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璐回想起第一天说谎的人的下场。一瞬间激烈兴奋的心跳几乎要蹦到她的喉咙口,这几乎是她心中最理想的状态了!
如果他承认,她还要想办法煽动玩家们除掉他。
然而他撒谎!一瞬间梦璐心中几乎产生了一点鄙夷。
这个只有一张脸的玩意,果然蠢得不行。白长了这么张蛊惑人的脸,脑子却还没芝麻粒儿大。
她亢奋地咬紧了下唇,期待着下一秒血雾漫天,对面那个碍眼的家伙脑袋像气球一样炸开的场景。
然而等了几近一分钟,那个还在紧张颤抖着的身影,却都还好好地坐在原地。
周围的玩家已经舒了口气,认定芮苗会是所有玩家里第一个被证明的好身份。甚至有些玩家感到高兴,已经在讨论了。
梦璐嘴角的笑容却渐渐消失。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从地毯上站起身来,有点失控地叫道:“不可能!”
她指着芮苗,另一只手的拳头几乎是握得死紧,连平时一直保持的精致美女的仪态都有点无法保持了,脸色扭曲。
“梯子怎么可能不是你搬走的!明明前天晚上,你那边就有动静!你一定是卧底。”
周围玩家有些高兴的反应几乎要刺伤她的眼睛。
她不可置信、语无伦次,甚至气愤上头到忘了身份。开始激动地质问一直站在大厅角落里没出声的管家。
“你们副本的国王游戏是不是有问题?怎么可能?他撒谎了!他怎么还没受到惩罚?!”
芮苗几乎是被梦璐指着鼻子在骂,整个大厅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她第一次露出这么失态的样子,周围的玩家猝不及防、都被她吓了一跳。
这个反应也吓到了芮苗,他本来就紧张,此时被吼得两眼都冒出了一点点水花。
梦璐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很恐怖,她很大声。
猫的听力本来就敏感,他被吓得下意识往后倾倒,一副想要躲避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怜。
梦璐看到他露出的无辜表情,更是气得发疯。
从来都是她在副本里茶别人,这还是第一次她被人“茶”到。
她咬牙道:“露出这幅无辜样子给谁看!”
管家垂手站在一边,看似很恭敬的模样。除了玩家进来的第一天他接待过他们,其余时候这个NPC大多数都是神出鬼没的。
然而每次只要玩家齐聚在大厅里,他就会出现。
像是很多副本的指引NPC一样,只是他从来没有发布过任务,也没提过任何规则。
此时在梦璐尖锐的质问声中,所有玩家心里都咯噔一声,下意识去看这个NPC的反应。
只见管家阴恻恻地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十分难以形容。盯着他们这些玩家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像是盯着一块肉,无机质且冷漠。
梦璐愤怒的目光冲上他,也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背脊瞬间发麻。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忍不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她竟然因为愤怒主动招惹了NPC,而这个管家虽然接待过他们,但明显也是怪物之一。
管家的视线阴冷无比,像一条湿哒哒沾满了水的白绫,缠在她的脖颈上。
“这位尊贵的小姐,”管家的用词十分礼貌,语气里却毫无感情,嘴角甚至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梦璐感觉自己有点无法呼吸,似乎有一股阴冷的气,扼住她的咽喉,让她几乎要像一条脱了水的鱼似的挣扎起来。
“城堡有城堡的规矩,请不要轻易质疑。”
冷冰冰的声音从管家喉咙里传出来,随着他的说话声,众人惊恐地看见梦璐的脚居然慢慢离开了地面。
她的腿在死命蹬着空气,整个人像是个无力地小鸡仔似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捏着脖子吊了起来。一张脸涨的通红,额头上青筋直爆出来,两只眼睛喘不上气似的往上翻着白。
管家的目光却仿佛冰川上的射线,而她只是一条搁浅即将死亡的鱼,落在上面,毫无波动。
“请别忘了你现在在哪里。”
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怪物的非人NPC,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任何质疑城堡的人,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咚”的一声,沉闷的躯体撞击声似乎撞在在场所有人心上。
众人眼睁睁看着梦璐被提到半空又像个垃圾一样被扔了下来,重重摔到了地上。
剧烈的咳嗽声瞬间传出,她的肺喘得像是在拉风箱似的,脖子上一道清晰可见的勒痕。她一边摇头一边恐惧地在地上磨蹭着倒退,汗湿的头发粘在额头上,乱七八糟,从未见过的狼狈。
管家扫视了一眼众人,视线在一个方向不易察觉地停留了几秒。
然后他就走了出去。出去前还转回头来笑得似乎和蔼:“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梦璐从来没有这么难受丢脸过,她不用看都能想象出自己现在有多窘迫,一个人倒在大厅中央,像个小丑。
她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每次进副本向来都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从来她在副本里都是备受关照,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
无法克制嫉妒地大吼大叫,又变成了这副难看样子。
她颤抖着嘴唇,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直播间画面。
[本来是为了看美女才进来的,主播这个样子……]
[突然破防的样子真的吓人。]
[我慕强粉,撤了,受不了主播这种找死操作。]
[大开眼界。]
[谁知道那个猫耳小美人的直播间号多少啊?心痒好久了。]
梦璐有多关心直播间热度,从她每天早上起来看直播间排行就知道。此时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直播间人数快速下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大厅中央的白色光幕上,她的直播间数据突然断崖式下跌。而芮苗的直播间一跃而上,排到了第二位。
他此时似乎还有点茫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这么些人,在直播间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还要摸他的胸。
芮苗看了一眼自己胸一口那片被口水弄湿透出来的肉肉,脸一下就红了。
[新来的,靠边站,舌忝批也要排队好吧。]
[老婆魅力真是无边,才第一个本,直播间数据直接逆袭。]
[看多了尔虞我诈你争我斗,老婆这款香香的小甜口就出尘脱俗了家人们。]
[简单点,因为看到老婆牛子就能犁地了。]
[谁不爱看小美人在副本里钓鱼呢?还是个翘屁嫩宝。]
[楼上,属你会组词。]
芮苗愣愣的:“B612,这些都是哪来的人……”
B612:“……”
天然撩无意识勾引式挖墙脚,属你最行了。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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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璐无法接受似的看着大厅的直播排行榜。一直以来挂在第二位,领先于除了祁遂外的所有人,一直是她的优越感来源。
此时压在她头上的芮苗的直播间,就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她脸上。
她眼睛睁的大大的,逐渐露出了怨毒的表情。
然而这表情才刚露出来一秒,她又猛地想起了直播间的镜头,咬着牙想极力控制一下,却因为汹涌的情绪使得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难看。
一股气憋在她的肚子里,就跟要炸开似的,她狼狈地用手撑着身体,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芮苗。
而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卢均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很头疼,不知道为什么好好一个盘卧底的游戏,最终会变成这样子。
在他想象中,这个游戏最终可能会因为盘出卧底而腥风血雨,也可能因为盘不出而疑云重重,但无论如何不是像现在这样。
乱七八糟的,盘到现在也只盘出一个好身份,却浪费了不少时间。
他看着外面的天色,脸色愈发地沉。没办法,他只好走出去打了个圆场,顺便把梦璐扶了起来,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时间紧迫,他正想说话让大家别再分心,继续国王游戏。却发现就在刚刚的闹剧中,原本随处可见的扑克牌,竟然全都消失了。
“扑克牌呢?”他脸色一变,瞬间有了不好的猜想。
这时被眼前发生的状况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的玩家们才发现不对劲,他们手里的扑克牌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就连隔壁组的也没法幸免,所有的牌,全部原地不见了。
众人慌慌张张在大厅里搜寻了一圈,原本摆扑克牌的抽屉里所有的牌都不翼而飞,空空如也。更别说其他地方,翻遍了所有的角落,连个字母的影子都没看见。
面对所有玩家惊恐不明的脸,卢均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周峋,皱起了眉头。
“不用找了。”他咬着牙道。
“我早该想到的,盘卧底的游戏肯定也有限制,看样子一天估计最多玩三轮。”
他抓着头发,有点烦躁:“前两天我们不知道,全都浪费了。今天第一个问题也问错了,所以也浪费了。”
其实第二轮游戏祁遂也是带着个人私欲,然而卢均却也不敢对他说些什么。毕竟在这种恐怖直播游戏中,弱肉强食,大佬要做什么不是他们能够指摘的。
而且他还没说的是,这个游戏是他们盘卧底的工具,却有相当的运气成分。毕竟抽到谁不一定,也无法控制国王牌落在谁手上。游戏难度其实极大,不怪得二十几个人只出一个卧底。
他焦躁地揉了揉眉心,极力想在剩下的这些表情都有些惶惶然的玩家里把控好场子。
然而他也只是相对更有经验更冷静些,却根本算不得有带领大家通关的能力。真正有引领通关节奏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在划水,一个只追着芮苗屁一股后面跑。
卢均无法左右这些顶级玩家的举动,更别说他们本来来下这种低级副本可能就有自己的目的。
他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
隔壁组的情况比他们稍微好一些,算是盘出了两个好身份。在二十二个人里出了三个好身份,实在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只是今天的国王游戏也没法继续了,看着渐渐移动的太阳,卢均觉得不能再拖了。
“今天就这样吧,”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游戏已经结束了。梯子被偷走了也没办法,既然卧底藏起来,肯定不会是个轻易能找到的地方。我们还是得去高塔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办法上去。”
其余玩家也没什么主意,确实,他们也只能另想办法上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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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结束游戏,走出了城堡大厅,径直往城堡后面耸立着的圆形高塔走去。
芮苗一如既往落在后面。
他今天实在是经历了太多事情,从早上起床在门口被祁遂发现丝袜丢了开始,一直到现在,每件事情都让他仿佛做贼似得紧张。
紧张的情绪是很消耗精力的,所以小猫儿不出意外的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腿还是软得像面条似的。刚才被祁遂亲得缺氧,心跳的厉害,真的消耗了他很多力气,他要没力气走路了。
耷拉着耳朵的小猫儿越挪越慢、越挪越慢,渐渐掉到了玩家的队伍末尾。又和队伍末尾拉开了点距离,渐渐要掉队了。
半透明的光幕在他面前飞也似地刷着,可能因为刚刚刚刚突然涌进来了一批玩家,B612没有把弹幕收起来,也有让他和弹幕互动一下的意思。
芮苗是个小傻子,自然没理解到B612的意思,他只是下意识地就不自觉地朝弹幕小小声地抱怨,本质只是在倾诉自己的感觉。
“当卧底真的好累啊,没有力气走路了,什么时候可以通关副本呀。”
他微微皱着小眉毛,软红的唇瓣撅起一点点,圆圆的唇珠凸了出来,在镜头里,这两片软软看起来显得很好亲。
芮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语气有多么像在撒娇。
弹幕安静了一瞬,滚动的速度突然以几何倍数增长。
[艹艹艹,老婆大脸怼镜,冲我撒娇。]
[老婆累了?我手抱一琵琶好不?我动就行,你不用动,不累的。]
[楼上你的算盘打得我这儿都听见了。]
[手抱一琵琶不行,我老牛一推车也可以的老婆,你更轻松点。]
[艹,蛇了一地,老婆嘴唇看起来好好亲,像果冻。]
[已经在舌忝了已经在舌忝了,别催了。]
[纯路人,这直播间什么情况?]
芮苗对着弹幕看得不明所以,甚至傻乎乎地问B612:“什么是手抱一琵琶啊?老牛一推车我会更轻松?什么意思,找头牛推我过去吗?”
B612:“……”
B612还没来得及回答,芮苗已经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他愣了愣,却感觉耳边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流,清新好闻的香味扑鼻而来,一个咬牙切齿的沙哑声音响起:“怎么?想找头牛把你推到圆塔去?”
芮苗脊梁骨上的毛不受控制地一炸,转身一看,祁遂插着兜姿态随意地站在他后面,眼睛却眯着,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意味不明。
“宿主……你用嘴巴说出来了。”
如果有手,B612此刻肯定正在扶额,“心里跟我交流的话可以不用说出来。”
芮苗愣着神,小嘴微微张开,嘴唇还微微发着肿。
祁遂视线落在他唇上,心里又是一突,刚刚亲吻的感觉涌上来,让他无比燥一热。
他哼笑道:“想推?也不是不行。不用找牛。”
芮苗只感觉突然天旋地转,祁遂猛地弯下腰一下把他抱了起来。修长有力的小臂箍着他翘起的臀一部,手指用力地在他的小一腿上掐了一下。
低哑的声音混着热气喷出:“找我就行了。就是可能速度慢一点,估计得推到晚上你才能到圆塔底下。”
芮苗没听懂祁遂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对方喷出的热气蒸得他的脸好烫。
他撅着小嘴,用手推了一把他的脸声音软软道:“不要你推。”
[牛牛起飞了家人们,祁狗好会说骚一话逗老婆。]
[老婆明显没听懂,好纯情好会钓。]
[欺负老婆听不懂,祁狗这也算是语言X骚扰了吧。]
[语言X骚扰算什么,他都直接上手掐老婆肉肉了。]
祁遂被推得脸扭到了一遍,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抱着芮苗的手臂用力了些。
他紧紧咬着后槽牙,眯着眼,挑起眉毛不动声色地问:“不要我推?那你要谁推?”
下一秒,他嘴里说出的话让芮苗的动作一僵。
“让昨天帮你藏梯子的那个人推?”
直播间弹幕愣了一瞬,滚动速度骤然变快。
[好敏锐的祁狗,他竟然猜到了!]
[啊,一直被老婆的盛世美颜吸引,都忘记问为什么国王游戏老婆没有受惩罚了。]
[楼上,你昨晚没看直播吧?]
芮苗软软的小手下意识捏紧了对方肩头的衣服,结结巴巴道:“什、什么。”
“不是吗?在我面前还装什么?”祁遂的磨牙声几乎都能让芮苗听到,不满都要从胸腔里溢出来的程度,“明明你是卧底,不是你藏的梯子,那不就是有人帮你藏起来了?”
祁遂越说越生气:“是谁?弄走你丝袜的那个人?谁帮你藏的?你给了他什么?”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今天早上,任何一个点都能触发祁遂心里狂涌的醋意。
他的眼睛像X光一样从上到下扫射过芮苗每寸肌肤,差点又要忍不住把鼻子凑到人身上去嗅。
只是他不敢再这么放肆了,怕小漂亮又要被他惹哭。
芮苗讷讷的,实在被逼问的不行了。他整个人都被对方抱在怀里,根本无处可逃。
他只好吭吭哧哧地、声音跟蚊子哼似的细细地回答:“不、不是。”
祁遂原本以为小漂亮又不肯告诉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开口了,也是一愣。然后他瞬间有点高兴地转过脑袋,把头埋进对方脖颈里猛地一吸。
香甜的味道从衣服里嫩白的肌肤中冒出来,让他差点发晕。
“不是什么?说清楚点。”
芮苗被他拱得下巴都抬了起来,露出脆弱好看的下颌线条。他紧紧抓着祁遂的衣服,小声哼哼:“不是拿走丝袜的人藏的。”
祁遂沉浸在小猫儿甜甜的体香中,原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等他意识到什么时,瞬间一愣,脑袋从芮苗脖子里抬起来,一双眼睛像猎犬一样攫住了他。
拖着芮苗大一腿的手忍不住用力收紧,芮苗疼得直哼哼。
“……所以,还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