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戏对裴文颂有很大挑战,这个挑战主要体现在,他要学习使用电脑。
自从大泽夺舍而来,他已经完全适应了现代人的生活,对于科技产品接受程度很高,甚至连坐飞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都可以处变不惊。
但要短时间内掌握电脑,学会打字,并在摄像机前表演一位电脑天才,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困难。
好在他早有准备,认真苦练一个星期,才没被导演和陆燃星看出破绽。
这天在正式开拍前,副导演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盒子,递给裴文颂,“裴哥,这是我朋友的实验室新开发出来的一款生理检测仪。”
裴文颂打开盒子,拿出一个硬币大小的贴片,问道:“给我?”
“嗯,因为在剧里,朝朝是能随时监控到周天伟的实时数据的。刘导说,这种时刻被人监视着的感觉不太好演,让你用这个设备找找感觉。”
裴文颂无可无不可,点点头应下,将贴片放置在自己的手腕上。
上午八点,正式开工。
剧情继续推进,周天伟在一系列的钻研后终于确认了电池的取出方式,并用暮暮拆解了几遍练手,在确保万无一失后,他开始动手给朝朝更换电池。
周天伟小心翼翼地接着每一根线,紧张到满头大汗,用了半个小时,才成功将暮暮的电池装在朝朝身上。
他点开朝朝耳朵后侧的开关,开机音响起,朝朝睁开眼睛,对他说道:“主人,你好,我是你的家政机器人,朝朝。”
周天伟笑容灿烂,“你好,朝朝。”
就在周天伟准备关闭朝朝的电池仓时,意外发现在电池仓右侧,多出了一个芯片卡槽。
他去看暮暮,暮暮相同位置和对称的位置都没有发现。
周天伟伸出手指摸了摸,里面有东西。当他想尝试将芯片弹出时,却遭到了朝朝的拒绝。
“主人,开机状态下无法打开芯片卡槽。”
周天伟只好将朝朝关机,再次尝试打开卡槽,卡槽内弹出一张芯片,上面写着一个词,“Emotion(情感)”。
这着实震惊了周天伟。
他将朝朝通过数据线连接到电脑上,确认这个卡槽没有激活,随后陷入了沉思。
朝朝,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机器人,他的设定中,存在一个尚未激活的情感模块。
要激活吗?
这个问题他只思考了一分钟,随后,动手修改朝朝的底层代码,激活了这张芯片。
他想要一个,不会离开的,不会背叛的,活生生的,朋友。
将朝朝的电池仓装好,衣服整理整齐,周天伟再次打开了朝朝的开机键。
面前的机器人睁开双眼,对他说:“主人,你好,我是你的家政机器人,朝朝。”
“读取到第二张芯片了吗?”
“芯片读取中。芯片读取完成。”
朝朝转了转眼睛,面上仍是标准化的微笑。
这可难倒了周天伟。
“要怎么给你做图灵测试呢?”周天伟敲敲脑袋,“如果你真的有了情感,还能遵循机器人三定律吗?”
“主人可以通过电脑和键盘对我进行测试。”朝朝向前一步,拉住周天伟的手,“我永远不会伤害主人,在任何情况下。”
周天伟愣住了,这样的回答和动作,是过去的朝朝绝对不会出现的。
答案显而易见。
他向前一步,轻轻抱住了朝朝。
他偶尔会抱抱自己的机器人,可朝朝的程序设定中没有拥抱安慰这一项,从来没有给过他回应。
然而这次,朝朝将头搭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环住他的腰。
周天伟激动地收紧手臂,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卡!”刘平在对讲机中叫停,“音效部门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在收声设备里听到了杂音?”
“哔——哔——哔”的蜂鸣声不断,众人寻找好久,才发现是副导演座位下的盒子,上面显示,三分钟前,裴文颂的心率曾有瞬间飙升,从95直接飙到157。
三分钟前……那不就是裴文颂和陆燃星拥抱的时候?
一个拥抱,让裴影帝心跳加速,甚至到了报警的程度。
这也太好嗑了!
在场的小姑娘们都双眼放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看,把陆燃星看得脸都红了。
“抱歉。”裴文颂轻笑,“这里重拍吧,我尽量……控制一下。”
“你们两个调整一下状态。”刘平一句话带过,又把陆燃星带到片场,“燃星,从这场开始,对你的表演要求开始变高了,你要保持机器人原有的动作方式,还要表达出具有人类情感的不同,你……”
趁着刘平给陆燃星讲戏的功夫,副导演、林编剧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又看了一遍回放。
“天呐!怎么能这么好嗑救命啊!”一个小姑娘说,“我跑了这么多剧组,第一次在拍摄现场化身嗑药鸡,裴哥和燃星太真了!”
林编剧看了眼周围,轻咳一声,“他们只是在表演,各位都是老剧组人了,怎么还会掉入虚假营销的陷阱里?”
“哪里虚假?哪里营销?”她们不服,“这还没到宣传期呢,拍的物料都够发一年的了。”
“每次裴哥先到片场,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燃星一到,裴哥立马冰山融化,春暖花开,这还不够明显吗?”
“我那天看到裴影帝亲手给燃星泡茶。”
“我见到过裴哥给燃星拿饭,还特意嘱咐要下面的温热的。”
“片场摔了两个盘子,裴哥要我去买一模一样的回来,他甚至连花纹款式都记得。”
“裴哥……在摄像机外,只对燃星一个人笑过。”
“他演技再牛逼,还能牛逼到控制心跳的地步吗?”
“嗑拉了姐妹们,他们两个有CP粉吗?我想找找组织。”
“但怎么看都是裴影帝单箭头吧?”林编剧把她们拉回来,“你看看,燃星就很正常,他对所有人都很温柔。”
众人沉默,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她们再次看向摄像机,听着爆麦的心跳,呢喃道:“裴影帝,就这么爱吗?”
就这么爱吗?裴文颂摸了摸不受控的心跳,眼中带上笑意。
是啊。
身体反应做不了假,在他紧紧抱住陆燃星那一刻,失而复得地快乐溢满胸腔,心跳陡然加速,压都压不下来。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像个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一般,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
他走回片场,看到陆燃星正在找情绪。他在陆燃星身边坐下,陆燃星微笑着向他请教,“裴哥,这里我不太会。”
“什么?”
“导演说的那个不同,他让我表演出眼神中有温度,能明显看出我有了情感。”
竟然丝毫没提刚才心跳加速的事。
裴文颂不知该不该庆幸,略一思考后回答,“朝朝没有激活第二块芯片之前,看向周天伟的时候,目光集中在哪里?”
“眼睛。”
“那如果是真实的人类呢?”裴文颂半跪在他面前,“燃星,你现在在看我哪里?”
陆燃星愣了下。
锋利的眉型,浓黑的瞳仁,高挺的鼻梁,纤薄的嘴唇,硬朗的下颌线。面对着这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陆燃星的目光从来不会聚焦在某一个位置。
裴文颂也在借着机会凝望阔别已久的爱人。
他的五官与自己完全是两种风格,眼窝微陷进去,衬得目光温暖又深邃,鼻头小巧可爱,红唇丰盈湿润。
“我们在交流时,目光从不会集中在某一点。你说话时我会去看你的唇,你安静时我会看你的眼睛。”裴文颂缓缓开口,“你也是吗?”
这么久的对视让陆燃星有些羞赧,他揉了揉耳根,点头道:“我明白了。”
“至于眼神中的温度,你可以自己试试看想想别的事。周天伟是朝朝的主人,是他的依靠也是他的责任,如果你人生中有过这样的经历,不妨将我想象成他。”
陆燃星低头沉思,片刻后,再看向裴文颂,他的眼神完全变了。
那双眸子里盛满了待倾诉的话,那么真实,看得让人心头发软。
裴文颂太熟悉这个眼神了,这一刻坐在他面前的陆燃星,完完全全就是当年那个在府中等待着自己的陆朝。
他想到的是自己吗?
被陆燃星这一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裴文颂连忙垂下头避开他的对视,“做得很好,这样就没问题了。”
“那快点开始吧。”陆燃星呼出一口气,“这样还挺累的。”
“嗯?”
“我是说,想着他。”陆燃星笑了下,“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而且太久了,尽管已经可以不带情绪地想起他,但还是觉得很累。”
裴文颂刚刚才扬起的心骤然下沉,他不死心地确认,“是前男友?”
陆燃星摸摸鼻子,“嗯。”
裴文颂想问他为什么会累,想问他哪里不愉快,想问他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忘记那些不愉快。
可他不敢。
他只能苦笑着说:“你说我跟他很像,又把我代入他,这样太影响你我的关系了,燃星。”
陆燃星却笑起来,“不会的,裴哥,我可以分清楚。”
“就比如刚刚心跳事件,”陆燃星笑容中带着点狡黠,“就肯定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为什么?”
陆燃星似是没想到他会追问,愣了下,随即笑容淡了些。
“因为啊,他的心动从不是对我。”陆燃星垂下头,“因为,他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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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哥: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