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殿下？”萧慕青看到秋奈帝姬神色一变, 不由得生出好奇，“难道，你见过我的亡妻吗？”
秋奈帝姬回过神来, 压下心思, 尴尬一笑：“不曾见过的。只是被她的容貌所震惊罢了。”
秋奈帝姬想着, 完颜玉到底是皇室中人，卞雪意再美也只不过是个民间女子而已，两人之间，绝无长久可能, 此刻必定早已经分道扬镳，又何必将此事告诉萧慕青, 让她不痛快。
“好吧。”萧慕青才燃起希望的眼睛，顿时又黯淡了下去，她望着窗外的风光, 也只觉得吵闹, 将车帘放了下去。
车帘垂坠下去的瞬间, 将车窗外两道身影给掩盖了。
萧慕青的马车，就这样与卞雪意错身而过。
无人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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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小乙和莫听手上抱满了盒子。
卞雪意也逛得累了, 便劝说完颜玉回府歇着。
此时, 路边一个算卦的道人叫住几人：“我看贵人和夫人花容月貌, 天造地设，要不要来我这里算上一卦？测测百年吉凶？”
不知是不是因为元寄雨的关系，卞雪意对道人并不反感。
完颜玉看她有些兴致，于是也同她一处在道人面前的长椅上坐下。
道人叫二人分别在纸上写下两人的生辰，随即将两人的纸条捏在左手上, 另一只手掐算着什么。
算着算着，原本踌躇满志的脸上却忽然浮现难看的神色。
“两位的八字都是极好的, 聪明不过伤官，玲珑莫过七杀。”
这伤官说的应是完颜玉，七杀指的是卞雪意。
“道长以为如何？”完颜玉一改往日对道人的偏见，颇有兴致地追问一句。
道人抱拳冲完颜玉拱了拱手：“伤官配印，命主清贵，客人您贵不可言。贫道接下来要说的话恐冒犯了贵人，还请贵jsg人见谅。”
完颜玉道：“但说无妨。”
“至于夫人，”道人看了一眼卞雪意，不住摇头叹气，“七杀配偏印，杀印相生，原本也是极好的，偏又身弱。你二人不可合化，化则以破格论。”
卞雪意不大听得懂，却隐约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她原本也是听个好玩，但见道人说的如此严肃，便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给道人，不肯再听下去了，她怕完颜玉伤心。
回郡王府的马车上，卞雪意对完颜玉说：“那都是道人胡言乱语，算不得真，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完颜玉一笑：“自然是不会。”
她不会让姐姐知道，自己是如此怕输，故而刚才写在纸上的，是元寄雨的生辰。
听到道人说元寄雨跟卞雪意合不到一处，完颜玉当然高兴。
可是转念一想，一阵苦涩又涌上心头。
完颜玉，一向战无不胜的嘉世郡主，竟卑微到这种地步，提前已经假定了结局，所以，甚至不敢拿自己真的生辰出来。
在马车上，完颜玉借着头疼的由头，靠在卞雪意的肩头，卞雪意也搂着她，无微不至。
完颜玉闭上眼睛，闻着卞雪意身上的香气，感受着卞雪意的温热的怀抱。
姐姐总是这样，像一朵云，毫无顾忌地接纳所有的自己。
完颜玉的心却因为片刻的满足而更加悲伤，在卞雪意心里的天平上，自己能不能跟元寄雨持平呢？
卞雪意心里的天平，有没有片刻倾向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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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上，卞雪意催促完颜玉快去休息，担心她的身子撑不住。
但完颜玉不肯，能跟姐姐这样平淡相处的日子，说也说不准还有多少。
“姐姐，你想学射箭吗？”完颜玉忽地来了一句，叫小乙将她的弓取来。
小乙不由得腹诽，这把弓是完颜玉的宝贝，她几乎不肯让别人沾手。
但是一面对卞雪意，完颜玉就什么都不在意了，所有宝贝的东西，都恨不得捧到卞雪意面前，毫无策略，毫无章法，像个小孩子一样把亮晶晶的财宝捧出，问她“要不要跟我做朋友”。
完颜玉有兴致教，卞雪意也好奇想学。
一众仆从很快在花园中摆了数个练习用的靶子。
完颜玉将一个翠绿的扳指戴在卞雪意的手上，自己在旁边指导卞雪意挽弓的诀窍。
卞雪意试了一次，不得要领。
“姐姐，是这样的。”
完颜玉站在卞雪意身侧，抬手抚上卞雪意的腰：“腰要挺直，肩要打开。”
即使夜间她们已经做过了最亲密事，可是云雨乐趣远比不上在阳光下正大光明地触碰姐姐。
“拇指搭弓，主羽垂直于弓把朝外。”
完颜玉一点一点教，卞雪意有耐心地学。
卞雪意神色中全然的信任，让完颜玉感觉到了被需要的价值。
在完颜玉的指导下，卞雪意又发一箭。
“嗖”的一声，利箭射出，虽没有正中靶心，到底也射中了靶子。
卞雪意一阵雀跃，高兴地靠在完颜玉的肩头，脸上的笑如阳光般明媚。
完颜玉侧过头望着靠着自己的姐姐，看着她如玉的面容，美得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滞。
姐姐，这样的我，在你心里，我这边有没有比元寄雨更重一些？
就如完颜玉预料的一样，这样欢乐平静的时光，并不会太久。
不多时，仆从来报：“秋奈帝姬在外求见。”
完颜玉还想继续跟卞雪意说话，但，秋奈帝姬不得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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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奈帝姬原本是想先进宫面见女君的，奈何宫人传来消息说女君不想见她，秋奈帝姬也只得作罢，转而去见完颜玉，向她道新婚之喜。
“萧统领，真是麻烦你了。”秋奈帝姬转向身侧的萧慕青道谢。
“能护卫帝姬安危，是下官之荣幸。”萧慕青颔首，脸上并没有过多表情。
萧慕青沉湎于失去妻子的巨大悲痛，一直不怎么讲话。
秋奈帝姬受不了那种如冰窖般的气氛，自己主动地打开了话匣子：“原本，本宫是不大喜欢嘉世郡主的，她多智近妖，叫人看不透，但后来跟她相处过一段时日，这个人倒也不坏。”
秋奈帝姬没把自己算计对方算计失败，对方饶了自己一命的事情说出去，那太丢脸了。
萧慕青对于这些话毫无感触，全程游离，只是偶尔附和着点头，一个决定离开红尘的人，对那些东西是不怎么上心的。
不多时，仆从请秋奈帝姬和萧慕青进去，将她们往花园的方向引去。
萧慕青始终跟在秋奈帝姬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不失分寸。
秋奈帝姬一面走，一面感慨：“数年前，本宫来过一次嘉世郡主的郡王府，原本这里是没有一点生气的，如今再来看，是花红柳绿，大不相同了，想来，或许是嘉世郡主新娶的那位让她心性陡然转变。”
走进花园，秋奈帝姬才看了一眼，瞬间魂飞魄散，被吓得不轻。
她立刻地向后退了两步，阻住了萧慕青。
萧慕青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来看了秋奈帝姬一眼，不知她意欲为何。
“本宫才想起来，忘记给嘉世郡主买些贺礼。”秋奈帝姬结结巴巴地说，“只好拜托萧统领你了。在皇城边上，有一家做糕点的百年老店，你去店里，各色点心各买两盒。”
萧慕青点头，并不做多想，多日相处下来，她发现秋奈帝姬行事乖张、想法多变，临时发难，倒也并不稀奇。
打发走了萧慕青，秋奈帝姬终于舒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花园内的情景，完颜玉还在教卞雪意射箭，两人身子贴在一处，甚是亲密。
看来，完颜玉真的很喜欢卞雪意，否则谁能近她身呢？
这情景若是叫萧慕青见了，她不得疯掉？
秋奈帝姬定了定心，才往那两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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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殿下来了。”卞雪意本想就此退下。
谁料，完颜玉一点也不急：“且让她等一会也不妨事，有什么事情比跟姐姐你在一起更重要？”
完颜玉也真的说到做到。
白白地晾了秋奈帝姬好一会，看卞雪意有了倦意才恋恋不舍地放手，嘱咐莫听陪卞雪意回屋去。
待卞雪意的身影消失在她视线之外，完颜玉的眼神才终于收回来，看向秋奈帝姬。
“嘉世郡主，接到你成亲的请柬，本宫可是马不停蹄地就往京城赶来，只是路途不顺，耽搁了些时日。”
秋奈帝姬说话间，眼神不住张望，似乎也是对完颜玉那位传说中的蛮族男妻感到好奇。
“我的王妃，你已经见过了。”完颜玉说。
“见过？何时？”秋奈帝姬转念一想，吃了一惊，“你说的，不会是那位吧？”
“为什么不会是？”完颜玉讥笑着反问。
“因为……”秋奈帝姬所有想好的话，到嘴边全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卞雪意只是个民间女子，跟她缔结姻缘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惹下泼天的祸端。
“我只心悦她一人。”完颜玉说。
秋奈帝姬从没有听过任何一个皇室中人说过这种话，下意识地想反驳，嗫嚅了半天：“本宫知道你得女君宠信，可是，祖宗礼法就摆在那里，你需得纳男妾开枝散叶，心悦一人？你拗得过？做得到吗？”
“祖宗礼法？”完颜玉轻笑一声，“哪条礼法阻止我和她，哪条礼法就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