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高腿长, 眉眼优越,浓郁修长的眼睫垂下来时显得慵慢而骄矜。

  夜风从身侧吹来,乱了江宴濯稍长的发顶, 将淡淡的鸢尾香吹到薛凝脸上,她一下就从耳尖红到耳根子。

  他的嗓音淡淡的, 却分外好听:“唱什么?”

  “额,那, 那个《慢慢喜欢你》。”薛凝颊边都红了,甚至不敢抬头看江宴濯的眼睛。

  “可以。”江宴濯拿出手机, “不过我没怎么听过, 也不记得歌词,可能唱的不好。”

  “没、没关系。”薛凝回头看了一眼乔桥, 背景音乐很快响起。

  简渺一下就认出来这是哪首歌。

  温和甜蜜的bgm徜徉在操场, 因为薛凝和江宴濯都是知名人物, 路过有不少人偷偷拿出手机在拍照。

  这首合唱也许明天就会出现在各种表白墙上,所有人都会知道这首歌是学姐和学弟唱的。

  又会有很多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江宴濯动心。

  简渺坐在江宴濯的身后,无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外套, 低垂着眼。

  明明是正常的社交活动, 可为什么……他总会觉得不是很舒服?

  是因为人太多了么?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①

  薛凝音色音准都很好, 可简渺却偏偏先被低沉的男音抓住了耳朵。

  这是一种出乎意料的新奇, 温温淡淡仿佛枕边絮语, 好听得心尖发酥。

  他第一次听江宴濯唱歌。

  “骑的单车还有他和他的对谈。”

  “……的白色衣裳男孩爱看他穿。”

  明明是一场晚风作伴的耳边盛宴,简渺却无端听不下去。

  因为这是江宴濯和别人的合唱。

  气氛正好, 薛凝鼓足勇气,在唱到“慢慢喜欢你”的时候回过头。

  这种场景多出现在这种青春氛围正好的夜里, 情歌么, 总要对视的。

  可回过头时, 身侧的少年目光却落在无端的远处,深沉冷淡,是跟嗓音截然不同的漠然。

  并没有在看她。

  江宴濯唱着“喜欢”,眼底却没有情绪。

  很清楚地告诉薛凝,这只是出于体面的“惩罚”,他不过是被意外选中的路人。

  又是一阵晚风过脸,薛凝竟然忘了后面的所有词。

  围圈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因为S大晚上十点宵禁,两个社团火急火燎把垃圾清理好就往校门跑。

  出了校门,简渺本来想跟乔桥说他不去了,毕竟在操场的时候他已经很不舒服,ktv那种密闭空间只会加重他的不适。

  “乔桥,我……”

  可是刚开口,简渺就从人群中看到了江宴濯。

  他站在人群之中,像是被簇拥的月光。

  江宴濯身侧很多人,似乎都在跟他谈笑,随后不知从那冒出一只细白的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江宴濯垂着眼,没什么情绪地低了下头。

  ……小学弟要被抢走了。

  与眼前画面一同闯入脑海的,是这句荒诞的话。

  “渺渺?”乔桥又在叫他,简渺回过头,才对上他关切的视线,“你今晚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先回家吗?”

  简渺看着他,沉默了三秒:“没事,我去。”

  街舞社的社长订了三个大包间,房号是并排的,可以随便乱窜。

  简渺跟着乔桥到1101,进门时简渺就感觉到一阵特别闷热的气息,那阵未散的烟酒味仿佛一层密不透风的膜,瞬间压在皮肤的每一寸。

  很难受,想走。

  可连简渺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么难受的时候,他会选择坐在沙发的角落,而不是离开。

  他看着门口,一开始进来的都是熟面孔,可从街舞社的社长进来之后的人,他都不认识了。

  而且,江宴濯不在。

  “陈旭希把他们拎去隔壁包间了,这个不够大。”乔桥解释,看到服务生上果盘了,就动身去吃东西。

  简渺闻言,当即起身就想走,却被另一道身影稍稍拦住。

  眼前这位是街舞社的社长,跟乔桥打过招呼之后,径直就走到他面前。

  “简渺同学,对吗?”他低声开口,轻笑道,“我是大三的学生,白梵。”

  他坐得随意,双腿岔开时轻碰到简渺的膝盖,简渺下意识躲开了。

  白梵却似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唱歌吗?我帮你点。”

  “不用了,我不会唱歌。”简渺往沙发更里处靠。

  白梵支着下巴看他,许久才开口:“我们今天应该是刚见面?”

  简渺微顿,点了点头。

  “所以,我做了什么不招你待见的事情?”白梵往后微靠,手伸落到简渺身后的沙发上,“让你不高兴了?”

  白梵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所以会下意识寻找同类,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招人讨厌的类型,所以下意识觉得这样的简渺……是欲迎还拒。

  可他没想到的是,身侧的人直接站了起来,脸色不善:“如果非要提的话,就是现在。”

  白梵的表情有些僵硬,确认简渺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时,把手收了回去:“抱歉,是我误解了。我这人向来比较直接,尤其是对自己中意的人。”

  简渺眉心一蹙。

  白梵含笑看着他:“难道我表达得很隐晦吗?今天晚上这个局我是专门为了请你的……你跟段叙分手了,不是吗?”

  段叙之前没有刻意掩藏,总会有好事者去探求风声。

  看着简渺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厌恶,白梵笑容更加愉悦:“分了好,我一直都觉得那个垃圾不适合你。”

  即便是为他说话,简渺也不觉得有多开心:“我们好像不是能谈论这些的关系。”

  “好,那就不谈。”白梵礼貌地退回原位,拍了拍简渺刚刚坐过的地方,“我没有恶意,真的只是想认识你……要不,刚刚那句话你就当没听过?”

  “什么?”

  “我喜欢你那句话。”白梵笑着,“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同样的话,猝不及防从第二个人口中说出来,简渺却只觉得白梵无比轻佻轻浮。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喜欢像是有多随意,轻描淡写就能收回,给他留下的只有莫名和冒犯。

  ……跟江宴濯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

  简渺不想搭理他,转身就想走。

  白梵轻笑:“隔壁都是大一的小孩儿,人玩得高兴,我们这些做学长的不好去吧?”

  简渺脚步微顿,回头看向白梵:“你们那个……薛凝,也在隔壁?”

  “想知道?还是喜欢?”白梵一脸遗憾,“别想了,人家芳心暗许了,想追的就是你们家姓江的那个。”

  简渺的脸色不受控制地沉了下来,心虚难辨。

  这明明是已经猜到的结果,为什么现在听到答案他会不高兴呢。

  “现在这些个有钱有颜的公子哥还真是受欢迎啊,”白梵似不解,“小姑娘们冲着皮囊就陷进去了,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玩咖。”

  “玩咖?”简渺似很好奇,回头看着他。

  “你不知道?江宴濯还挺有名的。”白梵说,“他在国外留学了一年,玩得很开,天天有不同的女生从他公寓门口出来……”

  “有证据吗?”

  白梵本以为简渺是抱着吃瓜的兴趣问的话,猝然听到他那么认真的质问,微微一愣。

  “证据?难道人看到妹子从他家出来还要特意拍照吗?又不是什么娱记狗仔。”

  “没证据就不要乱说话。”简渺冷声道,“白梵,你刚不是问我做了什么不招我待见的事情吗?”

  “从你凑过来,到现在诋毁我学弟,每一件都让我很讨厌。”简渺嗓音愈发沉冷,“所以现在,滚开。”

  白梵没想到自己被拒绝了,还是拒绝得那么狠,看了简渺一会儿,沉默无声地离开了沙发。

  人走后,乔桥端着果盘到简渺身边:“渺渺这个好好吃,你快尝尝!”

  看到乔桥时简渺不高兴了一晚上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笑了笑,接过果盘:“……学弟学妹们,在隔壁吗?”

  “对,一个大包间只能容纳二十个人,他们在隔壁。”乔桥说,“陈旭希为了看薛凝还故意跑过去玩了,也不知道学长在会多扫人家兴。”

  简渺拿起一瓣橘子,随意道:“……扫兴?”

  乔桥噗嗤一下笑了:“对呀,人家新生就喜欢漂亮学姐,他一个糙学长过去不是自找讨厌?”

  橘子是酸的,余味泛苦,可是简渺还是把它咽了下去。

  ……学长过去会扫兴。

  他去也会吗?

  简渺实在没有太多这种聚会的经验,一句不经意的话就能动摇他的信心。

  他是有话想跟江宴濯说,但也不想当扫兴的气氛终结者。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江宴濯发了个信息。

  [简:有空吗?出来一下。]

  信息发出去后,简渺的注意力便再也不能挪开。

  他在等回信,边等边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可四十分钟,仍是没有回音。

  被偏爱是个可怕的习惯,越是等不到回信,以前跟江宴濯聊天时的秒回就越显得特别。

  不知不觉,他就把消息记录往上翻到了最开始那页。

  ……江宴濯的自我介绍。

  失神时,简渺听到了乔桥的声音:“完了,我得去隔壁看看,小屁孩们居然在玩深水炸弹!”

  简渺一顿:“什么?”

  “有人找江宴濯拼酒,听说小学弟已经喝吐了。”

  简渺自然知道深水炸弹是什么,用伏特加兑啤酒,要多烈有多烈。

  他以为只有常年混酒吧的玩咖才会不计后果玩这种东西,没想到江宴濯会碰。

  简渺立即站了起来:“我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块儿。”乔桥连忙放下东西跟上。

  简渺推开隔壁包间门时,看到的就是列在桌面上的一排酒杯,十杯里有八杯都空了,还有两杯色彩斑斓。

  不知道这群家伙往里兑了什么东西。

  他视线一扫,先看到守在包间洗手间边的陈旭希:“怎么回事?”

  陈旭希见到是他,脸色微妙地变了一下,还是如实:“一进来的时候薛凝就跟江宴濯表白了,江宴濯很果断地拒绝了,有个暗恋薛凝的男生气不过,说要替她出头。”

  这不仅是为女神挣回面子,更是为了博女神芳心,那人就想了个阴损招——深水炸弹。

  说到这里,陈旭希就郁闷:“谁知道那个傻逼是个疯子,玩那么大。”

  普通兑酒也就算了,那傻逼什么都往里加的。

  简渺从陈旭希的表情里意识到他们玩得有多荒唐,立刻走到洗手间门边:“江宴濯,开门,是我。”

  里面寂静了一会儿,随后才是江宴濯哑得吓人的嗓音:“……我没事。”

  “开门。”简渺沉声。

  沉默了两秒,眼前的门徐徐打开了一条缝隙,简渺轻轻推开,就听到里面沉闷的哑音:“陈旭希……学长,不准跟进来。”

  陈旭希:“……”

  简渺推门而入,看到一脸微红的江宴濯倚在洗手台前。

  他轮廓还滴着水,应该是刚刚清洗过,薄薄的眼皮微垂着,看不出是醒是醉。

  但至少很不好受。

  简渺刚往前就闻到江宴濯身上那股浓烈的酒味儿,皱起眉:“怎么喝那么多。”

  江宴濯没有回答,转头侧过脸:“我没事儿,学长看完放心就出去吧。”

  “你都醉成这样,我还怎么放心?”简渺被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气到了,从衣兜里拿出纸巾,“转过来,让我看看脸。”

  跟前的人却一动不动。

  “还愣着做什么?脸湿哒哒的很舒服?”这句话有点重,简渺说完才觉得自己语气不对,又轻声:“先擦擦脸。”

  “不要。”江宴濯像个置气的孩子,闷声,“酒上脸了,红着不好看。”

  ……什么幼稚的理由。

  简渺轻声哄:“又不是小姑娘,怎么会一直好看。”

  江宴濯的声音小得像在嘀咕:“我就想在学长面前一直都是好看的。”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简渺的心窝塌陷了一块。

  江宴濯现在的倔强,跟外面那个找他拼酒的人一样。

  都不过是想在喜欢的人面前逞能。

  “都好看。”简渺靠近,托着纸巾抬手,“我帮你擦擦,好不好?”

  江宴濯嘴唇轻抿了一下,似乎是想拒绝,但又因为是简渺而在犹豫。

  “还是算……”

  话到一半,干燥的纸巾已经落到江宴濯的侧脸,简渺轻轻托起他的下巴,替他擦过眉眼上的水珠。

  “哪里不好看了。”简渺嗓音低柔,“还是那么好看。”

  这句话不是哄酒鬼的玩笑,江宴濯的脸好看这件事,简渺入学第一天就知道。

  跟前的人沉积很久,消沉地开腔:“……要是真的好看,你为什么不喜欢呢。”

  语气寡淡,说不出来的委屈。

  简渺替他擦脸的手微微一顿。

  江宴濯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情绪,也没有动。

  “我不是……不喜欢。”简渺皱着眉,很难去解释这件事。

  他不是一个相信一见钟情的人,因为家庭使然,他本身就是敏感脆弱的类型,即便过去收了无数情书,他也从未正眼看过。

  这些年,与其说他是爱过段叙,不如说他是信赖过段叙。

  因为那个人见过简渺的狼狈,有简渺向往的母亲,还在高中时候给过简渺所期望的关怀,加上后来表白的真情实感和长达两年的穷追不舍,简渺才终于松口。

  而结局是背叛。

  简渺知道自己这种人不适合谈恋爱,他有接触障碍,他有渴肤症……就像段叙说的一样,他不会是一个正常的恋人。

  他甚至不知道江宴濯为什么会喜欢自己……这份喜欢甚至可能维持了一整个高中时间。

  简渺承认,他对江宴濯有好感,这种好感可能已经上升到成为占有欲了,可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如果眼前的人对他是一片真心,只是纯粹而澄澈的喜欢……那么他用来交换的喜欢,是不是就显得过于廉价和别有目的?

  他害怕自己跟江宴濯会重蹈覆辙。

  可是让他对江宴濯的表白装聋作哑,保持着所谓学长学弟的距离,他又做不到。

  简渺觉得自己很贪心。

  贪心得近乎卑劣。

  “学长在操场的时候,听我唱歌了吗?”低哑的声音忽然传开,在空旷的洗手间里有点回响。

  简渺垂下眼,认真地回答:“听到了。”

  江宴濯这时候慢慢抬起头,忽然笑了,眼尾的灼红明艳夺目。

  “学长骗人。”

  “我真的听了。”简渺慢慢垂下眼,语气有一丝悄然的失落,“你和薛凝唱《慢慢喜欢你》。”

  “高中的时候,段叙有段时间骑自行车,你记得吗?”江宴濯忽然问。

  突兀的话题转折,简渺以为是他酒劲儿上来了,开始胡言乱语。

  他眉心微微皱起,认真思考后低声回答:“不太记得了。”

  “我记得。”江宴濯眼睫微微垂着,像睡着了,但还在低声絮语,“有一次你放学的时候跟他去了学校车库,他的车胎被人扎破了,然后你陪他走了回去。”

  江宴濯这么说,简渺才想起来。

  是有那么一回段夫人请他吃饭,遇上司机有事,他便跟段叙同行。

  但那天很倒霉,段叙的车胎破了,简渺见他失落便主动陪他走回去。

  ……这件事江宴濯怎么知道?

  可跟前的人不会回答他心底的疑问,只是低着头又问另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十六中校服是什么颜色的吗?”

  简渺确实跟不上他的思维:“嗯,黑色裤子,绿边外套。”

  “里面夏装的短袖,是白色的。”江宴濯慢慢抬起手,轻轻捏住了他的衣角,“只有校徽的颜色不一样。”

  简渺这才想起来衣服的细节。

  夏装短袖是白色的,只有领口下一圈跟外套相称,有绿边。

  “所以,你听我唱歌了吗?”江宴濯重新抬起眼,鸦羽般的睫毛缓缓上抬,露出茶色的眼瞳。

  眼瞳之下不见醉酒时的浑浊,反而有一瞬让人失神的清明。

  简渺听到了自己刹那心动的声音。

  江宴濯慢慢凑近他,淡淡的酒味跟他身上的鸢尾香交织,却不显得难闻。

  反而低低淡淡的,有种让人微醺的错觉。

  眼前的男生压着嗓音,低低哼唱:“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骑的单车还有他和他的对谈。”

  江宴濯慢慢地笑开,因为喝了酒音有些不在调上,却比在操场唱的更让简渺心跳加速。

  因为此时此刻,他淡茶色的眼里,只有简渺。

  而他看得一清二楚。

  “学长的白色衣裳,男孩爱看他穿。”江宴濯在操场上的时候,这一句没有唱完整,因为他喜欢的不是女孩。

  而在前半段他也不是歌里的主角,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

  这首歌是他唱给简渺的,歌词的意思跟原意截然不同。

  江宴濯承认他有罪,他擅自扭曲原意,夹带私货。

  “好多桥段,好多都浪漫,好多人心酸……好聚好散。”

  “好多天都看不完。”

  我有多喜欢你,好多天都看不完。

  唱到这里,江宴濯将手心里那一片属于简渺的衣角拉近,凑到他怀里,懒懒地把脑袋靠上去。

  过近距离的接触,像点燃了链接病态皮肤的引线,可当江宴濯真正落到怀里的时候,简渺却没有听到炸弹爆炸的声音。

  咚咚地响个不停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他听了一场漫长又心酸的暗恋。

  而现在,简渺的掌心很疼。

  很想抱着眼前的人。

  江宴濯的嗓音沿着他的耳垂浮了上来,简渺的耳蜗似乎也有些醉。

  他像受了蛊惑,慢慢低头,听到了小学弟浅浅的梦呓——

  “喜欢你的不是‘慢慢’,是濯濯阿……”

  这句话无厘头得可爱,简渺失笑出声,却在情绪松懈的一瞬,忽然看到眼前的人凑近。

  仿佛是源于本能对喜欢的人的亲近,小醉鬼带着淡淡酒味的轮廓朝他接近,悄无声息地越过安全距离。

  皮肤上的每一寸神经末梢,仿佛都燃起了烟花,顺着毛细血管盛放。

  简渺的余光扫见了洗手间的镜子,从那个角度看……江宴濯好像已经吻住了他。

  会有一个生于爱恋的吻在下一秒诞生。

  而他如果不讨厌……就只需要闭上眼。

  作者有话说:

  ①本章歌词来自莫文蔚的《慢慢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