罗中二曾经偷偷问金泽, 凤豆豆什么时候能变人。
金泽看在他通风报信过的份上，告诉他保守估计一百年，如果赶上灵气爆发的风口, 十年八年也有可能。
罗中二觉得十年后他还年轻，开始叫豆豆老婆，还把金泽的照片打印下来贴在凤豆豆鸟窝前墙上, 让豆豆多熏陶熏陶，争取未来化形的时候变漂亮点。
罗爷爷怀疑孙子疯魔了。
金泽偷听了好一会，福叔完全没有反驳罗教授的意思, 他不高兴地掐了几朵花苞, 开着小车绕路从后门进地下车库。
夏冬在车库里组装无人机，看到金泽张口就要喊。
“嘘。”金泽连忙示意他噤声，惊动了福叔，零食一包都保不住。他眼珠一转，目光突然凝在夏冬身上，并且露出笑来。
夏冬被看得心里发毛，小声：“King先生, 有什么问题吗？”
“阿福不进你们的房间。”金泽说，“阿玖也不会。”
夏冬点头。作为退伍兵，他跟董明的内务能力都还保持的不错, 能整理好自己的房间, 怎么都不至于麻烦老人给他们搞卫生。至于老板, 当然更不会随便进他们宿舍。
金泽将零食往夏冬他们的房间一塞。
“不准偷吃，这是看护费。”
上夜班在补眠的董明睁开眼, 看着桌上那一堆零食, 再看看手里塞进来的白珍珠，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王的, 先帮他收着。苏先生高考结束前他不能去打扰，放这里总比让他藏宠物活动中心或者罗家好些。”夏冬解释。
金泽给自己的零食找到了新安全区，心情很好的哼着真龙永不屈服之歌，端着厨师给他开小灶做的炭烤章鱼丸子，准备去花房摘几朵鲜花。
阿玖办公桌上的花都蔫了还留着。
金泽已经看腻了玫瑰蔷薇，将手伸向新开的黄芍药。
“咳。”福叔拿着本书站在门口，“King少爷，离晚餐还有一个小时，陪我看会儿书怎么样？”
金泽不爱看书，想要拒绝。
“你可以看少爷小时候的相册。”老人笑着说。
“好啊好啊。”金泽点头如捣蒜。
晚霞正好，花房里百花斗艳。
金泽无心欣赏美景，盘膝坐在躺椅上翻相册。
江琼玖的照片都大同小异，几乎都是一个表情，严肃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混血娃娃。
板着脸的小娃娃真可爱！
“少爷从小就不爱笑，也从没有对任何东西表示过喜欢，不管是吃的用的还是人，对他来说好像都没有区别……大王是一个例外。”福叔坐在金泽旁边，把修剪下来的花朵编织成花环。
金泽转头看老人，湿漉漉的大眼睛像清澈宝石。
福叔将花环给金泽戴上，以黄芍药为主夹杂彩虹蔷薇满天星等编织而成的花环色彩过于鲜艳，别人戴着可能会喧宾夺主，放在金泽头上却衬得他像童话中的精灵王子。
老人很久以前就想这么打扮江琼，可惜有人不配合，现在他终于可以满足当年的愿望了。“大王来了后，我第一次见到少爷笑。不是虚与委蛇的商业客套假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金泽慢慢歪头，忍不住咧开了嘴。
“少爷很喜欢大王。”福叔指尖拂过仿佛在发光的灿金发丝，慈爱地看着金泽，“对于一个初次懂得什么是喜欢的人，我们需要给他时间，让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容忍他一时的逃避。”
“所以，阿玖加班果然是在躲我！”金泽真的很能抓重点。
“咳，少爷可能，唔，还不能适应跟“人”同床共枕。”福叔说：“爱情就好比放风筝，逼得太紧线可能会断。适当的给他一点时间和空间，他才会顺着线主动回来找你。”
金泽若有所思。
福叔拍了拍手中的书，“想知道少爷名字的由来吗？”
我知道是根据诗经典故取的名。
金泽在心里回答，但还是想听福叔确认，于是点头。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福叔诵读《木瓜》，“夫人喜欢大夏文化，少爷的名字是夫人取的。夫人和老爷第一次见面时，老爷送了夫人一个桃子，大小姐的名字本来叫琼瑶，但大小姐七岁时嫌琼瑶太弱气，改名江柏……少爷满月时，夫人亲自做了两个纸团，分别写着江琼玖和江琼琚，少爷抓了江琼玖。”
这个名字听起来更偏向女孩，小时候江琼玖还因为名字被同学误认性别。当然，现在人人都夸江琼玖品性如玉，人如其名。
金泽打电话给江琼玖，这次接的不是姚清，换成了司机。
不接电话就算了，还说什么今晚有应酬，如果太晚可能就不回来了。
都是借口！
阿玖胆小鬼！
“我又不会吃了你，干嘛总是躲……”金泽边抱怨边开电脑查榠樝的生长地域。
榠樝可以祛风湿、消痰止咳、和胃舒筋，是一种药材，隔壁省某中医学院的药材基地里就有种。
金泽记住地址，关掉平板上的百科介绍，摘下头顶的花环，变回了原型。
他从衣服堆里爬出来，抖了抖身子，让凌乱的油亮鬃毛变得顺滑，脖子上的定位器摩擦鳞片发出金属碰撞的叮叮声响。他扫过架子上一排排小帽子，拿起上午从阿玖办公桌抽屉里找到的宝石王冠戴上，还从花环里摘了一朵小花插上面，对镜正了正角度，大摇大摆地出门。
苏衍跟他说男孩子不要戴花。
金泽不理解。
男的怎么就不能戴花？龙角长着就是用来缠花打扮的，过节的时候父亲都在龙角上戴花，戴得越多证明越受欢迎，他从小只要顶着龙形出门就有同族夸他好看往他头上丢花……
扫地机器人自门口路过。
金泽跳上去，搭了一截顺风车去厨房，过客厅时遇到天黑了还夹着无人机出门放飞的夏冬。
一人一龙对视两秒，同时看向福叔卧室方向。
夏冬蹲下来跟金泽平视，掏出一颗巧克力球打开，压低声音：“大王，我能期待一下明天的餐桌上出现大黄鱼吗？”
【大黄鱼要多大？阿福不让带太大的鱼回家。】
金泽抱着巧克力球边啃边问。
夏冬听不懂龙语，他只当金泽同意了，蹑手蹑脚走到福叔放小龙专用储物袋的柜子，“特大号没有了，只有加大号。”
加大号也行。
金泽拖着袋子跳进厨房的水池。
福叔穿着睡衣出来给水族箱的自动投食器放鱼食，撞见送完金泽从厨房出来的夏冬，目光落在他腋下夹着的无人机上。
“听说森林公园晚上有猛兽活动，我去看看，跟先生报备过了。”
福叔“嗯”了声，问：“大王出去了？”
夏冬没有出卖金泽，他耳朵动了动，快速往外跑：“我好像听见了狼叫。”
·
临海的夜生活非常丰富，接近零点街道两旁的商店也没有打烊，街上仍然游人如织。
江琼玖看着车外的人流，不远处的万江大厦亮着华光，成为城市灯光秀的一部分。他收回视线，看向放在旁边的手提袋，袋子里有个黄金嵌钻的金龙胸针。
今晚的慈善拍卖人挺多，这个胸针来自一位正当红的影帝，价值不算高，但造型别致，像极了有些龙赖皮打滚扭头张嘴想咬人的样子。
江琼玖回过神时，他已经举牌拍了
下来。
这种胸针完全不符合他的审美。
“回公司。”江琼玖说。
万江并不提倡加班，但这个时间段公司依旧灯火通明，楼下也常年有人蹲守，多是冲着明星来的自媒体记者或粉丝站姐等。
姚清看见江琼玖时愣了愣才起身，他想不起来老板还有什么必须加班处理的工作。
“江总，咖啡还是茶？”
“茶。”江琼玖把手中的袋子丢沙发上，补了一句：“浓茶。”
姚清轻轻吸了吸鼻子，刚才好像嗅到了酒味——老板虽然偶尔会小酌，但应酬的时候很少喝酒。
他边清洗茶杯泡茶边想：老板最近情绪不太对，休息室里突然出现金发美人，行事作风也不像以往中庸守成，好几个重要决策都是不加讨论就直接拍板定案，像购买公海开采权，还有热洲的新金矿收购案。
按理来说，收购金矿一般需要漫长的时间，准备、谈判、稳固等流程走下来，最起码也要一两年才能见到成果。结果老板几个电话，让驻守热洲的负责人找几个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不到一个月就拿下两个中型金矿，逼得另一个氓国财团退出热洲淘金市场，动作比手术刀还犀利。
姚清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一直以为传统正派堪称僵板机器人的老板原来也会走偏门捷径。
就挺意外。
姚清泡好浓茶，还从小咖啡台里拿了几种点心，端到江琼玖办公室。
江琼玖的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穿着单薄的衬衫站在落地窗吹风，五月的临海虽然暖和了，但夜晚还透着些寒气，高楼的凉风刮在脸上有点疼。
“江总，茶来了。”姚清想提醒老板小心感冒，话到嘴边又变成：“福斯特先生说，他重新整理了您楼上的衣帽间，King先生……”
“出去。”江琼玖打断姚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