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我在死对头面前装深情【完结】>第94章 花期终会过

  无论萧逸然说什么,燕云都不为所动,他兀自沉浸在莫名的悲伤中,落下的泪珠把萧逸然的肩膀都浸湿一片。

  感受到肩头传来的丝丝温热触感,萧逸然无奈地叹息,他退开一步,双手撑着燕云的肩膀,强迫他正眼看向自己。

  “一个男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虽是责怪的话语,从萧逸然口中说出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意味,反而多了些宠溺:“男儿有泪不轻弹,世子你这是怎么回事?”

  被这么一说,燕云立刻绷住了,他这才抬起头看向萧逸然,哭红的眼眶还带着泪意:“都说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

  “现在是否好些了?”萧逸然再次把燕云圈外自己怀里,伸手擦去他眼角残存的泪珠:“你再如此,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了。”

  说完,萧逸然轻叹一声,低头吻掉燕云嘴角的泪。

  萧逸然突如其来的温情,把燕云唬得心跳频率都不正常了,他不好意思地避开萧逸然胶着的目光,即使耳朵已经变得通红,还是假装假装豪迈道:“本世子命令你忘掉方才的一切,当作未曾发生过。”

  “什么事?”瞥见燕云发红的耳垂,萧逸然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了,却依旧故意问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何事。”

  “那正好,方才什么也没发生。”燕云说完就一跃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褶皱的衣服,伸手准备拉萧逸然起来。

  萧逸然搭上燕云的手,却没马上起身,而是拽着他的手盯着他笑得不怀好意道:“莫非世子说的是某人趴在我肩膀上哭个不停的事吗?”

  闻言,燕云脸色立即多云转晴,他不自在地别开头,企图收回手:“你自己起来吧。”

  “要我忘记那件事也可以。”萧逸然说着,一把拽过燕云:“给点好处吧。”

  燕云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到了萧逸然怀里。他下意识地抓住萧逸然的袖口,手却被萧逸然拽着放到自己的腰上。

  “一个吻,我替你保守秘密。”萧逸然顺势搂住燕云的腰,深邃的双眸专注在燕云脸上,他嘴角微扬眼里仿佛有春风。

  本来万分拒绝的燕云突然不挣扎了,对于美色,燕云从来无法拒绝,他愣愣看着萧逸然道:“一个吻够吗?不够还可以商量,我也可以考虑多给点好处。”

  忽然被反将一军,萧逸然哭笑不得道:“加多少?”

  燕云摸着萧逸然的腰笑语:“一个?”

  萧逸然眉头微皱不太满意地摇了摇头。

  燕云又不太确定道:“两个?”

  萧逸然还是摇头:“不够。”

  “那要多少才够?”燕云话刚说完,萧逸然就凑了过来,他黝黑的眸子盯着燕云的嘴唇,倾身吻下。

  室外春寒料峭,屋内暖意融融。

  这一日,在燕云的记忆里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止有窗外的鸟鸣,满树的花香,更让人无法忘怀的是萧逸然深情的眼眸和两人逐渐紊乱的呼吸,让微寒的早春充斥着无边的暖意。

  燕云以为萧逸然赖着不起来,是在故意逗他玩,殊不知,那一刻的萧逸然是真的起不来。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萧逸然每天除了上朝和处理必要的公务,其余时间几乎都待在御书房里不出门。

  他登基以后,依然住在曾经还是六皇子时住的宫殿,宫殿因为长期未住人,里面的陈设物件都已经很陈旧,大臣们百般规劝,萧逸然依然不为所动,坚持要住在里面。

  燕云日日与他待在一处,见到老旧的宫殿,也曾问过萧逸然为什么执意要住在这里。

  萧逸然不语,带着燕云推开了一扇门,屋子里的长桌上,孤零零地立着一个牌位,那是萧逸然的母妃。

  燕云扫过牌位皱着眉问道:“这牌位为何会在此处?”

  “当年被丽妃丢出来的。”萧逸然的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但燕云还是看出了他的悲愤。

  任何人,在看到自己的至亲死后还不得安生,受人这般凌辱都会气愤。

  这般屈辱,普通平民都受不得,何况萧逸然一个皇子呢?

  身为一个皇子,却无法保住自己生母死后的体面,这对于萧逸然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燕云刚想说点什么安慰他,萧逸然却走到牌位旁,摸着棱角处的缺口,又开口道:“那日只是因为我功课好,被先生在父皇面前表扬了几句,丽妃就因此记恨我。”

  燕云默默地走到他身旁没说话,安静地等待萧逸然开口,他知道此刻的萧逸然更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所以那日我没去听先生讲课。”

  “是我在御花园遇见你的那日吗?”萧逸然一说,燕云就想起来了。

  即使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燕云依然记得那天萧逸然满身是伤的样子。

  “嗯。”萧逸然继续道:“那天丽妃把我叫去,说要带我赏花,结果她把我带到了四下无人的角落,把我推进河里。”

  听到这里,燕云不禁紧张起来,他追问道:“没人救你吗?”

  “没有。”萧逸然盯着牌位,默然道:“我游了好久,才游上岸。”

  燕云:“你去告诉你父皇了吗?”

  “我去找父皇时,丽妃就在那,她看到我去时,假意在父皇面上担心我。”

  “所以你没向你父皇告状吗?”燕云也跟着萧逸然紧张起来,他攥住萧逸然的手道:“后来呢?”

  “后来。”萧逸然冷笑一声,摸着牌位的缺口道:“她骗我去没人的地方,叫人打了我一顿,用我母妃的牌位,往我身上砸。”

  闻言,燕云眼中掠过一丝不忍,他不由地捏紧萧逸然的手,不敢继续问。

  萧逸然释然一笑,主动开口道:“没事,都过去了。”

  “原来你从前过的竟是这种日子。”燕云抬眼望向萧逸然,企图捕捉到他眼里的失落。

  萧逸然却只是无所谓一笑道:“不过我因此遇到你了,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可是那天我并不知道你遭受了这些事,答应以后保护你,我也没做到。”

  说着,燕云感觉心被揪了一下,他看着萧逸然,脸上满是愧疚:“以后我再慢慢补偿你,好吗?”

  “好。”

  燕云心中有愧,他走到牌位的正前方,虔诚地对着牌位磕了几个头。

  “你这是做什么?”萧逸然伸手将他拉起来,拍了拍他额头上的灰。

  “你的母妃不就是我的母妃吗?给她磕个头不行吗?”燕云说完,瞪了萧逸然一眼道:“莫非你心里有鬼,不把我当自家人?”

  听到这话,萧逸然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欣喜,因为燕云这话,他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

  “现在拜高堂是不是太早了?”

  萧逸然见燕云被说得不自在了,笑着揶揄道:“如果你等不及的话,我今天就下旨让你当皇后。”

  说着,萧逸然就在牌位前跪下道:“母妃在上,儿臣萧逸然愿与燕云结为连理……”

  “别闹。”燕云连忙捂住他的嘴,小心地看了看四周道:“话不可以乱说,你是一国之君,被人听了去要被笑话。”

  “天下哪有男人当皇后的道理。”

  燕云还在兀自嘀咕,没发现萧逸然的脸色变了。他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拉着燕云走回了寝殿。

  两人在小桌前坐下,萧逸然给燕云倒了被茶,又继续看着窗外走神。

  “你才给我倒过三杯。”燕云无奈地接过茶道:“这是第四杯了。”

  “是吗?”萧逸然却像刚反应过来似的:“我给你倒过了吗?”

  “嗯。”燕云说完,便一同和萧逸然看着窗外的海棠。

  他虽是在看窗外,余光却一直在注意着萧逸然的一举一动。

  随着这几日形影不离的相处,燕云逐渐发展,萧逸然的记忆里好像不太好了,有些刚做过的事,他转眼就忘,刚说过的话,又会再重复一遍。

  “燕云,你知道吗,我母妃同你一样喜欢海棠。”萧逸然的目光定格在窗外的海棠花上:“所以我在这里种了两棵海棠,一棵是你的,一棵是我母妃的。”

  说着,萧逸然拉着燕云走到窗边,他指着两棵海棠道:“这棵大一点的是我母妃的,那棵小一点的是你的。”

  “它们种在这儿,我一抬头就能看到。”

  燕云听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假如我永远不知道你的心意,你种给谁看?”

  “本来也没奢望你真的能来看。”萧逸然看着正在慢慢凋零的花道:“种两棵在眼前,能时常看看,留个念想罢了。”

  听到这话,燕云脑中骤然浮现出萧逸然独自一人站在窗边看花的情景,莫名地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萧逸然,发现萧逸然的眼神有些迷离,燕云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试探着叫他的名字。

  萧逸然答应得很快,他应声朝燕云的方向看去,微微一笑,又将方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所以我在这儿种了两棵海棠,一棵是你的,一棵是我母妃的。”

  这话让燕云心头一凉,心中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又试探着说:“你为我种的花我看到了,很喜欢。”

  萧逸然突然不说话了,他猛然转头注视着燕云,猝不及防地开口道:“这不是给你种的,这是我种给燕云的。”

  很明显,此刻的萧逸然已经认不出燕云。

  此话一出,燕云心中仅存的侥幸瞬间灰飞烟灭,他努力稳住心神,强装镇定地指着自己道:“我是谁?”

  萧逸然认真地端详了一番,说不出个所以然。

  燕云又不死心地问道:“你是谁?”

  良久,萧逸然都没回答,他直直地盯着燕云,似乎要把他看穿。

  燕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正当燕云准备找个可靠的御医来替萧逸然看病时,萧逸然突然轻笑着牵过燕云的手道:“看把你吓得,我是不是装得很像?”

  “你是装的?”燕云探究地盯着萧逸然的眼睛:“所以你没失忆?”

  “嗯,逗你玩的。”

  燕云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但心里还是不太安稳。

  见状,萧逸然越过窗户折下一簇花枝,递给燕云:“世子可否赏鄙人一个脸,收下这支迟来的花?”

  “本世子可不是一支花就能打发的。”燕云嘴上傲娇,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早已将花接过护在了手里。

  萧逸然不给面子地拆穿道:“既然你不想要,为何要把从前我送你的那支花藏在衣服的最里层,都枯萎了还舍不得丢?”

  小心思被戳穿,燕云顿时觉得颜面扫地,他支支吾吾地半天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攥着新得的花枝一溜烟跑远了。

  萧逸然站在窗前,看着燕云的身影慢慢远去,逐渐变成小黑点,直到最后一点也看不见,才依依不舍地回过头。

  三月的春风吹起来并不暖人,甚至带着一阵冬日未来得及消退的寒意。

  轻轻的一阵风,就把海棠花吹得七零八落,三三两两的花瓣随风飘荡,晃着晃着就落到了萧逸然的肩头。

  本来粉白的花瓣被风吹成玫红色,花瓣上叠起的深浅不一的褶皱,像是被浸湿一般透着一股衰败的气息。

  萧逸然拂去肩头的落花,望着那一树将落未落的残花,这才发现已经是三月末了,他拈起花瓣黯然道:“花期终会过,终究会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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