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西盟小少爷>第十一章

  方棠棣回忆——

  他不足五岁,就被送入相宜寺,相宜寺住持:空无大师,与他父亲交好,他父亲说他过于调皮,不听管教,让空无大师管教一二。

  那时,方棠棣不悦,满脸写着不好惹,冲着门口大喊,“我不回来了!你求我、我也不回来了!”

  方棠棣父亲闻言,差点气吐血,扬言,“两年!在给我待一年!”

  方棠棣气恼,大喊,“我要呆一辈子!”

  本是无心之言,却不曾想,居然当真实现了。

  他在寺院作天作地,当着空无大师的面,一把掀翻木鱼,还冲佛像前的师兄做鬼脸,“略、来追我啊。”

  “……”空无大师无奈摇头。

  方棠棣欢乐跑开,见到扫地和尚,心生一计,举着茶壶,摔碎一地。

  “……”扫地和尚叹气,心平气和,没怪罪方棠棣。

  虚荣心没得到满足,方棠棣气鼓离开,遇见严厉的大师兄,跑过去,冲着他大腿咬一口,飞快跑开。

  大师兄不惯着他,几步追上他,提小鸡仔一般,捏着后颈,一把摔入禁闭房。

  方棠棣不满瘪嘴,在漆黑禁闭摸索,靠着墙行走,随意一躺,闭眼入睡。

  禁闭室他都熟门熟路了,别人关十天半个月,他通常两天就被放出来,空无大师最是疼他,总是包庇他。

  大师兄空色总是罚他,他也从来不怕,次次都去招惹他。

  直到某天,一群官兵闯入相宜寺,他家被抄了,流放的流放,问斩的问斩,战死的战死。

  空无大师让空色带方棠棣躲起来,与相宜寺众弟子,瞒天过海保下方棠棣。

  这件事他们一直没告诉方棠棣,再加方棠棣玩心大,又年幼,对家中事情都淡忘了。

  甚至都快忘了,他为何会来相宜寺,只知、他在相宜寺很多年了。

  也是前几年,方棠棣突然想回家,空无大师道出他家中之事。

  那时,他很安静,内心也很平和,缓缓道,“啊、原来、我姓东方啊,差点忘了。”

  空无大师心疼叹气,“棠棣,回去看看吧。”

  东方棠棣无畏一笑,漠不关心道,“都抄家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口上漠不关心,可他还是头也不回跑回家,十一年没回家,他当时赌气,装作毫不在意,实则他早想家了。

  东方府大门破烂,门口贴着封条,他心一阵堵得慌,心中不是痛苦,不是难受,就是堵得慌,仿佛马上要窒息了。

  东方棠棣不顾白天,几步攀上石墙,翻入东方前院,一脚踩榻腐败花盆,绚丽的水仙,被他踩榻。

  突然,眼泪止不住流下,他记得,这是一盆桃花,他嫌家中桃枝太多,非得种成水仙。

  荒废破损的宅院,无人浇灌的花枝,却生得异常茂盛,桃枝枝叶繁茂,新长不少嫩叶,在过不久桃花便要盛开了。

  推开破损的门,拂过桌上灰尘,稍一碰椅子,就粉碎了。

  一切都变得缥缈,一触碰就破碎。

  他冷漠行走在街道上,心中的憋屈,不甘,与委屈,只有他知道。

  四周树枝折断,灌木散落一地,狂风卷走一地落叶,而被狂风围绕的少年,周身聚力,向四周冲散。

  东方棠棣意识清醒时,不远处路边倒地一人,被他内力所伤,断枝在偏一寸,地上的人便能永远闭眼了。

  意识失控后,东方棠棣调整情绪,一把拉起地上少年,抗在肩上,带他去看大夫。

  付过银子,东方棠棣见他清醒,打算离开,就被握住手,虚弱的身体,强撑道,“少、少侠。”

  东方棠棣漠然,扯开手,“有事就说。”

  “少侠、你能教我轻功吗?”

  “?”东方棠棣有些懵,“有好处吗?”

  虚弱的少年,勉强坐起身,“少侠,我家经商,杨家家底丰厚,钱财绝不亏待你。”

  “没兴趣。”东方棠棣有些无聊道。

  杨公子失落,却不想放弃,“少侠,求求你,我必须赢左丘小棠,否则我娘子就不能嫁给我了。”

  东方棠棣一顿,肃然道,“左丘小棠!”

  “对,他抢占我未婚妻,还冠冕堂皇说比武招亲,跟我比试轻功,可我是常人,他从小习武,我哪能是他对手。”

  东方棠棣沉眸,语气冰冷,“我教你,你带我去会会他。”

  他同意教他,只因左丘小棠,只因左丘一族当年残害姑姑,从而导致姑姑错杀司空大将军,导致东方一族被抄。

  他在京城稍一打听,就知左丘势力强大,根本不是他能对付的,只怕他搭上性命,也无能为力。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想试一试,轻功没教几天,便成功搭上左丘小棠,借机接近大皇子。

  突然,脑中又闪过空无大师的话——孩子,放下吧,你爹娘、希望你好好活着,远离朝廷纷争。

  可他又心有不甘,想起名声在外的百药子,决定去讨要一颗毒药,司空家儿子还活着,他们东方家无人生还,不如同归于尽的好。

  他暗中观察过司空大将军儿子,司空心悦心思缜密,他不一定能斗过他,单论头脑,他稍逊一截。

  暗中下毒也未杀得了他,或许,是上苍也在可怜他,如同可怜他 一样,东方与司空都留下一脉,命不该绝。

  东方棠棣茫然好长一段时间,宛如行尸,死气沉沉。他如今心乱,回相宜寺,恐怕更加格格不入,会玷污了相宜寺。

  他也不知,他那时脑子一热,居然跑去曼陀谷找百药子,赖着就不走了。

  一相处,便是好些年,有、五年了吧。

  东方棠棣简单诉说他离奇生世,风轻云淡,宛如看破红尘一般,风平浪静。

  百药子却皱眉,一丝怜悯,一丝怪责,“司空将军是元盛将军,你去害他儿子?”

  “嗯、害都害了,你现在说也没用。”东方棠棣有些心虚,故作镇定,假装无事人。

  百药子肃然,“你别在害他了。”

  “我没害他了,他不活好好的嘛。”东方棠棣有些理直道。

  百药子哑然,有些无奈,“若不是遇见我,他不就死了?”

  “因果注定,老天让他遇见你,终究是死不了的。”东方棠棣冠冕堂皇胡言。

  “……”百药子一时无言。

  他也不在跟他胡言了,但还是忍不住多嘴,“你当真、放下了?”

  东方棠棣自在大笑,撑着下颚,风轻云淡道,“我家只剩我了,我若是出事,当真圆了左丘的梦,灭了东方一族。”

  “再说了,我揭竿而起的资本都没有,而且、害死元盛将军的,确实是我姑姑,东方是元盛朝罪人,也是没错的。”

  百药子有些心酸,却不知如何开口。

  东方棠棣失笑,跟没事人一样,“因果轮回,因我们而起,也由我们而灭,这是佛说的。”

  百药子沉默,拍拍他肩,算作安慰,却被东方棠棣按住,嬉皮笑脸道,“百药子,你要不抱我吧。”

  犹豫片刻,百药子默认,伸手抱住他。

  东方棠棣搂住他腰,埋在他颈边,没有过多动作,靠着他肩休息,他需要肩膀,早些年、他就需要了。

  门口传来脚步,一听就知是西稹回来了。

  东方棠棣不舍起身,一开门,见西稹悠哉晃动白扇,走入房间,“四时、带进来。”

  百药子悠闲喝茶,颇为嫌弃道,“偌大个西盟,还没个装他们的地?”

  东方棠棣同样嫌弃,一把揪住江旻后颈,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丢出门外,又瞟一眼地上的江莺,有些烦闷,“西稹,这个、你来。”

  白扇敲敲房门,西稹悠闲道,“自己出去。”

  “……”江莺有些恼,倔强坐在地上不动。

  置身之外的百药子,突然起身,半蹲江莺面前,有些命令口吻,“手,给我。”

  东方棠棣困惑,也蹲下身,问道,“百药子、你干嘛呢?”

  百药子解开绳索,蹙眉,“她好像有身孕。”

  !!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包括江莺自身,大惊,“你说什么?身孕!”

  百药子抓过他,一握便松开,缓缓起身,断定道,“三个月了,马上就显怀了。”

  此时,被丢在外门的江旻,震惊大喊,“江莺,你有身孕了?”

  西稹冷淡扫他一眼,随口道,“你的?”

  “……”江旻。

  “……”江莺。

  此话一出,东方棠棣也跟着打趣,“小子,看不出来,你挺厉害的。”

  江旻恼怒,“厉害你个头,她是我妹妹,怎么可能是我的!”

  闻言,西稹淡淡道,“噢、兄妹啊。”

  东方棠棣失去兴趣,无聊摆摆手,“无聊,我要睡会,你们出去聊。”

  百药子环顾四周,问道,“西稹,我睡哪?”

  “这儿,床够大,保证比曼陀谷好睡。”西稹一本正经道。

  “……”百药子无言,不解道,“我为何、非得跟他睡?西盟没多的房间?”

  西稹不以为然,直言,“曼陀谷、你们俩不是经常一起睡?”

  百药子反驳,“是他、非得赖着我。”

  “你们反正天天睡,我怕你一个人还不习惯。”西稹冠冕堂皇解释道。

  东方棠棣拦住百药子,一脸傲娇,“就是,我也觉得你一个人睡不着,来、挨着我睡。”

  西稹失笑,摇晃白扇离开,“好好休息,过两天喝喜酒。”

  回到房间,西稹放轻脚步,又突然停下脚步,只因隔壁房,东方棠棣与百药子又打起来了,无奈摇头,也不知东方棠棣为何执着,非得缠着百药子。

  百药子可比你大一世,相当于百药子已是苍苍白发老头,若是东方棠棣知晓,会不会反感。

  一提及反感,西稹脸色一沉,脑中瞬间浮现江枍榆恶心排斥的脸,气煞他也。

  刻意放轻的脚步,也加重了,不满开合白扇,成功吵醒江枍榆,睡意惺忪的揉眼,乏力撑开床帘。

  砰砰、

  小鹿乱撞,撞得心脏砰跳,西稹被他惺忪模样征服,软软无力,有些酥软,呓语的嘴唇,都在刺挠他心脏。

  江枍榆清醒后,觉得有些热,毫无形象的掀开薄杯,微开的衣领,露出锁骨,若隐若现。

  “娘子、”西稹呼吸一急,鞋也不顾得脱,趴在江枍榆身上,嗅吸他特有的味道。

  掺杂着一丝汗味,催熟着西稹的欲望。

  江枍榆彻底清醒,蛮力一扯他马尾,迫使西稹仰头,脸色阴沉,“下来。”

  西稹开始耍无赖,脸颊蹭着他手臂,顺势趴在他身上,“娘子、我难受。”

  江枍榆嫌弃收回手,又瞟见腰上的腿,一把推开他,排斥道,“滚、离我远点。”

  迅速翻下床,赤脚落地,江枍榆走了一步,便停下脚步,眉头紧皱,望着裂开的裙摆,陷入沉寂。

  西稹随后翻下床,从后环住他,在他大腿位置蹭蹭,颇有撒娇口吻,“娘子、你不能不管它,它需要你。”

  江枍榆甩开他,恶心的盯着大腿,心里反胃一阵接一阵,反感排斥想吐,此时,恐怕大腿都想剁了。

  冷眸一阵,西稹燥热的身体,也平静安分了,甚至有些烦躁,冷冷盯着反胃,一脸恶心模样的江枍榆,有气无力道,“江枍榆,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呕、你、你呕……”江枍榆羞怒,想反驳,却只能一阵干呕。

  西稹烦躁的内心,颇为不爽,扯过腰间软剑,划破他下裙,围绕大腿根处划破,整齐的划痕,完美吻合。

  !!

  江枍榆顿生杀气,拾起地上裙摆,遮挡羞耻下身,双眼通红,“西!稹!”

  西稹见状,心情大好,瞬间恢复好心情,无视嗔怒的江枍榆,收回软剑,快步离开,还不忘调侃,“娘子、你腿好长,为夫很喜欢。”

  “西!稹!你给我回来!我杀了你!”江枍榆追出去两步,被开门动作惊愕,赶忙躲回床上。

  西稹满意一笑,合门之际,沾沾自喜道,“娘子、为夫晚点回来。”

  合上门,西稹嘴角上扬,心满意足,身心都得到满足,见到院中的江旻,也有了耐心。

  上前几步,一脚跨上亭子,靠着亭梁,一腿悬空,悠闲自在的晃动白扇,惬意道,“你叫什么?”

  “……”江旻冷漠,无视他的问话。

  四时见状,刚上前,就被西稹拦下,心情美妙道,“四时,稍等,我今耐心好。”

  “明白。”四时。

  西稹合上白扇,指尖又撑开白扇,颇为惬意,“最后一遍,你叫什么?跟江枍榆什么关系?”

  寂静一阵,西稹脸上的笑容未收敛,却消耗了耐心,漫不经心道,“四时、准备一碗红花,打掉孩子。”

  四时闻言,身体一颤,一时拿不定主意,不断定西稹是恐吓,还是认真的。

  此话一出,江莺一顿,眼眸一颤,却还是倔强咬紧牙关,低头沉默不语。

  江旻见状,轻靠江莺,算作安抚。

  “我没事。”江莺宁死不从,眼神坚定。

  西稹耳锐,假装没听见,又一次催促道,“四时、快去。”

  四时回神,“马上就去。”

  这时,房门被打开,百药子闷闷不乐,些许疲惫,缓缓道,“等会,堕胎不用红花也可以。”

  西稹会意一笑,从栏上翻下,故作感兴趣道,“让我见识一翻。”

  百药子从口袋摸出银针,半蹲江莺面前,吩咐道,“西稹,你把绳子解开,挡住穴位了。”

  西稹不以为然,指着绳索道,“换长针,你还扎不进去?”

  话音一落,百药子点头,承认道,“有道理,用点内力,就能扎进去。”

  “你们到底要干嘛!”江旻慌乱,怒吼。

  西稹冷漠晃动白扇,冷血道,“打孩子啊。”

  “你!”江旻愤怒,不可置信瞪大眼。

  颤颤巍巍的江莺,畏惧后退,却无能为力,只觉几针下去,腹痛难忍,冷汗顺着后颈而下,疼得在地上打滚,“啊、好痛、”

  百药子收回银针,不急不躁道,“会有一阵腹痛,马上就好了。”

  “畜生!你们不得好死!”江旻惊恐,无助咆哮。

  西稹嫌吵,起身后退几步,露出笑容,一副好人模样,“时间不多了,在不改口,你侄儿就没了。”

  “好!我说、我什么都说,江旻、我叫江旻,你快救救我妹妹!西稹!救她!”江旻绝望呐喊,咆哮,祈求西稹救命。

  西稹得到满意答应,漫不经心道,“百药子、让他停下来。”

  百药子见她疼得厉害,满地打滚,怕对胎心不好,赶忙拔针,让她停下来。

  江莺一身汗珠,汗湿发丝,带着疼痛的喘息。江旻担忧问道,“江莺?江莺,怎么样?”

  虚弱脱力的江莺,无力摇头,祈求的看着百药子,艰难开口,“我、我孩子,还有吗?”

  “有。”百药子肯定道。

  话音一落,江旻松口气,江莺虚弱的晕过去。

  西稹挥手,吩咐道,“四时,带下去,喂点吃点。”

  江旻闻言,认命低头,咬牙道,“问吧、你想问什么?”

  上前两步,西稹高傲俯视,淡淡开口,“你姓江?”

  江旻微微点头,自觉解释道,“江旻,江枍榆表哥。”

  西稹又问,有些肃然,“江枍榆有过爱慕之人,或者心上人?在者有人爱慕他、追求过他吗?他都保持什么态度?”

  “……”江旻哑然,有些迷茫抬头,“什么?”

  西稹冷脸,眼神冷淡,并未回话。

  江旻尴尬一笑,有些木讷道,“江枍榆、从小没接触过异性,同性也极少,没听说过他爱慕谁。”

  这回答,让西稹满意至极,跨上亭栏,微晃不长的腿,笑道,“很好,我很满意,四时回来,让他给你松绑。”

  “?”江旻错愕,他不是犯人?还能松绑?

  西稹没空在意他小心思,合上白扇,兴致满满返回房间。

  正巧撞见江枍榆下床,修长的白腿,迅速收回去,扯住床帘,羞怒谩骂,“西稹!你个王八蛋!进门不知道敲门嘛!”

  西稹被白腿晃了神,一时走神,立马合上门,激动走近床边,靠着床架,“娘子,我错了,下次我会敲门的。”

  “滚!你回来干嘛!”江枍榆怒道。

  西稹傻笑,颇有讨好意图,“娘子,我刚吩咐下人去厨房,想着你应该饿了。”

  江枍榆嘴硬,脾气更硬,“滚,我不饿。”

  西稹满眼爱意,又无奈,又宠溺,“娘子,我都吩咐他们了,一会端来,吃点吧。”

  “你出去,我就吃。”江枍榆傲娇道。

  “那可不行,我想看着娘子吃饭。”

  “滚,我不想。”

  “娘子,我想掀帘子。”

  “滚,我不想。”

  “娘子,我想看看。”

  “滚、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