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刚豪,一个酗酒好赌的烂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是他司寒的亲生父亲。

  在司寒很小的时候,他也是对这个父亲有过些许憧憬的,但随着年龄渐长,司刚豪也渐渐显露出了他性格中恶劣的一面。

  花心、易怒、贪小便宜、抠门……

  更别说后来还染上了赌瘾。

  他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司寒会一边打工一边读书全是拜他所赐。

  司刚豪上一次出现抢走家里所有的钱,还是在今年过年之前。听说他去了隔壁城市一个姘头那里,传言不断,司寒全都当做听不到,期盼这位残渣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

  前不久宁阿叔还和他提起,没想到,这人就是经不起念叨。

  司寒跪在受伤的母亲跟前,死死咬着牙,愤怒直冲头顶。

  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喜悦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而陈小瑜耷拉着眉眼,嘤嘤地哭:“小寒……小寒呜呜呜……妈妈没用,妈没把钱守住,呜呜呜……”

  司寒赶紧安慰她:“妈你先别急,被抢了多少?”

  “五千!他抢了整整五千啊!!那可都是你的学费啊!”

  说起这个陈小瑜的哭声就更大了,从嘤嘤的哭声转变成了嚎啕大哭,哭声直接引来了住在隔壁的邻居。

  “哎哟,这是怎么了?!”

  住在隔壁的大爷大妈连忙跑过来探头张望,一见屋子里的场景都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帮着司寒把陈小瑜给扶了起来。

  “小瑜啊,你这是怎么了?家里怎么弄成这样?”

  陈小瑜哽咽着:“刚豪。刚豪回来了……”

  只这一句,他们就猜到了这间屋子里不久前发生了些什么。

  他们俩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好不容易安宁了一阵子的女人。

  司寒心底如乱麻,但是他知道他现在不能乱,他要撑起来。

  “妈,你都摔成这样了,先和我去医院检查检查好不好?”

  陈小瑜摇摇头:“不行,不去医院,医院太贵了。”

  “妈,钱没了可以再挣,现在离开学还有两个月呢,绝对来得及,你的身体可不能拖。”

  不管司寒怎么劝,陈小瑜都不愿意去医院,司寒只好将恳求地目光投向好心的邻居们。

  老头子老太太也劝道:“是啊,小寒说的对,身体的事可不能开玩笑,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小寒才能安心打工不是?”

  陈小瑜捂着脸:“不去医院,要去……去诊所。”

  这种时候,不管是医院还是诊所,总归是愿意去了。

  司寒脸上露出点笑容,在邻居的帮扶下搀着陈小瑜走出房门,这才注意到了已经在边上站了很长时间的单泞。

  单泞眉头紧皱,双手紧紧攥着,眉眼里说不出的担心和忧愁。

  司寒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头,歉意道:“对不起,刚刚太着急了没顾得上你,怎么样?害怕吗?”

  单泞摇摇头,只是有些茫然:“阿姨怎么了?”

  “摔倒了,受了点伤,我陪妈去诊所看看,你在家乖乖待着,早点睡知道吗?”

  说完手指在单泞的唇上点了点,代表这是一个晚安吻,催促单泞赶紧去洗漱睡觉。

  事情一交代完,就赶紧出了门。

  邻居老爷爷有一辆三轮车,好心借了出来,司寒便蹬着三轮,后边载着陈小瑜往外走。

  按理说这个点,所有的诊所都结束了营业时间,司寒正巧赶上了医生正在拉卷帘门。

  司寒连忙喊:“医生!等等!看个急诊!”

  幸好医生人好,最后还是让他们进门。

  陈小瑜没什么大的外伤,就是腰给扭了,这才直不起身来,开了点跌打损伤的药油,叮嘱着注意动作幅度,多按摩按摩,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陈小瑜还是满面悲伤,天塌下来似的。

  司寒安慰她:“妈,没事,五千而已,我再干俩月就又赚回来了。”

  陈小瑜气恼道:“什么叫五千而已?!你赚几个钱不容易吗?!”

  骂完又嗷嗷哭了两声,“我儿怎么就这么倒霉,那个混账,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时候回,肯定是知道你得了助学金的事。”

  “混账!畜牲玩意儿!他怎么就不和外面的女人一起消失!回来就是打砸抢!强盗!”

  司寒听着后头母亲的叫骂声,在母亲看不到的地方,眉眼兀地凌厉了起来。

  既然出去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你要是不回来,该多好啊。

  回家以后司寒搀扶着陈小瑜进屋,看到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这都是单泞在他们出门之后收拾的。

  散落一地的抱枕放回沙发上,棉花清扫干净,摔碎的碗碟扔进垃圾桶,甚至还拖了一遍地。

  “咿呀?这卫生咋都收拾完了?”

  陈小瑜还有些惊疑不定。

  司寒朝她解释:“应该是泞泞做的,妈我先送你回屋,再去看看他。”

  陈小瑜叹了口气:“都忘了有个他了……我自己回屋,你自己看看跟人怎么说吧,早点睡……”

  说完她就甩开司寒的手,步履蹒跚地回屋。

  司寒看着母亲的背影,只不过隔了几个小时,他妈就好像老了十几岁。

  他抿着唇,内心的愤怒与不甘又涌了上来。

  司刚豪,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勉强自己收拾好心情之后司寒回了房,单泞已经听他的话,乖乖巧巧地躺在床上,已经睡下了。

  少年的身上带着干净的水汽,看来洗完澡也没多长时间。

  “泞泞……”司寒俯下身,在单泞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他很愤怒,并且急需要安慰,但他不能将已经睡着的单泞给叫起来。

  分明他今天才刚刚告白,这个日子理应是个未来回想起来都是甜味的美好的日子,却因为亲生父亲突然出现,抢走家里的钱而留下了一段晦暗的阴影。

  真是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

  “唔……寒哥……”

  单泞并没有睡很熟,在司寒亲吻他额头的时候,他便有所感应。

  他伸着手,揽住司寒的脖子蹭了蹭。

  “睡觉了,寒哥。”

  司寒难得笑了出来:“好,这就睡。”

  清理好自己之后司寒爬上床,将他的小男朋友抱进怀里,在嗡嗡响个不停的风扇声中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许久,黑幕中的单泞睁开眼睛,目光复杂地看着司寒沉默的睡颜。

  “寒哥,别难过……”

  他抬头在司寒的唇瓣上轻轻贴了一下,紧接着埋头躲进司寒的怀抱里,伸手紧紧抓着对方的衣服布料。

  “晚安。”

  真正地睡着了。

  但不管他衣服攥地再紧,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还是没有了司寒的影子。

  他早早就出门了。

  司寒请了一天的假,气势汹汹站在城镇深处一家不注意就不会发现的棋牌楼跟前。

  手中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了他与另一个人的聊天记录。

  【刘哥】:帮你打听了,你爸和外镇的女人掰了,前段时间就回了云水镇,在一家名叫老千棋牌的棋牌楼附近租了间房,每天都去那打牌赌博,身上的钱都输光了,这才想起你来。

  【司寒】:知道了,谢谢刘哥。

  【刘哥】小寒,那棋牌楼的老板有背景,手底下的打手很凶,要不然你缺多少我给你,你就别去了。

  【司寒】:放心,把司刚豪揪出来我就走,不惹别的事。

  司寒打完字摁灭手机屏,抬脚走进了棋牌楼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