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饭不到八点，何以攸送祝玖回家。
“距离有些远，你先睡会儿，后面有件外套，这个月份晚上会降温，你盖在身上。”
何以攸说。
一顿饭吃得祝玖肚子鼓鼓，她坐在副驾驶，怎么都不愿意动一下。
何以攸看着忍不住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下车将衣服拿到前面。
“晕车贴。”
何以攸回到驾驶位，拉起祝玖的胳膊将晕车贴贴在她的手腕处。
汽车缓慢行驶，不知是晕车还是吃多了犯困，没一会儿，祝玖已呼吸平稳地睡熟。
真好，何以攸轻瞟副驾驶一眼，这种场景曾无在梦中出现。
将近十点，车在祝玖家小区门口稳稳停下。
如祝玖所想，即使走的高架，回来路上还是堵了一会儿。
何以攸看着并没有因停车而苏醒的祝玖，眼神缱绻，仿佛能拉丝，她多想时间静止，两人就这么停留着。
可时间已经不早，何以攸闭上眼深呼吸几回，轻轻推了推还在睡着的祝玖。
“小玖，醒醒，已经到了。”
祝玖被叫醒，脸上红扑扑的，眼里尽是迷茫，愣了半分钟有余才渐渐找回意识。
她皱着眉头，鼻间的呼吸有些粗，是闹脾气的表现。
“乖乖，已经十点了，再不回家叔叔阿姨该担心了。”
何以攸尽量将声音放低，这时的祝玖就是个小炮仗。
何以攸知道祝玖有起床气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那时两人认识已快三年，有次周末，两人出去野炊，就怕耽误，两人提前一天住了酒店。
祝玖一向好脾气，何以攸又事事以她为先，即使认识近三年，恋爱都一年有余，两人都不曾吵过架。
早上八点，早已运动完的何以攸将祝玖叫醒。
正在睡梦中的祝玖听见扰人的声音，随手将一旁的枕头砸向声源，然后将被子拉至头顶。
何以攸是知道有人早起有起床气，面对发生的一切虽然震惊倒也不难接受。
她只是宠溺地笑笑，继续喊着祝玖。
没想到，原本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的祝玖猛地坐了起来，皱着眉怒视着正准备继续叫她的何以攸。
“烦死了！”
祝玖生气地喊着，一边蹬着腿踢掉身上的被子。
“吵死了！我要睡觉！”
祝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乖乖，我们约好今天要出去玩的，现在起床，收拾好，吃完早饭正好出发。”
本以为祝玖缓一会儿就会好的，没想到她却直接将自己砸在床上，拿着枕头压住脑袋。
“我不去了！”
那天上午自然是没按计划出行，何以攸没有生气，本就只是想和祝玖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但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祝玖发火，一直记到现在。
良久，何以攸感觉自己的手心都浮上一层薄汗，她终于听到祝玖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那我走了，学姐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仔细听，声音里还有被吵醒的委屈。
祝玖进了家门，父母正在看电视。
见她回来，两人都有些兴奋。
“这么晚回来，是出去约会了吗？”
王琳眼里全是八卦的光芒。
祝修源也是同样的表情看着祝玖，虽然没问，但满脸都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爸，妈，你们俩该不会专门在客厅等着我就为问这么一句吧？”
“当然不是，我们是为了看电视！”
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驳。
祝玖闻言瞟了眼电视，又打量了两人一番，摇摇头，一脸不信。
“我爸不爱看综艺，妈，你最爱的是小说。”
被戳穿的二人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他们咳了两声，又目光灼灼地盯着祝玖。
“这不重要，到底是不是去约会了嘛！”
王琳忍不住对女儿撒娇。
王琳夫妻俩感情好，年过半百，她还似小女儿家，不经意间就是一两声娇嗔。
祝玖自认学不来，夸张地抱着胳膊抖了抖。
“不是，就是跟同事吃了个饭，女同事。”
“你又不是没……”
王琳下意识地跟了一路句，说到一半又慌忙闭嘴。
“你们十一有安排吗？不会又是在家腻歪吧？”
祝玖将行李箱放回自己的房间，探出脑袋问。
夫妻俩不爱出门，每次假期都在家窝着。
“你爸要去邻市出差，我可能会跟着一起。”
祝修源平常还会接些勘探的活，工地全年无休，即使十一也会有安排。
“去几天啊？中秋赶得回来吗？”
祝玖早已习以为常，虽然她的爸爸是教授，可从小到大，她能见到爸爸的时间并不算长。
“三天，后天出发。”
正好错开了国庆和中秋，也算是过节了。
“果然，父母才是真爱，我这个孩子就是意外。”
祝玖竖起食指摇晃，表情十分欠打。
回应她的，是夫妻俩相互搂抱的无视。
祝玖洗完澡才收到何以攸回家的消息，她看了眼时间，估算着学姐今晚的住址。
“现在不早了，你快去洗漱，然后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开车的时间不算短。”
前前后后四个多小时，够跑趟长途了。
“好的，晚安。”
何以攸回好消息，收起手机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她早已洗漱好，刚才的消息不过是掐着点发的。
窗户对面，万家灯火，何以攸不知道哪一户是祝玖家，但是那个方向，就让她无限向往。
她没有回家，父亲还在医院躺着，哥哥正忙着婚礼，她早已没有家。
手机里，和哥哥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他的结婚请柬，她没有回复，说什么都觉得憋闷得慌。
早在四年前就分崩离析，也早已接受，不知为何，现在心里却又荒凉得紧。
大概是又同阳光相逢。
何以攸的手轻轻放在玻璃窗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小玖，她在心中默念着祝玖的名字，眼前浮现出她言笑晏晏的脸。
鲜活的，让她神往的。
突然，手机信息提示铃声响起，打断了何以攸的回忆。
她拿起看了眼，脸色突然变得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