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看着,迹部不自禁地开始心跳加速。
他抱起阿桔弯腰递下去,阿桔突然火烧屁股般“喵嗷——”地叫起来,紧紧扒住迹部的手臂不放。
期待着猫猫的羽生,嘴角那浅浅笑意僵住,仿佛被人劈头浇下一盆冷水。
场面一时凝住,迹部看看猫,又看看高举着手瞬间表情透着伤心的羽生,从梯子上走下,不顾阿桔的反对,伸手拧着它的后颈,塞进羽生怀里。
毛绒绒软乎乎的触感一入怀,羽生瞬间条件反射地抱住。
阿桔一动不能动“喵嗷”“喵嗷”地惨叫,好似被怎么了一样。
羽生却破天荒地,整个人散发出小花花,快乐得肉眼可见,平日冷漠的女孩子做出这样反差的表情,萌得迹部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猫咪都塞给她。
“正好,该吃午饭了。”老管家适时插进来,邀请羽生和东条:“两位不如一起留下来。”
平时总是少爷一个人,好容易碰到两个同龄人,当然要好好招待。
只是,老管家的苦心注定要被辜负。
正对着地上的网球发呆的东条突然一拍脑门,“已经这个时候了吗?我还在打工......”说着,趿拉着拖鞋就往山下走,也不知道他的小三轮车还在不在原地了。
羽生则是礼貌地拒绝了,“抱歉,要和外婆一起吃。”
“那好吧!”老管家遗憾。
告别过后,羽生抱着不怎么听话还在挣扎的阿桔下山,与一位头顶戴着红色抹额、胡子拉碴的大叔擦肩而过。
两人一同回头。
山间清风带着落叶飞舞而过,男人嘴角叼着的香烟火星明灭。
还在不停喊着“帮收稻帮搬物帮送货......”的喇叭声渐渐靠近,东条英虎蹬着车在山坡尽头出现,开心地笑着招手:“喂——禅哥——”
阿桔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乖乖待在羽生怀里,机灵的猫眼左右摆动。
“好久不见啊!羽生。”早乙女禅十郎深深吸一口气,香烟加速燃烧,在头部堆积出一管灰烬,“你现在姓什么?”
“伏见。”
“啊,终于不姓吉田了,真不错!”他看着矮小的少女,勾起唇洒然笑起,“新生快乐,羽生。”
“谢谢。”
“对了,听说了吗?你哥——不,吉田家主准备出售老宅了,一群活在上世纪的老顽固,哼,终于经营不下去了,也没办法继续压迫大家像从前那样干活供奉,只能靠卖祖产维持生计。”
“......已经与我无关了。禅。”羽生抬起那双未染浑浊、始终如同孩子般纯净的眼眸,冷峻地说道:“吉田也好,石矢魔也好,魔界也好,已经与我无关了,战斗已经彻底结束了,禅。”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一口吸尽剩下的香烟,仰头开怀地大笑起来,“说得好,已经结束了。”
“你现在的目标呢?”早乙女心情很好地蹲下,和羽生平视,“你这个眼神,和那时候一模一样。”
羽生目光偏移开,看着路边灌木树叶上的纹路,别别扭扭地开口:“在带网球队,想进全国。”
早乙女一怔,摘下嘴角的烟蒂,眼神平和包容,“不错嘛!虽然我很喜欢石矢魔,但是......”
他仰头看向彩云飘过的天空。
“你现在这样更好。”
一直被无视的东条英虎终于骑着三轮车赶到,喇叭声吵闹瞬间破坏了气氛,早乙女“啧”一声,看了眼他,突然眼珠一定。
东条英虎瞬间有种被大型怪物盯上的惊悚感。
“对了,羽生。”早乙女禅十郎拍着东条的背,打得壮硕少年一阵猛咳,“你看这小子怎么样?他打网球虽然很垃圾,但体质很不错,调-教调-教准不错。”
“喂,禅哥!”
羽生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浅淡一笑。
刚刚和某人比过一场,对他的实力其实挺眼馋。
“好啊!但是,他家人同意他转学吗?”
“哈?转学?”东条英虎一头雾水。
“没问题!”早乙女拍着胸脯保证,“那边交给我,到时候,你们回东京把这家伙带上就可以,他很好养活,随便给点什么吃的都行,钱不够,这家伙会自己打工。”
“禅哥!?”莫名就被卖了,东条英虎愤怒趴在男人耳边咆哮。
但他的意见完全被无视。
“阿虎!要好好听未来部长的话!”
“你在说什么玩意儿?”
早乙女禅十郎暴力按住某个造反不成的小老虎的头,一手从兜里摸出香烟,叼在嘴里,“说起来,我今天本来是准备去奈惠子婆婆那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惊喜,真意外哪!你要一起去吗?”
羽生端猫的手一僵,垂下眼睑:“不了,替我向她问好。”
“啊!”
目送羽生下山远去,身影变成豆大的黑点。
早乙女放开东条英虎,少年揉揉被捏痛的脑袋,疑惑问他:“禅哥,我为什么要转学?石矢魔不是很好,至少我很喜欢。”似乎回味起什么,少年捏着双拳露出狰狞笑意。
“笨蛋。”男人孤高临下冷瞥了热血沸腾的少年一眼,继续向山上走去,“你今天的工打完了?”
“嘶,还没有。”
一人一三轮车继续往山上爬去,在山腰人家聚居地散开,东条去帮客人搬运货物,早乙女外套搭着右肩提在手中,走入一间古色古香的木制传统宅院。
正在打理院子的年轻女人看到他,温婉地笑起来:“早乙女桑,又来了。”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男人心情很好地笑,令对方一愣。
之前每次来的时候,这人总是一脸冷寂和悲伤之色,这是头一次笑着进门。
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女人便想着便将他引入和室,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太阳能晒到的地方,腿上披着毛毯,满是褐皮皱褶的细瘦手指翻动着纸页陈旧的相册。
来人走得很近了,老人才猛地发觉。
“啊,是阿禅,你来了。”
“奈惠子婆婆,我来了。”早乙女目光瞥向桌上的相册,看到记忆中的那个人。
引他进来的年轻女人浅浅躬身后退出去,老人又翻动一页相册,声音迟缓而苍老,仿佛这岁月般,“又一年过去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啊!”
相册里的照片,有很多,但是有小女孩的却很少,被奈惠子婆婆细心整理按照年龄顺序排列。
早乙女看她一遍又一遍地翻动相册。
那女孩寥寥几张照片,便记载了她的一生。
从穿着许多层厚厚和服的小团子到束手束脚的少女,再到抽条后每天都穿着石矢魔校服的17岁,翻过这一张,便没有了。
奈惠子婆婆颤颤巍巍地站起,走到房里摆着牌位的地方,早乙女禅十郎也跟着过去。
吉田羽生。
看到这行字,早乙女禅十郎第无数次生出荒谬之感。
只是这次,心情轻松之余多了好笑。
据说羽生这个名字是吉田家花费很大力气才为他们的继承人选定的名字,承载着无数祝福和祈愿。
但是......
老婆婆果然又开始讲述:“小小姐刚出生那年,因为老家主嫌弃她是个女孩,一直没有给她名字,老婆子我没什么文化,看到窗外落叶,便偷偷这么称呼她。”
“后来夫人也就这么随便叫了,这个敷衍的名字就这样定下。”
“吉田家规矩很严,羽生少爷作为长子永远众星捧月,而小小姐却从无人理会,只因为她是次女,排行第二,又是个女孩子,连作为长子备用品的作用都没有。”
“所以,再怎么优秀都没有意义,哪怕比长子还要出色。”
“老婆子还记得,那时候,被夫人逼着学针线的小女孩每天都会问,今天可以去学校吗?明明家里的男孩,外面的其他女孩都可以去上学,只因为小小姐生在吉田家,便只能日日待在家中,学着腐朽的老规矩,静静等待长大后某一天被嫁出去联姻。”
“我求夫人把羽生少爷用过丢掉的课本给小小姐看,没想到,她居然会大胆到偷偷跑出去,瞒着吉田家参加市立中学的考试。”
“她那么聪明,那么厉害,高兴地回来告诉我,等自己离开吉田家,就再也不用看那群老顽固的脸色。”
“但是,家主却让落榜的羽生少爷顶替了小小姐的成绩去了学校,作为妥协,送小小姐去了石矢魔中学。”
“从此吉田叶成了少爷的名字,羽生变成小小姐的名字。这大概是唯一让我替她开心的事情。”
“羽生,经历苦痛而振翅高飞,很适合小小姐。”
“真亏他想得出呢!”早乙女凉凉地说道:“虽然这么说母校不好,但是,石矢魔可是全国最凶恶、流氓率120%的著名不良聚集地。”(注1)
“大概是希望小小姐知难而退吧!”
“啧。”当着奈惠子婆婆的面,早乙女没说吉田家的不好。
“真倔强呢!小小姐。”奈惠子婆婆抬手擦擦那张框在镜框里面无表情的脸,“咬着牙在那样的地方,也不肯听夫人和长老们的话回家。”
“是呢!”早乙女回忆起过去。
明明是瘦瘦弱弱的女孩子,却不肯在任何人的拳头下认输,她曾说:“至少,在石矢魔我的拳头便能说了算,管你出生时间是早是晚,管你是男是女,只要够强,就没人能摆弄你。”
甚至早乙女感觉,那家伙在魔界大战期,放飞得很开心。
她喜欢那种只有努力便有结果的战斗,从手无缚鸡的少女成长为后来和他旗鼓相当的“母夜叉”。
似是想起年少的轻狂,早乙女斜勾嘴角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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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出自《恶魔〇爸》原作。
个人小剧场:
说起来,我最近在看西幻文,感悟到一点小技巧。
举个栗子——
西幻:安娜在庭院里撒下一把忘忧草种子。
我:大妮儿在院子里种了一畦黄花菜。
西幻:安娜上山去采摘桃金娘。
我:大妮儿上山去捋山捻子。
西幻:哦,我的上帝啊!一条黑眉锦蛇!
我:哎呀,妈呀!菜花蛇!吓死。
热知识:忘忧草别名黄花菜,桃金娘别名山捻子,黑眉锦蛇在某些地方也叫菜花蛇。
你们看,给高大上的动植物换个名,逼格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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