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没人知道时居究竟在海边坐了多久,也没人知道他第二天独自在家烧了一整天。

  周日上午十点,刚退烧的时居来到祝家,看出他脸上的疲惫,祝杭关心问道:“时老师,您是不是不舒服?”

  时居回:“我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过一会就好了,开始吧。”

  但是他说的过一会就好了,根本没有成立,十一点左右,他再次烧了起来,整个人都在发着烫。

  祝不小心碰到他胳膊的祝杭惊呼出声:“时老师您发烧了?”说着就用手心帖在他的额头上。

  “时老师,您真的发烧了,您先到沙发上休息,我下去喊阿姨。”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怕自己照顾不好生病的时居。

  时居拉住他的手说:“不用麻烦阿姨,我早上吃了退烧药,可能是药效过了,我带了药等下再吃一颗就好了,没事的不用担心。”

  听着他虚弱的语气,祝杭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扶着他来到沙发上躺下,跑到二楼祝郴房间抱来他床上的被褥,盖在时居身上。又下楼倒了一杯热水,找出退烧药让他吃下后,蹲坐在沙发旁看着他,小手时不时放在时居额头上,检查他有没有退烧。

  被烧的有些迷糊的时居,鼻息间全是祝郴的味道,仿佛就像是他在抱着自己一样,迷糊间睁开双眼看着面前长得和他相似的祝杭,他喊了一声:“祝郴?”

  祝杭听到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找来自己手机打给自己哥哥。

  刚睡下的祝郴被床边手机发出的嗡嗡嗡声震醒,捞过手机先是看一眼时间,凌晨四点刚过,他的起床气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也没看是谁,接通后直接开口:“看没看现在时间……”

  “哥,时老师发烧了,已经吃了退烧药,但是他额头还是很烫。”

  一句时老师让祝郴顿时清醒过来,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问:“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你有给他量体温吗?”

  祝杭看着再次闭上眼睛皱着眉的时居,回:“应该昨天就发烧了,时老师说今天来的时候有吃药,但是刚才药效过了,又烧了起来。”

  让自己冷静下来,祝郴对他说:“你别急听我说,先去楼下拿体温计测试体温,电话不要挂。”

  “好。”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祝郴隔着手机喊着时居的名字。

  躺在沙发上被烧的迷糊的时居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小声地嘀咕道:“真是魔怔了。”

  “没有,不是,时居你没有听错,我是祝郴,你能听清我说话吗?”

  “祝郴?”时居说:“你不是他,他不愿意见我了,再也不会见我了。”

  “不是,我怎么会不见你?我会见你的,等我回去,但是你现在要先去医院。”祝郴听到他似呢喃的那些话,心疼到不行。

  就像是一道鞭子在不停地抽打着心脏一样。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接着说:“我很想你,时居。”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这句话,祝郴在说完后,捂着自己的砰砰跳的心脏,直到祝杭回来喊了他一声才回神。

  “哥,我测完了,38.9度,怎么办?”

  “这么高?”祝郴出声说道:“我打电话让家庭医生来看一下,应该很快就到,这期间如果时居有什么异常你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

  “好。”祝杭应道。

  电话很快被挂断,隔着7个小时的时差,祝郴先是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简单说了情况,在等他去祝家的途中,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订了最近一班航班,恨不得立马飞回国内。

  半个小时后,祝杭的电话再次打来,“医生怎么说?”他急忙开口问道。

  “医生给时老师打了点滴。”祝杭回他,“他现在睡着了,哥你放心吧我在这守着呢。”

  祝郴点点头,意识他看不到后,问:“你自己可以吗?”

  “当然,你现在知道我是有用的了吧?”

  “嗯,回去赏你。”祝郴平躺在床上,说话的声音很轻,“你怎么会想到给我打电话?”

  祝杭也是打完电话,才想起时差,以为他现在要开始找自己算账,缩着脖子窝在沙发上,小声地说:“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睡觉的,是因为听到时老师喊了你的名字,才打的。”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直接完全听不清。

  “喊我名字?”祝郴直接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来,“你说时居刚才喊了我的名字?”

  不明白他激动点的祝杭点着头,语气无比的真诚,“是啊,我真的听到了,不骗你。”

  那端足足安静了好几秒钟,祝杭听到他说道:“没说不信你,我是不信你小时老师,你这次可是帮我一个大忙,想要什么我这次都满足你。”

  “你要回来?妈妈不是说这次要一周吗?”听他并没有要责备自己的意思,祝杭把头伸了出来。

  “我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回去。”

  但是就在他说完的几个小时后,项含景因为和脚上新的一双高跟鞋没有磨合好,早上出门的时候扭伤了脚,祝郴的回国计划失败。

  时居的烧在那天那天打完点滴后,好了很多,也没有再反复烧起来,祝杭每日准时的给远在法国的祝郴报备。

  虽然他人回不来,但是对于时居状况十分清楚。

  时居并不知道这些,生病的情况下也会每天都到祝家,这几天的祝杭也是格外的乖,认真听讲解,仔细做题,中途还时不时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在他再一次抬手想要摸自己额头的时候,时居笑着开口,“我真的没事,你不用这样担心我。”

  祝杭放下手对着他笑了笑,然后收回手,继续做题。

  看着他的侧颜,让时居想起那天被烧的模糊时,听到的声音,摇了摇头试图甩去那个想法,另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不是他,他生气了不会出来见你的。”

  是啊,他生气了。

  最后只剩下一个无声的苦笑,不知道是笑自己的孤注一掷,还是笑自己的自知之明。

  /

  六月就在这样中结束,随着七月的到来,气温骤升,整个大地就像是一个蒸笼一样。

  这天早上起来,时居就发现天上的云层压得很低,那股闷热感就算开着空调都缓解不了多少。

  他没出门晨跑,在阳台上做了几组简单的运动后,看着外面越来越低的乌黑云层,心中有一种不是很好的感觉。

  但是说不清出是什么,又做了一组拉伸后,他走进厨房准备早饭。

  嘴上叼了一块烤的半糊吐司,然后从冰箱中拿了瓶水,就这样凑合着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对于吃的,他一直都没有什么高要求,主打着饿不死就好。

  吃完最后一口又看了一眼外面,起风了,走到阳台把刚打开的窗户关上。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是段柏。

  看眼时间接通,他问:“怎么在上课时间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不舒服?”

  “时居,你这样关心他,祝郴知道吗?”

  “你不是段柏!”时居问:“段柏呢?”

  对方吹了个口哨后,回他:“别着急啊,时居,祝家的小时老师。”

  听到那个口哨声,时居想起他是谁了,“邱宣?”

  邱宣大笑了几声后,就像是好不容易止住一样,咳嗽一声,开口:“小时老师还记得我,是我邱宣的荣幸。”

  不管他的阴阳怪气,时居冷声问:“那个协议已经不作数,欠你的钱也都还清了,你还想做什么?”

  “别生气啊小时老师,段柏毕竟曾经是我店员,作为他前老板的我,请他回来喝个茶这不过分吧。?”身旁有人也随着大笑迎合着,“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你想要做什么?”

  邱宣随即收起脸上的笑意,“你来我就告诉你,地点你知道的,等你哦小时老师。”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看着被人摁在对面座位上段柏,上前弯腰一手握着他的下颌,另一只手轻抚上他那双好看的眼睛上。

  “之前就和你说过,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兴奋。”话落,他手上用力让段柏挣脱不了,轻轻亲上他的眼眸。

  “呜!……”段柏用力挣扎着,手脚都被绑着加上嘴巴也被堵住,无论他怎样的挣扎,根本都摆脱不开放在脸上的那只手,还有那从眼上传来的触感,让他作呕。

  那道像是魔鬼一样的声音再次贴着他的耳边说道:“省点力气,自己身体什么样心里没数?你要是死在这里,小时老师可是会找我拼命的。”

  紧接着他换到另外一侧耳边,说:“还有忘记告诉你了,祝郴出国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的好朋友今天也走不了,等下就睁大你这双好看的眼睛看清楚,他是怎样跪着臣服我的。”

  “呜呜……呜……呜呜呜!”段柏奋力的挣扎着,但是毫无作用,这一刻他绝望了。

  时居刚坐上出租车,压抑了一上午的天,随着一声炸雷,大雨就像是倒下来一样,车子雨刮器速度很快但也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这样的大雨天,司机师傅不敢开快,等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时一个小时后。

  冒雨走下车,几步远的距离时居身上湿了个彻底,但是他顾不得这么多,把有些遮着眼睛的头发全都扒拉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刚走进去,看到他这个样子的邱宣对着他吹了个口哨,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等时居走过来后,他啧啧两声抬手就要帮他擦去脸上的雨水。

  被时居侧脸躲开,顺势抬手打开他伸过来的手,“别碰我,恶心!”

  然后他走到段柏身后,就要解开他手上的绳子,守在身后那几人看到就要上前阻止,被邱宣摆手阻止了。

  “不用这样紧张,小时老师既然来了就是解决问题的,在问题没结束前他不会离开的,我说的对不对?小时老师。”他盯着时居因被雨水淋湿而明显的腰线还有瘦削的后背,说道。

  时居没有出声,等到把段柏身上的绳子全都解开后,拉过他的手腕就要向外走去,路过邱宣的时候,脚步一顿,扬手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打完垂下的手掌在微微发抖,可见这个巴掌他用了全力。

  邱宣脸上顿时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他侧着脸吐出一口血水,舌尖顶着腮,“小时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客客气气请你过来,可不是让你打我巴掌的!”

  他黑着脸向时居走近,那双眼中满是恨意,口上接着说道:“这一次可没有人能来救你了,本来还想着对你客气点,但是现在我不想了。”

  说着就要扯过时居的胳膊,被走上前来的段柏挡住,“你不能动他!”

  邱宣身高和祝郴差不多,但是他的体格和曾凯乐差不多,他微低着头看着段柏,说:“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