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阿玖, ”金泽躲在书房里跟江琼玖视频，说人话，他压低声音问：“阿衍的公司被举报了, 是不是你做的啊？”
江琼玖挑了下眉：“你觉得是我？”
“我猜的，直觉。”金泽前爪捧着笑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表屏幕中小小的江琼玖。
金泽在苏衍跟前据理力争, 说江琼玖温柔、善良，但他更知道，江琼玖虽然功德多得几乎闪瞎龙的眼, 却有一肚子黑坏水。
抢龙的收藏、找人抄龙藏宝的喜鹊巢、敲龙的嫩角、把龙打结还怪龙自己不好好盘、故意逆着毛撸龙然后嫌弃龙炸毛丑、吓唬龙角长歪了……
江琼玖的坏简直罄竹难书。
但是, 金泽依然好喜欢好喜欢江琼玖。
哪怕江琼玖抢龙的收藏、找人抄龙藏宝的喜鹊巢、敲龙的嫩角、把龙打结还怪龙自己不好好盘、故意逆着毛撸龙然后嫌弃龙炸毛丑、吓唬龙角长歪了……都没有关系。
金泽理解人类能原谅毛茸茸犯错，因为他也能原谅亮晶晶犯错。
身怀这么闪亮功德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也就是像小男孩一样不知道怎么跟喜欢的对象相处，只能通过欺负来博取关注而已。毕竟不是谁都跟龙一样补考过七次《求偶的基本准则》，对爱情各个阶段会产生什么变化倒背如流。
我可是千年的专家，不能跟才活了三十年的人类计较。
金泽想。
江琼玖一见金泽眼神闪烁，就知道他心里准没想什么好事。
“猜错了，不是我。”江琼玖否认。
举报的确实不是他, 但把消息捅出去的是他。
江琼玖一般懒得管闲事，不过天禾早点暴雷，比苏衍在天禾待久了再暴雷好处理。
金泽猜错了也不在意, 他甩了甩尾巴, 转而跟江琼玖说今天来领养小动物的人。
人类要的不是宠物, 而是陪伴的治愈小天使。
“它们才训练了不到两个月，一个个都笨得很, 希望不要被退回来。”金泽唉声叹气。
蔫耷耷的龙有些碍眼。
“不会。”江琼玖说, “不会被退回来。”
上一秒还瘫成死蛇的金泽瞬间摇头摆尾，背上龙鳍也支棱起来火焰般无风自舞, 声音听起来像含着奶糖，甜蜜了好几个度。
“阿玖阿玖，我赶了好多漂亮的鱼回来，鱼缸已经满了，小丑交了新朋友……大尾巴那个笨蛋，昨天还对我跳求偶舞，今天又对新伙伴跳求偶舞，真的很花心。不像我，我以后对道侣一定一心一意，一生一世只喜欢他一个。”
金泽间接表白了自己，他抱着尾巴挡住发红的脸，眼睛湿漉漉地盯着江琼玖等待应。
江琼玖朝他笑了笑，眼神温和得仿佛他想要什么都会答应。
金泽感觉像泡在醉仙酿池子里，顿时浑身都红了。他左滚三圈右滚三圈，脸埋在尾巴里不敢抬头，心里有些些疑惑：阿玖的笑容为什么感觉像阿爹收到考试成绩合格书时的笑？
不应该是脸红羞涩吗？
为什么脸红的反而是龙？
这跟书上说的不一样！
不行，作为龙，必须要攻起来！
“阿玖阿玖！”金泽猛地冲到电话手表跟前，他冲得太急了，一不小心鼻子碰倒了手表，爪忙尾巴乱地把电话手表重新挂好。
视频里的江琼玖还在，正单手支着额头看金泽，他张开的手指挡住了嘴角。
金泽知道江琼玖在笑，那带着笑意的眼睛就是证据。
“嗯？”江琼玖略抬高了一个声调，唤醒又发呆了的龙。
金泽回过神来，刚鼓起的攻气被含笑的眼睛吸走大半，剩下那些又让充满磁性的鼻音带走，但龙永远是诸天最勇的超级生物，不知道什么叫退堂鼓。
“阿，阿玖，如果这几天我很乖，你回来的时候让我亲你的眼睛好不好？”金泽红着脸，声音软绵绵，亮晶晶的眼里也泛着水光，紧张得尾巴都绷紧了。虽然没有能装酒的酒窝舔，但能亲亲眼睛也很不错呢。
上一次看到这么乖的龙，还是小家伙想吃天帝亲手种的果子，求着他去摘的时候。
天帝种的果子只有不怕生蛋的才会吃，江琼玖当时狠心拒绝龙，小家伙蔫耷耷几天都没精神，后来带他去混沌海玩了一圈才开怀。
江琼玖想到旧事，眼中的笑意更浓，脸上的弧度也变得更明显了些。笑起来的他跟苏衍有三分相似，看起来亲和力高了不少，起码出门不会吓得猫猫狗狗们绕着走。
“阿玖阿玖，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金泽嘤嘤撒娇，凑太近整个镜头只看得到他粉色鼻头。
龙鼻子总是湿漉漉的，看起来甜甜的草莓果冻，不，口感大概接近皮冻。
“咳。”江琼玖轻咳一声，收敛笑容，“如果你确实很乖的话，我可以考虑。”
金泽欢呼一声跳起来，在书房跑酷。
江琼玖只听得乒里乓啷一阵乱响，他还有心情根据声响分辨落地的是书还是摆设，或者相框。隐约还能听见福叔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的声音。
【阿福阿福……】
龙没有暴露自己会说人话。
江琼玖挂断视频，出门时还在想：龙擅长闹出动静，书房需要加强隔音再铺设地毯，也许整个三楼都需要。
金泽被福叔赶出了书房。
他抱着手表躲进江琼玖的卧室，发现视频已经断了，于是往床上一瘫，从左滚到右，又从右滚到左，最后蛄蛹蛄蛹爬上枕头，脑袋扎进被爪子划开的枕套里。
枕芯里还残留江琼玖的气息。
——像浩瀚的海洋包容着金泽，深海之下是无尽的黑暗，似乎藏着许多秘密。
阿玖当然有秘密，灵魂上浑厚的功德金光不可能凭空出现，他必然有过十分精彩的前世。
那会是怎样的精彩呢？
金泽被黑
暗包围，第一次江琼玖的过去产生了好奇心。
他空有一千岁，却是第一次独自进入小世界，单薄的阅历不足以支撑他幻想出人类跌宕起伏的精彩生活。想来想去，不是天倾时补天，就是宇宙崩毁时散全身灵气弥补世界本源救世，又或者天魔入侵时横剑在前只身将天魔阻挡在界门之外……
相比起来，这个世界太平静了。
骨头有点痒，好想来一场势均力敌的打架，不，是战斗。
金泽意识逐渐迟缓，闻着淡淡的海风气息，睡了过去。
“咚咚咚。”
【大王，大王，后勤官有事启奏。】
敲窗声响起，然后是橘将军呼唤的喵喵声。
【你处理，】金泽将脑袋往枕头里钻，沉迷美梦不愿醒，【今天不上朝，从今天起我要给道侣筑巢……】
“咚咚咚，咚咚咚。”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大王上朝时！”
敲窗声不断，豆豆扯着嗓子叫的声音很刺耳。
【橘将军，揍他。】
鸟飞猫叫的声音逐渐走远，金泽却回不到刚才的梦境。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想亲一亲阿玖好难，连梦里都没亲到。
金泽不情不愿地拔出脑袋，睁眼瞧见被自己弄出一个洞的枕头，洞里还冒出好几株龙涎草。
是梦里忙着救世的阿玖太亮太香了，才惹得他流口水。
“金子，你的朋友来找你了。”福叔在外面敲门。
金泽迅速将所有龙涎果撸下来，枕头翻个面把破洞藏下面，果子也塞枕头下，用尾巴抚平褶皱，盘在枕头上回身朝面对走进来的福叔。
老人从起居室走进来。
【阿福，早上好。】金泽举起尾巴摇了摇打招呼。
福叔走到床前，弯腰捡起一颗橙红的龙涎果。
为什么地上还有？
金泽摇晃的尾巴僵在半空，他眼神左右乱飘，又从掀起来的被角下瞧出一点隐约橙红。
【我就梦见阿玖了而已……】为什么会流这么多口水？
金泽扑过去将被角捋平藏住龙涎果，一时没注意枕头失守。
福叔拎起了枕头，他看看破了个洞的枕套，又看看五六颗到处滚的龙涎果。
“这是你的……唔……”
金泽跳起来塞了颗龙涎果到福叔嘴里，打断他的问话，【跟阿玖保密！这是报酬！】
福叔脸皱成了一团，龙涎果的味道实在不好，还入口即化，他掏出手帕捂住嘴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你……”
福叔正要说什么，却瞧见一张贴在床头的便笺纸——如在床上发现果实，密封保存。
留言日期是江琼玖出差那天的早上。
福叔想起来了，他整理好房间后，江琼玖离开前确实又上楼了一次，还停留了片刻时间。
金泽趁着福叔发呆的时候已经蹿出门，直接从三楼往下跳，正好落在沙发上。
罗中二穿着黑色长风衣抱着大包蹲在花园里往天上看，眼睛一眨不眨，手还握成拳头，不时咬牙切齿，嘴里嘀咕着听不清的话。
金泽从自己的藏宝箱里翻出杨姨送的小帽子，拿一顶向日葵的戴好，还凑到水族箱前对水自照，整了整帽子上花瓣，冲凑过来小鱼们摇了摇尾巴，这才跑到院子里。
花园里，橘将军在天上飞。
确切地说，是橘将军穿着小衣服，让几只大鸟抓着衣服的带子飞上天追杀凤将军。不仅如此，橘将军还指挥一群鸟围堵凤将军。
鹦鹉拍打翅膀在空中左右冲击，嘴里还唠叨不停：“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让猫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鸟生绝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