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王阿姨和李阿伯吃完饭，照例溜达到休息厅，瞧见苏笙早早坐在了第一排。
王阿姨还说：“你今天咋不去，那个叫啥……你平时怎么说来着，猛猛运动了？”
李老伯跟着说：“是啊。你每天走路最认真了。”
苏笙说：“锻炼也要讲究劳逸结合，我休息会儿，跟进一下当前新闻。”
“当前新闻？”
正说着，新闻开始了。
据当地报：
“据悉，汴京及其周边外的30市县中，还有5个市县有居民生活。”
“目前，以抗灾司为主，并派有几队调查司，正分头前往这5个市县。”
“一来，进行新旧币兑换工作。二来，开展一定程度的重建工作。”
这个“一定程度”就讲究了，大概只重建到这些人能自给自足活下去。
王阿姨分给苏笙和李阿伯一把瓜子：“这上面说是抗灾司负责的事儿，咋我看飞行器是那群黑衣服的调查司在开。”
李阿伯说：“肯定是调查司分到的是太古市嘛。旧都，排场也要大一点。”
原来秦无筝他们是去重建去了。不知道太古市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苏笙胡思乱想着。
他看完新闻，又查了查3月的公开考试。
晚上，哥哥苏空眠抽空过来，和苏笙确认居住证。
苏空眠这几天熬夜画图，眼底下浮着大大的黑眼圈。
苏空眠接过居住证，可算有了些精神：“……说是……根据……根据之前的资产……我们一家都在司里，司里工作，会放开购买汴京城内的，的房子。”
苏笙听了，说：“哥，我不一定能进司里工作。”
“？唐泯，唐泯说有……内推。”
“我不要内推。下个月会有公开招选。季国第一次公开招选！还不分性别！”苏笙一提到这个就来了劲儿，“之前都是内推，都是贵族继承，但今年是考核！我要自已考。”
苏空眠张嘴，欲说什么又闭上了。
苏笙翻开笔记，给苏空眠看，他兴致勃勃道：“哥，这些都是我记下来的最近新闻点。加上我还修了历史学位。我能把这几千年发生的大事背下来。文司我都能考！”
苏空眠向来支持自已弟弟，他便问：“那……那你想要考……考什么司？”
苏笙合上笔记本：“这种时候，当然是去考最冷门的文司，先上岸再说。但是——”苏笙对苏空眠笑，“我也想要去资料审核司。”
“为、为什么？”
“我陪嫂嫂呀~”
苏空眠憨笑：“唐、唐泯很……独立，他，他不需要……你陪。你就考……你想要去的司，哥哥，哥哥支持……你。”
苏笙嘟嘴：“我就喜欢资料司。他的挂饰是一本书，多可爱啊。”
太古市。
积雪消融后，破碎的大地展露而出。
“秦司，共计找到了10多人。”副司何山汇报，“都是年轻人。”
秦无筝瞥一眼那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人。
这样耀眼的发色真是打十里外都能看见。
秦无筝看着这些被调查司包围的人，问：“为什么当时不听从指挥？”
一个盯着鸡窝头的非主流主动站了出来：“不想走。”
秦无筝问：“你们的家人呢。”
鸡窝头：“没有家人。”
秦无筝观察了一下，这十来个人，全是omega。
秦无筝换了个问法：“你们怎么认识的？”
鸡窝头动作幅度很小地往后，看了一眼他的同伴。
“说。”秦无筝右手拎着一根黑色甩棍，打在了他的左臂。
鸡窝头嘟囔：“（*……￥&***）”
秦无筝：“……”
说实话，秦无筝至今都不太适应调查司的身份。
调查司更像是一个警司，负责的是：调查案件、勘探现场、甚至充当一个问询司，一个重建螺丝钉。
而以前在战备司的话，秦无筝遇见这种拒不交代的外国人，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忍住，忍住，”何山知道他的脾气，“无筝，这些都是祖国未来的花骨朵。还小，还没绽放。”
鸡窝头拒不说话，秦无筝走到了鸡窝头刚才偷偷看去的那个同伴面前。
那个同伴顶着一头粉毛。
“粉毛你说。”秦无筝的甩棍横在粉头omega脖颈上，“别逼我使用暴力。这里可没有监控飞行器，我就算在这里用私刑，甚至把你杀了都没人知道。这里全都是我的部下。”
粉毛吓了一跳，双腿微微颤抖。
“我、我……”
粉毛吓晕了过去。
秦无筝一手迅速架起了对方，没让他摔在地上。
秦无筝：“……”
“在心里骂骂就行了，”何山太了解秦无筝了，“别骂出声。”
何山指挥着，朗声道：“先把他们分开关押在不同的车上。大家休息十分钟，走之前还要再继续勘察一遍！”
何山陪着秦无筝继续四处探查。
何山指着前方一处坍塌：“无筝，这好像是秦家老宅。”
此处老宅位于市中心一隅，取一个“闹中有静”，宅邸昂贵，只此一户。
秦家，从头到尾都位于贵族顶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秦无筝随口应了一声。
两人继续走，走到一枯树折断处，往上就是蜿蜒山口，那里是秦无筝的庄园入口。
秦无筝说：“这才是我的家。”
说着，秦无筝从制服兜里掏出了一朵枯萎的小红花，弯腰，放在了入口。
“走吧。回去审那群祖国未来的花朵。”秦无筝直起身子来，难受地说，“一群五颜六色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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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司暂时驻扎在了花朵们避难的防空洞内。
粉毛悠悠转醒，睁眼就看见一张大脸，那左眼眼角还有一条狭长的疤痕。
“醒啦？”那张脸问。
“啊！”粉毛吓得连忙往后退。
何山悻悻摸了摸自已的脸，二度自言自语：“我就这么不亲人吗？！”
秦无筝拎起何山的后脖子，将他移走，自已蹲在了粉毛面前。
“通过指纹比对，查出你叫乔木山，普通市民，f级omega，无犯罪记录。5.17自然灾害后一直在别市活动，为什么最后会出现在太古市。你们……”秦无筝故意停顿一下，“一起参与了什么活动。最好别说谎，何山正在用录音笔记录你每句话。”
突然被cue，何山一愣，还没说话。
粉毛颤悠悠开口：“……我，我们不是坏人。”
秦无筝点头：“我知道，你们看起来连蚂蚁都踩不死。也不太聪明。”
“……”乔木山沉默一秒，说，“地震以后，我们都成了孤儿。我们是在避难所认识的。”
秦无筝问：“你们为什么待在太古市。”
乔木山说：“我们最先没有想要待在太古市！我们最开始在太古市的避难所认识，大家在网上看见了一个网站，上面说要成立边远救助小队！我们一起去了。我们这一队去了长浣镇。”
秦无筝眼皮都懒得多抬，冷声：“说重点。”
乔木山抖了一下，说：“我们在长浣帮那些村民的时候，12月永河爆发……爆发泥石流了。有一队边远救助小队全死了。”
12.26，永河县在夜晚爆发了巨大泥石流。
这是继5.17以后最大的二次灾害。
秦无筝揣测：“所以你们逃回了太古市？”
“没、没有逃。”乔木山说，“我们当时就有点怕，网上其他边远救助小队的人也都说快点撤离，但我们还是看着长浣的村民都迁移了，就想要回到家乡——”
“嗯。”
秦无筝扫一眼乔木山劣质的粉毛，还有些没染上的黑色头发。
秦无筝问：“然后呢？你们这五颜六色的头发是自已染的？”
乔木山点头，说：“是，是我们回到太古市，有些染发店没人，东西都坏了。我们就自已染了……”
何山听了啧啧称奇：“我简直无法想象一群人互相染成非主流的场景。”
乔木山笑了笑，很浅：“从，从来没染过头发，想试一试。”
秦无筝：“你们想一直留在太古市？考虑清楚，这里目前连通讯都断了，生活恢复到农业时代。”
乔木山愣了会儿，点了点头。
乔木山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只因为是家乡？”何山问。
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有些无法理解，都危及生命了，谁还管家乡不家乡的。
乔木山沉默，没有回答。
“行。”
秦无筝说完，站了起来。他同时一把把乔木山拎了起来。
秦无筝黑色皮质手套下，是乔木山纤瘦的手腕。
“你们可以留在这里，我们会帮你们重建，但有一个条件。”秦无筝说。
乔木山有些害怕：“什、什么条件？”
“活下去。”秦无筝松开手，“不能再寻死。”
露出乔木山的手腕动脉处，全是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