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王说的话是一根埋在地下的引线。
秦无筝就站在那根引线上面。
点不点燃,主动权在他。
他在旧王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隐隐感觉到旧王开始不信任他。
直至新王说出了这番话,他才明白不仅仅是不信任。旧王是真的想要除掉他。
战备司里王知宇是旧王的酒肉宾客,早就和旧王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
张吉则一直都是老大哥模样,干不出什么大事来,还有张藏秋这个弟弟能够拿捏。
只有秦无筝。
前能在战场,后能指挥一群忠心的alpha,头顶还挂着秦家独子的身份。
重重叠叠的buff,加在一起,对旧王来说,就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日日夜夜不能寐。
要是这样捋来,旧王只是丢给他两个安排好的omega,已经算是心慈手软了。
按照现在新王的脾气,只会想到设一个套,然后杀了。
秦无筝在没有去见苏笙和钱游之前,已经笃定他俩和旧王有关系。
但大灾害时,苏笙扑过来救了他,危难关头还想着解除匹配,这让他动摇了。
而后苏笙失忆,更是让秦无筝再没把苏笙往旧王那边想。
今天新王这么一说,秦无筝发现了巧合点。
新王说苏家和樱国omega贩卖有关,而苏笙,正巧是苏家从樱国买来的高级omega。
只是苏笙的作用不同,不是拿来做妾做奴,而是养来以后当一个高级货物,贩卖给其他alpha。
其中有什么关联?
秦无筝想不太明白。
“老大。林霖说要我们协助他,派点人追查一个大坏蛋。我去了啊。”何山打来电话,他语气兴致勃勃。
秦无筝随口问:“什么大坏蛋?”
“虐猫!”何山刚说完,“哎哟,咋又碰上那群反虐待动物的人了。”
秦无筝“嗯?”一声,“是叫老胡?”
何山:“是啊。一群人都围在这里抗议,难怪林霖来救助我们,他们这调查司新进来的人,还怪有礼貌的,在那里不知道解释什么。”
秦无筝不太关心:“赶走就行了。他们也不是坏人。”
“他们不坏,但他们烦啊!喂喂喂,不要扯我衣服,我告诉你,我可是有枪的!”那头骂骂咧咧地,何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前,秦无筝听见老胡在那头说“这汴京只要动物有啥异常,都少不了我们!”
这群人也是执着。
秦无筝漫无目的地想,最后车子还是停在了水果店,车子停太久,老板亲自出来问候了。
“客人要点什么?”老板也是个机灵人,看见车牌知道这人非富即贵,凑上来是扬着一张笑脸,“您是店里今天第一个客人,给优惠价。”
秦无筝瞥一眼:“拿点草莓、梨、西瓜……”
这会儿天气渐渐热了,时令水果多了起来。
等秦无筝买完,又让水果店老板帮自已去花店买了一束黄玫瑰。
******
资料司。
苏笙一早就来加班了。
苏笙来的时候,刚好撞见林霖匆匆忙忙从调查司出来。
林霖匆匆忙忙和他打了个招呼:“来加班啊,我也是,我先走了。”
苏笙一句话都没说上,林霖已经跑走了。
身后还跟了两三个陌生的alpha,经过苏笙时,嘴里说着什么。
“这个omega没味道。”
“低级omega都能进资料司了?”
“王的要求啊。Ao平权。不过就算长得好看,信息素低了也没用。”
话语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苏笙回头望着这群人一边说了两三句,一边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让苏笙连一个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这群人就是之前被王叫去,驻扎在了内殿附近的原调查司alpha。
这群alpha一直待在季国内,受到季国环境的浸染。
A尊o卑的思想刻入骨子。
即便王改了制,即便为了生育宣扬Ao平等,在这些一直生活在季国的alpha眼里,omega依旧是可以对外随意谈论的物件。
和战备司的alpha完全不同。
苏笙一个人在资料司加班的时候,他累了,望一眼四周,再望一眼门口,出去透风时,看着他再也没去过的调查司二楼。
莫名的——
有些想之前的调查司了。
战备司的那群alpha带着资料司一起,仿佛建立了一个逃离于末世外的乌托邦。
没有Ao等级之分,他们都是平等的伙伴。
那时的调查司和资料司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且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已在忙些什么。
效率比现在低多了。
但确确实实很欢乐又自在。
等战备司的那群alpha一走,调查司显出了原形,刻薄冰冷。
资料司也变成了omega竞争八卦的大舞台。
苏笙这个职场新人叹了口气。
这就是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吗?
果然社畜比学生难受多了。
上学自已管自已,游学自已管自已。
上班了却逃不开这些关系网。
苏笙给自已搞了一杯堪比中药的美式,继续加班。
等忙活完。
到晚上了都没见秦无筝踪影,苏笙正觉得奇怪,拿出手机,想问又停住了。
我这是怎么了?
不来才是正常的吧?
苏笙收拾好桌面,检查门窗,关了灯。
不知为何,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最后看资料司和调查司都黑黢黢的,他离开了。
苏笙回到小区,又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两眼。
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苏笙回到家。
刚打开门,嗅到了什么香味,四溢开来。
玄关上放着一束黄玫瑰。
苏笙一惊,连鞋子都来不及换,跑进去,看见餐桌上放着果切,而另一边的厨房一片狼藉。
秦无筝听见他回来了,还在抱怨:“这啥啊,你这刀也太钝了。”
“你怎么在我家?”
“哦。我上次看见你输密码了,就记下来了。”
苏笙想自已应该指责他私闯民宅。
可自已说:“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秦无筝看起来和平常一样:“战备司出了点事。”
其实战备司没有出事情,是秦无筝自已跑去胡乱想了很多。
他早上从新王那里出来,买了水果和鲜花,然后就开始自我攻略。
他回战备司忙了一天,跟着训练,累着了反而想明白了。
如果追问苏笙会让这件事变得复杂,回让他们的关系彻底破裂。
那就不追问。
如果追问苏笙不会让他们关系改变。
那就追问。
但没人知道未来,秦无筝也没办法判断苏笙究竟是不是冲着他,玩了欲擒故纵的游戏。
那就干脆不判断了。
旧王已经死了,苏家苏呈心和苏钲也死了,大灾害发生苏笙失忆了。
一切都过去了。
秦无筝说:“你不是说请我吃烤肉吗?”
“你没来。”
秦无筝神经粗,没听出苏笙说这三个字的情绪。
秦无筝:“哦那我明天来。”
“明天我要回嫂子那里吃饭。”
秦无筝这才琢磨出不对劲。
秦无筝拿起一颗草莓喂了过去:“合着我今天没来你在生气啊?”
苏笙闭着嘴没吃。
草莓肉软,挤压在唇齿上,有汁水留了下来。
苏笙还是没张嘴,眼睛盯着他,瞳孔颜色分外明显。
秦无筝的手指还是没有放松,一手托着苏笙的下巴,另一只手往里喂,更多的草莓汁顺着苏笙的嘴唇淌了下来。
“不是你说的要算清账,我不来不正合你意,你生气干什么?”
苏笙感觉唇间渗入了草莓汁,沾在了舌头上。
他一股羞恼,抬手想要挥开秦无筝。
秦无筝松开捏住他下巴的手,捉住了他的手,把他反压在了墙上。
“我问你呢。你生气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