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江总？大夏神话里不是说仙凡有别？哦，你是龙，不是天庭的神仙，龙王还生了好多龙子龙女……”苏衍说着说着，慢慢兴奋，表情也逐渐趋向变态，“你能变成人吗？”
【现在还不行，龙元没攒够。】金泽愣了愣，不理解，【一定要能化形成人才可以跟阿玖睡觉？】
“也不是非要变成人，但不变人有些……非主流，但你放心，我不歧视异族恋。”
【？】金泽脑袋歪向左边。
围棋不是说人类带宠物睡觉很常见吗？怎么又非主流了？
“江总一看就是禁欲派，从没闹过绯闻，阳气那么足，说不定现在还是处，想让这么古板的人主动估计很难。我认为不能太急，最好慢慢来。”
金泽不太理解苏衍话里的意思，但慢慢来还是听懂了。
【我可以跟他耗一百年！】
“也不用那么久，我建议你……”苏衍话没说完，突然像触电了般浑身打哆嗦。他看着系统面板上突然出现的惩罚，以及狂掉四位数的气运值，勉强维持理智，干巴巴道：“抱歉，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不能跟你聊了，你可以去看《青少年心理卫生》。”
【看《青少年心理卫生》有用？】
“应该吧，这本书这本专门针对你现在这种情况。”
金泽若有所思，阿青说过，阿玖不带他睡觉可能是嫌弃他不爱干净，《青少年心理卫生》书名上就有卫生，应该是教人怎么讲卫生。
如果只是讲卫生，倒是很好解决。
【我知道了。】
金泽点头，把啃得只剩剑尖的蟹爪里的肉掏了吃掉，蟹壳当帽子戴头上，然后熟练地跳窗离开。
“祖宗，这里是二十三楼！”
苏衍飞扑到窗边，只见一条龙灵活地沿着玻璃墙往下滑，离地还有十几米就飞跃到路旁的大树上，紧接着几个跳跃，消失在不远处的江里。
金泽在江里追着尾巴转了几个圈圈，甩掉头顶的蟹壳帽。
他没有直接回星湖湾，而是直奔大海。
离家出走这事只要没人知道，那就是出门打猎。
蔷薇园。
江琼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他在思考。
金泽为了他在帝青跟前哭闹，又执着于想跟他一起睡觉这回事。
睡觉应该只是单纯的睡觉，苏衍满脑子脏污才会想歪。
江琼玖没想歪，但他平静深幽如一潭死水的心湖似乎有暗流在衍生，就像深处有条小龙在摇头摆尾横冲直撞。
‘功德法宝哪比得上阿玖……我想把阿玖带回上界……阿玖不会死，我会保护他……’
小龙张扬的声音在他脑中回响。
‘我亲过阿玖的耳朵……’
江琼玖动了。
他抬起手，移到自己肩膀，顿了顿，轻轻捏了下左耳垂。
并不如何柔软，也没有很热，更感觉不到绒毛。
龙的体温比人高，为什么会觉得耳朵热？
江琼玖看着自己捏过耳垂的手指，想起来自己以前也捏过龙耳朵。确切地说，是揪着金泽人形的耳朵，把他丢回龙神域。
金泽的人形五百岁时还是少年形态，就如同人间的高中生，养得白白净净，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笑起来像个小太阳，看着乖巧却热爱冒险喜欢作死。
那次是为了什么被揪耳朵丢出去？
江琼玖有些想不起来，毕竟那条龙作死撞在他手里的时候太多了，只记得小家伙哼哼唧唧地认错哀求。
“阿青阿青，我知道错了！最后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下次再也不啦！好阿青，求求你，最爱你啦……”
每次都说最后一次，但记吃不记打，下次照样。
相比起来，现在的金泽比以前懂事多了。
哪怕是因为龙珠被封印力量不够，光见到黄金不偷不抢，出门知道给自己打伞戴帽子这几点就值得表扬。
江琼玖搓了搓手指，仿佛又捏到了多年以前少年柔软炙热的耳朵。
他甩了下手，皱起眉头。
龙神怎么教孩子的？
金泽都千岁了还什么都不懂，轻信他人毫无戒心，随便一个身怀功德的陌生人就能拿食物把他骗回家。只是骗心还好，万一是骗身，面临的将是剐麟抽筋放血挖龙珠，若是落到修士手里，直接炼成一锅神丹……
江琼玖脑中闪过无数被拐幼龙落入恶人手中的画面。
当初江琼玖吓唬金泽说送他进实验室当种龙，并非毫无根据。
这个世界本源缺失，对那些灵气依赖性高的生物很不友好，修为不足的仙兽掉进来，力量快速流失基本就逃不出去。比如西西尼亚先祖遇到鲛族海妖只活了一百年，还有氓国从北极挖出来的那头妖犬也内丹萎缩妖力枯竭，身体没死意识却醒不来，三头犬的诞生就脱胎于妖犬基因。至于千河实验室里救活的那头麒麟，活着是活着，但只能在玻璃温室里活动，更免不了经常体检，抽血也是常事，千河关于神话生物研究的核心就是它。
江琼玖猛地站起来。
金泽喜欢乱跑，也从不掩饰身份，必须尽快让他度过发育期，或者解开一层龙珠的封印，拥有足够抵挡人类武器的力量。
楼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琼玖拿起手机，看了看定位。
龙回家了。
江琼玖走到门口，脚步又顿住。
等下见到金泽，小家伙嚷着要跟他睡怎么办？
不太想哄一千岁的宝宝龙。
江琼玖踌躇之间，楼下水声哗啦，有重物丢进水箱，紧接着响起龙吟嘤嘤骂人。
【气死龙了！阿玖大坏蛋！】
骂声远去，龙又跑了。
江琼玖快步出门，俯视客厅空荡荡的一角，知晓了金泽为什么要跑。
龙一个甩尾拆了假山石洞，连石头都能崩碎的力量，室内小花园的花花草草自然也遭了殃。摇钱树歪了，藏宝箱也倒了，连附近的茶桌都受了灾。
刚好福叔又扭到腰，江琼玖就让他歇着，自己叫人过来清理。
属于金泽的东西搬进了一直空着的儿童房。
不清理不知道，一清理才发现。藏宝箱中统一式样的十二花神金币里多出不少某某王朝的古董金币，而且很多大小都不同，从一两百年前到七八百年前的都有，宝箱的底部更是堆着许多古董金器。不止常见的项链手镯金杯金壶，连王冠和权杖都有。
搬开的茶桌下面塞满了大大小小金块原矿，也就是俗称的狗头金。
将清理区域扩散到整个客厅，于是又从沙发下找出四十多个宝箱里置换出的花神金币，还有抽屉、储物柜、酒柜、鞋柜等角落都能扫出金子，甚至好几个花瓶里倒出了金沙。
当时气氛尴尬极了。
打扫的老宅员工眼神飞来飞去，当面一声也不敢吭，躲在卫生间悄悄吐槽老板对龙太严苛，吓得龙收集了宝藏都不敢放外面。
江琼玖握紧栏杆，想想就觉得生气——那条龙哪里来的脸骂人？！
不要脸！
“江先生。”今晚是董明值班，“大王刚才回来了，带回来一只大海蟹。”
江琼玖朝董明点点头，看看水箱里被海草缠着钳子仍然张牙舞爪的鲜活帝王蟹，披上外套出门。
“不用跟着，就在小区里。”
金泽没跑远，在活动中心跟橘将军和围棋耳提面命，不准这两只对外泄露他曾经离家出走这件事，尤其是不能让凤豆豆知道。
豆豆是个碎嘴子，哪怕天天要上课，还经常因为打架被罗爷爷关禁闭，仅凭它少数几次外出，就弄得星湖湾人人都知道金泽是大王，知道橘将军，知道龙巢……
金泽可不想被人知道他跟阿玖闹过矛盾。
虽然刚才发现自己藏在家里的金子大部分不见了时很生气，但思来想去，心里的天平摇摇晃晃，还是舍不得阿玖。
他都还没跟阿玖睡过觉呢，为了金子闹翻太亏了！大不了下次花点时间去海里挖更多黄金！
【大王，有人上楼了。】
围棋耳朵动了动，橘将军站起来。
金泽抬起头，他看着亮起来的楼梯间，小耳朵竖起来，尾巴摇晃了下。
两个脚步声里有一个属于阿玖！
轻微的吱呀声响起，楼梯间的门打开，灯光照过来，刚好洒在恰好移动到门口的金泽身上。
金色的小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头顶小小的龙角仿佛两个红色小荧光棒，他四爪着地蹲成W形，仰着头，扬起了尾巴，大眼睛里散发金绿光芒。
值班警卫吓得惊呼一声，声音刚出口忙又闭嘴咽回去。
金泽没看警卫，他盯着警卫身后的江琼玖。
江琼玖很高，不到一米八的警卫根本挡不住他。
金泽尾巴轻轻摇了下，又移回中间，昂首挺胸坐得更加端正笔直。
他要矜持，不能太主动。
人类跟龙一样，对容易到手的东西不重视。
但是，阿玖真好看啊，功德在晚上更亮了，像太阳一样闪耀，好想扑过去！
警卫避到了一边。
江琼玖直面金泽，看着双眼放光的龙，耳边响起龙稚嫩的宣言“我好喜欢阿玖，想跟阿玖睡觉”，他手指搓了搓，想要伸出的手不知怎的就僵住了。
龙怎么还不自己扑过来？
阿玖怎么还不叫我回家？
一人一龙对视，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