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太爷让长明不要着急,太子如今围困在清心殿也是好事,大皇子能力不强,纵观皇帝将大皇子给抬了出来开始与太子争的始末,皇帝虽然多有偏袒大皇子,实际是很清楚大皇子的能力的,让大皇子负责的都是不重要的差事,唯一重要的,还是去豫州修建黄河河堤,这事儿之后,皇帝便没有再派大皇子出去过,江家太爷觉得,大皇子在豫州做的好事,皇帝未必不知。

  如今太子被关,大皇子能力有限,皇子也才刚入朝堂,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年纪还小,更加指望不上,朝廷总要有办事的皇子,当大皇子搞砸几件事,皇帝自然也就想起来太子的好了。

  “如若大皇子能够好好完成陛下吩咐的差事呢?”长明问道。

  “太子被关了这么久,你说以大皇子的性格会不会膨胀,原本就能力不行,再加上性格膨胀,怎么可能办得好差事,而且,就算大皇子能办得好差事,不是还有你们吗?一点破坏都做不好,那还要你们做什么用?”江家太爷看着长明笑道。

  “属下明白了,多谢老江大人指点。”长明欣喜若狂。

  江家太爷看着长明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太子身边的人似乎都还没有意识到,皇帝为何打压太子,太子当局者迷,或许看不清楚,那张太傅看不清吗?荣国公看不清吗?或许就是因为看得清才没有和太子说,因为和太子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还会让太子犯错,这样还不如不说。

  江家太爷并没有料错,太子被禁,皇帝能倚赖的皇子就只有大皇子一个,让大皇子代替他去皇觉寺祈福,都能搞出幺蛾子来,在皇觉寺和官员饮酒享乐,让他去赈灾,地方的赈灾孝敬银就已经先到了。

  太子被禁,朝中大臣事事以大皇子的意见为先,竟然无一人敢压制大皇子,皇帝觉得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朝中会被大皇子弄得乌烟瘴气。

  “老也在户部学习了两个多月了吧?情况怎么样?”皇帝问道。

  “皇子很用心的在学,只是到底时日尚浅,即使户部的大臣用心教导皇子,要等皇子成长起来独当一面,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洪德宝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自然知道皇帝这时候问皇子做什么。

  皇帝轻叹一口气,是他太心急了,老之前就不受重视,而且也没母家扶持,如今虽然娶了内阁学士的孙女,但是人家也不会这么快就举全家之力支持老,想让老抗衡老大,无疑是痴人说梦,而去他也不打算再培养一个老大出来。

  “四个月已过,想必太子已经好好反省过了,昨日过中秋也不见太子,朕心不安,把太子迁回东宫自省吧。”皇帝道。

  “是!”洪德宝自然没有意见,皇帝下令吩咐了,他自然是按照皇帝的吩咐去办。

  皇帝心道:把太子迁回了东宫,他见到老大在朝中如此狂妄,必定不会坐视不理,太子只要能见外臣,以太子的能力,他就有办法将老大压制下来。

  只不过这次太子让皇帝失算了。

  “老江大人让您莫要着急,朝中的事情先不用管,老江大人说,只要放任下去,大皇子那里就能自取灭亡。”长明道。

  太子轻声一笑,“和老大争了这么久,孤竟然不知道他是如此的无能。”

  “老江大人说,殿下您是当局者迷,如若不是陛下扶持,大皇子又怎么有那个能力与您抗衡,您现在只要做出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不去管外面的事,最先坐不住的应该就是陛下,到时候,陛下得亲自把您给请回去。”长明道。

  “如若不动,朝中的大臣们怕是一个个都会偏向老大吧。”太子还是有些隐忧。

  “老江大人说,这个时候能偏向大皇子的,本就不是什么真心归顺太子殿下您的,舍弃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也能让太子殿下辩一辩身边的牛鬼蛇神,等太子得势的时候,这些人又便会重新归附您的麾下,暂时失去了,也没什么的。”

  “还是老江大人看得清楚,是孤迷障了,父皇不是最宠老大这个儿子吗?孤倒是要看看,父皇要如何给他这位最心疼的儿子擦屁股。”太子目光变冷,他在清心殿关了这么久,是该好好冷静冷静,辩一辩身边的牛鬼蛇神。

  “殿下,太子妃求见。”太子的贴身太监长夜走了进来禀报道。

  “让太子妃进来。”太子给长明一个眼神,长明跟着长夜一起走了出去。

  太子妃过来求见太子,是将东宫最近发生的事情都禀报给太子,还有各位皇子后院的变化以及一些大臣后院的变化。

  “怪不得老大如此得意,后院侍妾有孕,前朝又把孤给打压得关到清心殿了,朝中皆以他为首,事业子嗣双丰收,确实应该得意。”太子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殿下要出手吗?”太子妃问道。

  “不!且让他得意一会儿,孤要好好在东宫反省,把你小佛堂的菩萨给孤搬到书房来,孤也该好好抄抄经书,沐浴斋戒。”太子道。

  “是!”太子妃虽然不解其意,却从不会质疑太子,她继续道:“弟一个多月前已经娶妻,娶的是内阁学生沈东来的孙女沈氏,还允准弟去户部学习。”

  太子妃说完,太子一愣,沉默了片刻道:“弟到底是皇子,此次他的婚事被孤搅合了,父皇必定会有所补偿,这很正常。”

  “田氏两个多月前也被悄悄送入东宫了,如今被安排在西院的西偏阁,殿下要去见见她吗?”太子妃问道。

  太子摇了摇头,“过些日子再说吧,孤要好好斋戒一月,你莫要让人来打扰孤。”

  “是!”太子妃明白太子的意思,莫要让人打扰太子,意思是让她管束好后院的女人,不要让她们来打扰,包括送什么养生汤之类的。

  林湖和司徒琛、苏瑾兄弟又坐在香满楼的包间中,一晃几个月过去,似乎每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每个人都经历了事儿,变得稳重了许多。

  “兰芝,过几日你便要成亲了,马上便是大人了,老侯爷地下有知必定欣慰。”林湖拍了拍苏瑾的肩膀安慰道,林湖没有提让苏瑾和杨氏女夫妻和睦,好好生活,这本来便不可能。

  苏瑾嘴角勉强勾勒出一抹笑容。“嗯!”

  “如若不想勉强,就不要委屈自己,没有人逼你和杨氏女举案齐眉,杨氏女嫁给你,也不是为了要和你举案齐眉的,等你日后能掌握自己的人生了,你自己再纳两个自己喜欢的姨娘。”司徒琛开口安慰道。

  林湖听着司徒琛之言,这话听着是有些不道德,以现代的思维看,必定是渣男,但是,这里是古代,杨氏女和瑾哥儿成亲,本来就不是两情相悦,一个是因为利益,一个是因为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爷!你那里还好吗?”林湖担忧看着司徒琛。

  “沈氏温柔大方,是沈家花心思培养出来的女儿,她把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是一个不错的贤内助。”司徒琛笑道,只是笑意却没有深入眼底。

  林湖沉默了,沈氏女什么都好,可是,却无法和小交心。

  “问了我们,如渊,你这里可还好?”司徒琛问道。

  “我还好,翰林院有兄长的朋友照拂,事情也不算多。”林湖连忙道。

  “那就好,我们兄弟之中,总要有一个过得顺遂的。”司徒琛看着林湖,心中十分的欣慰。

  “听听,咱们这对话,听着是好多年没见了,询问你好不好我好不好的,说说朝局吧,太子不是回来了吗?大皇子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当初他那么算计太子,太子难道不反扑?”苏瑾打破了伤感的气氛道。

  司徒琛摇了摇头,“大皇子的好日子估计还会再持续一段时间。”

  “怎么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太子都不想着反扑回去?”苏瑾不解。

  “太子虽然从清心殿迁回东宫,但是依旧是在东宫禁足,只是可以见外臣了,但是太子殿下不知道这次是真伤心了还是怎么回事,所有的外臣都不见,反而是躲起来沐浴斋戒,整日抄写佛经,什么事儿都不管。”林湖压低声音给苏瑾解释道。

  “不仅不见外臣,后院妇人,除了太子妃,其他也谁都不见。”司徒琛补充道。

  苏瑾觉得奇怪了,“太子这是打算认输了?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呀!”

  以太子以往的脾气,能够见外臣,那还不指挥属下官员和大皇子咬起来,可是这次居然在府上斋戒,不管朝中的事儿,这是真打算认输还是心灰意冷了?

  “不知道太子的想法,只是这样一来,头痛的该是父皇了。”司徒琛道。

  他看得很清楚,父皇放太子出来,就是为了抗衡大皇子,如今太子不动,那大皇子只会一直嚣张,父皇只会更心急,太子这一招倒是好,也不知道是何人指教。

  “太子已经从清心殿迁回东宫几日了,太子可有动静?”皇帝和洪德宝在御花园里走着,只见皇帝不停的转动着手中的扳指,就能够看得出皇帝此刻心情不淡定。

  “太子殿下回东宫后,闭门思过,沐浴斋戒,不见外人。”洪德宝回禀道。

  “任何人都没有见?”皇帝继续转动着扳指,问道。

  “任何人都没见,包括太傅大人求见,荣国公求见,太子殿下也都没见。”洪德宝继续回答。

  皇帝一顿,叹了口气,道:“太子此番,确实是受了大委屈了,可是他也不好,自己被人算计,那个女人还不是一般的女人,是他弟弟的未婚妻,朕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只能将他关在清心殿中,如今,他倒是先撂挑子,对朕有了怨气。”

  “太子殿下只是一下想不过来,陛下慈父之心,日后太子殿下必定会理解。”洪德宝道。

  “老大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皇帝问道。

  “大皇子那里挺热闹的,昨儿个还和一群官员去了闻香居用膳,大皇子后院的刘侍妾还怀有身孕,如今子嗣也有了,在陛下面前又如此得力,他自然是高兴的。”洪德宝笑道。

  皇帝眼神微眯,继续转动着扳指,道:“一群官员去闻香居用膳?他倒是爱热闹。”

  “或许是大臣们下衙了一起聚一聚,热闹热闹。”洪德宝道。

  皇帝轻哼一声,继续带着洪德宝继续在御花园里走着。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梅园,如今梅园的梅花树已经开始落叶。

  “朕记得皇后还在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这里的梅花了,可惜只有冬日梅花才盛开,皇后身体不好,又吹不得冷风,太子小时候从懂事起,便会亲自来梅园给皇后折梅花,每次太子折回去的梅花,皇后会亲自插在花瓶中。”皇帝开口道。

  “陛下是思念皇后了。”洪德宝道。

  “皇后这一走也一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皇帝感叹道。

  “皇后娘娘在地下也是牵挂着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洪德宝道。

  第一日,皇帝从龙床上起来,便对洪德宝道:“朕昨日梦到皇后了,她似乎在怪朕,怪朕没有照顾好咱们的儿子。”

  “陛下!”洪德宝叫了一声。

  “下了早朝后,你去东宫,亲自把太子宣召过来见朕。”皇帝道。

  “是!”洪德宝连忙道。

  下了早朝,洪德宝就亲自去了东宫。

  “见过太子妃!”洪德宝给太子妃行了一礼。

  “洪公公!”对陛下身边的贴身太监,太子妃也十分的客气。

  “洪公公今日来是所谓何事?我们家殿下在沐浴斋戒,不见外人。”太子妃道。

  “陛下召见太子殿下。”洪德宝道。

  太子妃吓了一跳,她有些踟蹰,道:“洪公公和本宫一起去见见太子吧,太子下了命令,不见外人,连父亲和荣国公都不见,洪公公去说,他必定见您。”

  “这是自然。”洪德宝连忙道。

  太子妃带着洪德宝来到太子的书房,太子妃轻轻敲了敲太子的书房门,道:“殿下,洪公公来了。”

  “不见!”太子道。

  太子妃一脸歉意的看着洪公公。

  洪公公了然,他开口道:“太子殿下,是陛下吩咐奴才来东宫的,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不去!”太子拒绝。

  “陛下逛园子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去到了梅园,昨日晚上就梦到了皇后娘娘,陛下说娘娘在怪他,让奴才下了早朝便过来唤您过去一趟。”洪德宝道。

  良久,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来。

  “殿下?”洪德宝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进来吧!”太子道。

  洪德宝推门走了进去,太子妃没有跟上,只洪德宝一个人进了太子的书房。

  洪德宝进了太子的书房,就看到太子坐在佛像前抄写着经书,对洪德宝的到来似乎根本就不感兴趣。

  “参见太子殿下!”洪德宝给太子行礼。

  “起来吧!”太子道。

  “陛下请您过去一趟。”洪德宝道。

  “过去做什么?孤现在可是戴罪之身,得在东宫禁闭思过。”太子自嘲一笑。

  “太子殿下莫要和陛下生了嫌隙,陛下也是无可奈何,太子殿下那事儿被那么多人撞破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陛下只能做做样子惩罚您,给外人一个交代,如今事情也渐渐平息了,陛下不就让您出来了吗?”洪德宝道。

  “那孤还得多谢父皇怜爱呢。”太子嘲讽道。

  洪德宝装作没听懂太子的意思,道:“这就对了,父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陛下召您过去一趟,您就别闹别扭了,老奴服侍你换衣。”

  太子看了洪德宝一眼,不愧是父皇的贴身大太监,“那就多谢洪公公了。”

  洪德宝松了口气,出门让太子妃给太子送一套衣服来。

  太子换好衣服,跟着洪德宝往御书房走去。

  “你说什么?太子出来了?是洪德宝亲自接的太子?”大皇子怒了。

  “是呀!如今正在往御书房走去,是洪德宝亲自去东宫接的人,听乾清宫传出来的消息,陛下昨天去了梅园,晚上便梦到了先皇后,下了早朝,便让洪德宝亲自去东宫把太子请到御书房。”项佑道。

  “朝中大臣有什么异动?”大皇子问道。

  “暂时没有异动,如若太子被放了出来,恐怕朝中未必会和之前一样,以殿下唯首是瞻。”项佑道。

  大皇子眉头皱了起来,尝试过这种一呼百应,朝中大臣都以他的意见为首的滋味后,大皇子又怎么能忍受太子再次出现,分走他的势头,“有没有办法让太子再被关起来?”

  “这怎么可能,太子做事向来小心,这种错处是可遇不可求的,如若不是太子之前打压了王爷,心中得意,再加上长公主府相助,想要算计太子根本就不可能,而且太子已经被算计了一次,他就不可能这么容易被算计第一次。”项佑道。

  “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大皇子还是有些不甘心。

  “短时间内应当是没有什么机会了,除非动江南,可是,殿下真的动江南,估计也就和太子要决一死战了。”项佑道。

  “那就只能这样了,就这样让太子出来了,本王真的不甘心。”大皇子气道。

  “参见父皇!”太子给皇帝请安。

  “起来坐吧!我们父子好久没有对弈了,今日对弈一局。”皇帝让太子坐在他的对面,他的面前已经摆好了棋盘。

  太子坐了下来,沉下心神,开始和皇帝对弈。

  皇帝和太子沉默的下了一局,以皇帝胜出两子结束,很快新的一局又开始了,皇帝这时候开口说话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朕记得,你的围棋还是朕给你启蒙的,如今进步这样快,朕都快要下不过你了。”

  “父皇谬赞了,儿子跟着父皇还有的学。”太子回应道。

  “都说皇家是没有亲情的,朕当时不相信,朕娶了你母后,又生了你,那时候朕春风得意,誓言打破外界的流言,朕和你母后举案齐眉,夫妻和睦,朕亲自教导你,亲自给你启蒙,给你找最好的先生,把你培养成最好的接班人,朕觉得朕能打破谣言,可是朕忘了,朕不是普通的一家之主,朕是天下之主,朕培养起来的接班人什么都好,聪慧、有能力、有魄力。”

  太子神色复杂的看了皇帝一眼,既然你如此认可我,那为什么还要捧着老大出来?

  皇帝心思都在棋盘上,但是,他似乎觉察到了太子的眼光,他继续道:“朕培养起来的接班人什么都好,但是有一点他极度缺乏,他缺乏挫折。”

  太子下棋的手一顿,他什么都没说,继续默默下棋。

  “缺乏挫折就容易自大,缺乏挫折也容易犯错,缺乏挫折便容易被人算计,他是太子,是储君,日后是要君临天下的皇帝,他的一言一行关系天下苍生,所以,朕要打磨他的锐气,打磨锐气便需要一块磨刀石。”皇帝停下下棋的手,看着太子。

  “可是朕的儿子,到现在还不懂朕的苦心。”皇帝看着太子道。

  “为什么是老大?”太子眼睛有些泛红,问道。

  “没有别人了,只有老大年纪和你相仿,而且他能力不足,朕能将他捧起来,你就有能力将他打压下去,只有他最合适。”皇帝道。

  “父皇苦心,是儿子错了。”太子心软了下来,父皇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些。

  “不,或许真的是朕错了,朕的手段太过急切,才使你不断犯错,只是,你和田氏的事情,影响确实太大了,朕不得不罚,如今事情平息,你明日回朝堂上朝吧,老大这段日子也惹出不少乱子来,只有你,才能压制住他。”皇帝道。

  “儿子明白了。”太子连忙道。

  “继续!”皇帝让太子继续下棋,父子之间的氛围越来越融洽。

  太子陪了皇帝一天,皇帝还太子陪他用了晚膳,这才让太子回东宫。

  太子从御书房回到东宫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太子妃给他准备明日上朝的朝服,他休息得够久了,老大这段时间蹦跶的太狠了,也时候给他点颜色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