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进耳中的, 如乱鼓般明显的心跳声让沈望舒同样心乱如麻,她忍不住去细想季逢月话里的深意,却又怀疑着, 犹豫着, 觉得那点暧|昧的意思都是自我意识过剩的错觉。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 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如果沈望舒愿意开口询问,问季逢月是不是喜欢她,她知道自己可以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可是沈望舒没有勇气去问, 她不想听到除肯定之外的任何答案,除了“是”, 其他的所有答案都代表着否定,这会让她蠢蠢欲动的心彻底冻结, 她会再也提不起任何接近季逢月的勇气。
“我、我也不想, 可是……”
“这样就够了!”
“既然我们两个都将彼此视作最重要的人,那为什么不能一起生活, 只要用一本证书就能让我们成为真正的家人, 这难道不好吗?”
“至于你的顾虑,”季逢月咬牙,“我们都是女性,不会有孩子,而且我们和父母的关系都很一般,也不在乎他们的想法, 从根本上就没有影响其他人的可能。”
“所以只要我们两个愿意就行了, 如果你只想和喜欢的人结婚, 那你能不能……能不能喜欢我?”
沈望舒的脑子嗡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你、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 我不想让你喜欢其他人,看着你和别人结婚,我无法接受你离开我……”季逢月知道自己的话就是无理取闹,可她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利用沈望舒对她的担心和愧疚,用这种方式强行改变她们的关系。
谁要和喜欢的人当朋友啊,只要想到未来沈望舒可能握住其他人的手,和别人结婚,从她的人生中离开,和她渐行渐远,季逢月就无法抑制地感到由衷的愤怒和恐惧。
原本季逢月觉得自己可以慢慢来,她有耐心,可以等待,但是被沈望舒接二连三地拒绝之后,她就发现,原来沈望舒不会一成不变地等待她行动,她喜欢的人好像察觉到她的心思,想要远离她了。
如果不抓住现在的机会,季逢月直觉,她可能永远都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会再次失去自己的月亮。
不管怎样,一定要趁现在,让沈望舒答应她,否则、否则她就没有机会了,是她之前太得意忘形,是她的错……
沈望舒混乱的思绪在沉默中渐渐平息下来,她很清楚地感觉到,季逢月正在发抖,这个人真的很害怕自己被拒绝,紧张、恐惧、恳求……这些无言的情绪已经通过拥抱全部传达到沈望舒心中。
她仍然不知道季逢月为何要提出这种请求,她不清楚为什么季逢月会对她有如此执念,她为季逢月的话语和动作感到十分疑惑,想探究原因,更想……答应季逢月的话。
一直以来喜欢的人突然请求她,希望她能喜欢自己,希望她能和自己结婚,希望她能永远和自己在一起。
哈,这真的不是个玩笑吗?
可是沈望舒也知道,季逢月从来不会开这种玩笑,更不会戏弄她的感情。
所以沈望舒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终于按捺不住了,她慢慢抚摸正颤抖着的人的脊背,从脖颈后,一直到腰椎向下,缓声问她:“季逢月,你想和我日久生情?”
季逢月整个人都僵住了,她闷声给出回应:“嗯,我想。”
“可是,我只想和互相恋慕的人一起走进婚姻殿堂,我对爱情的标准非常严苛,你的个人品质和能力足够达到我的标准,但是你对我的感情呢?”
沈望舒能感觉到季逢月对自己的在乎,从两人相认时的喜形于色,到刚才的恐惧害怕,从为了和她重拾友情的三年克制,到相认后试图和她形影不离的做法。
如此浓重的执念到底是友情亲情,还是连季逢月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爱情,到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季逢月想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这个贪心的友人被拒绝后给出了心中的解决方案,而她只是在方案书上添加最重要的一条——季逢月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得先爱上她。
季逢月要比任何人都热烈地展示自己的感情,让她相信,让她认定,她们的“友情”已经转变为“爱情”。
季逢月要让她得到自己想要的感情,她才会让季逢月满足,她才肯答应季逢月的请求。
在这之前,季逢月永远也别想发现她的喜欢。
沈望舒从季逢月怀里挣脱出来,她又捧起暗恋对象的脸庞,透过反光的眼镜镜片,沈望舒能看见那双总充斥着自信光茫的眼睛里闪着破碎的水光。
啊,都紧张害怕得想哭了,真可爱。
“我只想喜欢最喜欢我,最爱我的那个人,”终于露出强势一面的沈望舒对季逢月弯起眼睛,她微笑着继续道,“想让我爱上你,你就得向我证明你对我的爱,如果仅仅是‘需要’的话,抱歉,这不够。”
“我对感情很迟钝,我还没有感觉到你对我的爱意。”
“所以,你能让我感觉到吗?”
季逢月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识覆上沈望舒的手,然后用力握紧,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换成了沈望舒最喜欢的模样。
她眼中的那点泪光被信心取代,眼神坚定,唇边扬起势在必得的微笑。
“当然,一定会。”
沈望舒也满意的笑了:“那我们算是初步达成共识?”
“这种把婚姻,把感情当成交易的做法,也只有你能做出来了,小月。”
“哦?那刚才是谁求着我,想让我喜欢她,希望我能和她结婚,恳求我不要离开她,这种贪得无厌又任性的朋友,也只有我能受得住吧。”
这句调笑让季逢月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神,但在下一瞬,她就重新直视着沈望舒的眼睛。
“对,我是个贪婪又自私的家伙,所以我一定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做任何事,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哈哈,这话听上去很危险啊,如果到最后都没能成功,你不会想要绑架我吧。”
“可以考虑加入备用计划。”季逢月推了推眼镜,她没有说的是,刚才她的脑中已经浮现出这个念头,只不过看现在沈望舒的态度,季逢月知道自己不需要走到这一步。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幸好你没有喜欢的人,否则肯定没法把人追到手。”沈望舒摇摇头,轻飘飘的语气证明她完全没有把这句威胁当真,毕竟她们是最好的朋友,沈望舒相信季逢月不会对她做出这种事。
季逢月的表情僵了一瞬,她像是突然生气那样,猛地把沈望舒推倒在沙发上,抓着她的双手手腕,将她压在沙发上,让她无法轻易动弹。
“你不能在我还没有开始追求你之前,就自顾自的说我做不到,我当然可以追到你。”
“噗,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沈望舒没有被季逢月的脸色吓到,她忍俊不禁地笑出声,“你真的好认真,不过这种较真的地方我也很喜欢。”
“好啊,我等你,只要你向我证明你的爱,下一秒我就可以让你做任何事,不管是领证也好结婚也罢,都没问题。”
“任何事?”季逢月像是被挑衅那样,她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故意俯下身体,凑到被自己牢牢压制住的沈望舒面前,鼻尖对着鼻尖,双唇间几乎只有一线距离。
“如果是这样呢?”
季逢月的发丝垂落在沈望舒颈间,痒痒的,可更让沈望舒觉得痒的,是两人交缠的鼻息。
对身上人不带任何防备的沈望舒睁大眼眸,她的身体一动也不敢动,白皙柔软的肌肤几乎是立刻间爬满红霞,连呼吸都惊得止住。
这距离真的太近了,也太暧昧了,已经远远超过了朋友间该有的界限。
这是沈望舒从来都没有想过的,能和季逢月拥有的距离。
季逢月真的很想亲下去,但是她不能,她就这样盯着紧张到全身僵硬的沈望舒,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肯起身松手。
“哼,你根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季逢月侧过头,语气不善地道,“如果是真正的情侣,亲吻只是最基础的一项,更别提因爱结合的伴侣,呵,我可是个重欲的人,只要有时间,一周七次是最基本的。”
重欲?一周七次?最基本的???
沈望舒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听了这话,脑中便立刻浮现出无数画面,脸色直接爆红,她讷讷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怎么、这个人怎么能说的这么直接,不对,这肯定是开玩笑的吧。
“我我,我没打算早恋,我们现在才十五岁呢……”
季逢月不爽地啧了一声:“我知道,开玩笑的,上辈子我们俩同居,你什么时候听到过我的房间半夜传出过奇怪的声音?”
刚才还慌乱得在胡言乱语的沈望舒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是被故意调戏之后,她便生气地也学季逢月的动作,把人推倒在另一侧的沙发上。
可是沈望舒看着季逢月毫不反抗的样子,竟然又不敢凑近她的脸了。
因为她对季逢月心怀不轨,她一定会想真的亲下去。
“哼,不想跟你说话了,我要去洗澡!”沈望舒生气地鼓起脸,将季逢月一个人扔在客厅的沙发上,飞似的溜进房间,拿了衣服出来,不小心和季逢月对上视线,她就比了个鬼脸,关上浴室门,连个背影都不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