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就在姜诗意展露微笑的时候, 易羡舟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来,于是又皱起了眉头。
“嗯?”姜诗意本来是想上床的,可易羡舟那么一出声, 她便只好又站住了脚, 等着易羡舟的下文。
易羡舟双臂环着腰腹, 一只手捏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她, 琢磨着她话里头的那些个漏洞:“云城每年冬天风都挺大的, 严重时候能把树吹断,那你那时候都是怎么过来的?”
姜诗意下颌松了松, 脑子开始光速转动。然后,她马上揉搓起了怀中兔子的耳朵,撒谎不眨眼:“全靠我的Snoopy啊!”
甚至还临时抱佛脚地给这个兔子起了个名字。
“Snoopy?”易羡舟看着她怀中那兔子, 扬高眉梢。
真有意思, 买了个兔子起名叫Snoopy。那要买的是狗,是不是得起名叫朱迪?
姜诗意继续摸着兔子眼扯谎:“是啊,你都不知道Snoopy这兔有多好。在这些年里,风里雨里,我都是靠着它来支撑着自己。我猜,如果不是有Snoopy的陪伴,我可能已经没有活着了。”
姜诗意越演越入戏,越演越浮夸:“对我而言,它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亲切得不行,重要到不能更重要。可是我刚到你这里, 还不是很适应新房间,又遇到这样的天气, Snoopy它一个兔力量很有限,没办法给我更多的力量。当然就也扛不住了。”
易羡舟听她左一个Snoopy右一个Snoopy的,禁不住揉了下头,决定不跟她这一大堆一听就是在胡扯的话计较。
“好了不用说了,”易羡舟瞧着她,抬了下手,在空中轻轻一招,“想上来的话,就上来吧。”
“嗯!”
正式得到易羡舟应允后的姜诗意,立马变得开心起来,如同万圣节里得了一大捧糖果的捣蛋鬼,二话不说就爬上了易羡舟的床。
途中她的兔子被松开,一个屁股向后掉到了地上,她也没管。看都没没有多看一眼,她便径直去到易羡舟身旁躺下,将被子拉高,盖到了上半身。
易羡舟见那兔子落了地,于是伸长手臂将它捞起兔子打量了一番,又转头望向她:“你这兔子不要了啊?”
姜诗意看了一眼,露出一副凉薄模样:“不要了,放一边儿去吧。”
易羡舟又看了眼那兔子,挑高眉梢。
真是好新一只兔子,用了那么多年还能那么崭新,那这兔子,可真是扛造。
易羡舟重新望向姜诗意:“所以,你对于这个陪伴了你好几年的,家人般的Snoopy就是这么冷漠的吗?”
姜诗意经她这么一提醒,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漏掉了什么,但她目前目的已经达成,扯起谎来更是连基本的法则都没有了:“当然没有,只是我觉得呢,Snoopy也应该好好休息呢,我已经长大了,它没有要一直照顾我的必要。”
真是大开眼界长见识了。易羡舟捏着兔子,吁出了一口气。
她也没有要戳穿姜诗意那拙劣表演的意思,将兔子放到一边后,抬手拿起了放到枕边的书:“那我看会儿书。”
累了一天,好不容易有点儿时间,她想要放松一下。工作忙起来没什么时间去户外放松,也就只能在夜间抽空看看书了,否则这一天天的过得太枯燥,迟早会抑郁。
姜诗意没有干涉她,只是裹在被子里头小鸡啄米地点着头:“好~那我玩会儿手机。”
易羡舟翻开书时,眼尖地发现她是躺在那里玩儿的,左思右想后还是说了一句:“你要不要坐起来再玩?那样躺着玩的话,时间久了会伤眼睛。”
姜诗意这人平时比较懒散,多数时候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但易羡舟都那么说了,她还是坐了起来。
谁想这一起,她就不小心地将耳机线给扯掉了。手机里头正在播放的综艺声音立马漾了出来。
易羡舟见她在看综艺,于是说:“手机屏幕那么小,你要不要用平板看?”
姜诗意无所谓地摇着头:“没关系,平板离我太遥远了,我不想回屋去拿。”
被窝里头多舒适啊,她只想要在被窝里头当一辈子的蘑菇。
“我这儿就有平板。”易羡舟看着她,问:“要不要?”
姜诗意眼珠子轱辘一转,马上点头:“好啊,还是用平板看好!”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懒鬼。
易羡舟勾了下唇,掀开被子下了床。
走到对面的桌子旁边,易羡舟将刚刚充好电的平板拿起来后,又回到了姜诗意旁边,给她递了过去,顺便说:“密码911911。”
“好~”姜诗意愉快地捧着平板接了过来。
但她正准备往里头输入密码,就突然顿住了手指,浑身好像进入了种石化状态中似的。
易羡舟见她突然定住,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于是问:“这么快就忘记密码了吗?”
谁想,她话音刚落,姜诗意就眯着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没忘没忘,”姜诗意揉了下鼻尖,摆摆手,说,“不就是你生日吗。”
说完那句话,姜诗意就低下头摁亮屏幕,在上头一通输入。
易羡舟眉梢展开,缓缓侧过头,静静地看着她。九月十一日,确实是她的生日。
片刻,易羡舟问:“你知道那是我生日?”
姜诗意打开屏幕锁,在屏幕上头随意地划拉了几下:“嗯……对啊。911。红本本上写了的,协议上也写了的。”
易羡舟勾了下唇,没有多说什么,转过头来继续看着书。
姜诗意则继续捣腾着那平板。然后她意识到了一件事,易羡舟的平板壁纸竟然都没有换一换,纯粹就是系统自带的。
这个人真是!连个壁纸都懒得挑一张喜欢的来设置的吗?
“哇,这平板看起来可真像一个新机器,好像才买的似的。”姜诗意自言自语。
易羡舟从书中抬起眼:“不是新的,已经买一年多了。”
姜诗意笑:“对啊,所以我才说像嘛。你竟然都不换一下壁纸的吗?怎么忍住的,我每个月都得换一次。”
姜诗意在看一个东西时,总是腻得很快。以至于无论是套子还是壁纸,她都会经常换新。在她看来,换一次壁纸换一次套子,四舍五入就等于是换了一个心情。
易羡舟对这些不太敏感:“感觉稍微有点儿麻烦,就没去找壁纸来换。”
对她来说,只要不是什么在日常生活中必须要做的事情,都是可以缓一缓放一放的。
姜诗意抿抿唇:“这样啊?那我帮你换了吧,怎么样?”
易羡舟反正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点点头:“行,你换。”
姜诗意说动就动,马上上网搜起了平板壁纸,在一片花里胡哨的世界里头自由筛选着。不多时,姜诗意选中了一张抽象又绝美的海蓝色美人鱼图片,给她设置成了壁纸。
这样顺眼多了。姜诗意捏着自个儿下巴满意地笑了起来。
完后,她才关注起了易羡舟平板里头的那些个APP。
真少。
感觉除了日常必须要用到的商务软件以外,娱乐类软件都没几个。就只有两个听歌APP和两个视频APP,还有一个游戏。
和她的截然相反。
她的平板里头什么鬼东西都有。光游戏都有二十几款。虽然都没怎么玩——她是菜鸡,很容易死。但少是绝对少不了的。
在姜诗意的观念里就是:我可以不用,但绝对得有!
她和易羡舟,可真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呢。姜诗意真的完全没想到,自己找到的结婚对象竟然是这样的。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会和一个方方面面都和自己相似的人结来着。
翻着翻着,姜诗意就误点进了易羡舟的相册里头。
然后,她看到了一些……照片。
照片并不是易羡舟的单人照或自拍,都是一些大合照。
姜诗意对那很感兴趣,但又怕自己私自翻看不礼貌,因此拍了拍易羡舟的肩膀:“喂。”
“嗯?”易羡舟侧头看着她。
姜诗意拿起平板,将相册给亮到了易羡舟的面前,说:“我可以看你相册的吧?”
易羡舟虚着眼睛瞄了下:“可以。只不过里面都是一些公司聚餐的照片,也没什么好看的,之前她们传我时,我直接用平板接收的。”
她的生活很简单,平板里头也没有什么秘密。
“哦,没事儿,我就是想看看。”姜诗意说着,立马戳开了其中一张。
里面一共有十几张。姜诗意全部点开后,发现有易羡舟存在的,就只有三张。于是她便将其他的照片儿都撂到一边,着重看起了那三张。
但是在那三张照片里头,都有同一个和易羡舟挨得特别近的女人。
那个女人生得特别清纯,有着一张软乎乎的小圆脸和大眼睛,留着一头柔顺的黑长直,脸颊泛红地和易羡舟贴得特别近,整个人都快趴她身上了。
姜诗意抿着唇看了半晌,指着那个女人问易羡舟:“这是你同事?”
“是我秘书。”
“哦,秘书啊……”姜诗意继续将那张照片放大了看着:“你们公司氛围可真好啊,秘书跟你的关系比起十年死党来都不逊色呢。”
易羡舟有一说一:“她那天喝醉了。站不稳。”
“喝醉了……”姜诗意打量了她一下,“站不稳?”
“嗯。”易羡舟点头。
姜诗意没再看她,继续盯着那照片,暗暗嘀咕:“谁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
“你说什么?”姜诗意说得又小声又快速,易羡舟没能听清。
“没什么~”姜诗意鼓了下腮帮子:“我说,喝酒啊这个事儿啊,真的是个坏习惯。”
喝醉了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大胆地做,完事儿了只需要推给喝醉了就行了。
易羡舟蹙了下眉心,实话实说:“确实。”
姜诗意嘴上没话了,心里头的小心思确实不少。
她禁不住又想起了算命先生说的话。算命的说易羡舟桃花旺。随后她还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叫做张玥的齐刘海黑长直。
当初张玥一脸娇羞地问了易羡舟微信,也不知道她们加上后有没有聊。有聊的话,又都聊了些什么。
可是呢,自己只是在和易羡舟搭伙过日子而已,就算什么都做了也只是过日子而已,没资格管东管西。她就也没有资格问。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姜诗意最后看了眼那个所谓的秘书,就退出相册,打开了一个视频软件。
在余下的半个小时里头,易羡舟认真地看着书,姜诗意认真地看综艺,两个人各做各的,都没有吭声,气氛上十分安静。
直到十点半,易羡舟看了眼时间,这才将书合上,转头望向姜诗意:“你还要继续看综艺吗?”
姜诗意拉下两个耳机瞧着她:“你不看书了吗?”
易羡舟把书合上后,放到了一边,说:“差不多是时候睡了。”
她通常情况下,都是在晚上十点半或者十一点睡觉的。今天差不多也到点儿了。
“好哦,那我也不看了。”姜诗意毫不留恋地关掉视频退回主页,把平板给放到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反正她来这儿也不是为了看综艺的。她就是想和易羡舟待一块儿而已。
“那我现在关灯了?”易羡舟征询着她的意见。
姜诗意缓缓躺下去。将被子拉到下巴底下,冲着她浅浅点头道:“嗯,好啊。”
于是易羡舟将开关一摁,随着啪嗒一声响,房间一整个儿没入了黑暗,只剩下床头一盏橙黄色的小夜灯还亮着。
深夜时分,外头万籁俱寂,衬得房间里头也格外安静,只剩有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里头回荡。
易羡舟躺下后,闭上眼睛,拿手松了下眉心。
她自觉地离姜诗意躺得有点儿远,彼此起码间隔了半米。
按理说,这样子没有任何毛病。
可姜诗意却始终不由自主地觉得有点儿难受。尽管她们之间的距离就只有这么点儿,但这对她来说,却是跟隔了条长江黄河似的。
抿紧唇,姜诗意望向了易羡舟:“易羡舟。”
“嗯?”易羡舟转过了头。
姜诗意侧着身子枕着手,对她说:“我们睡得太远了,这样感觉好陌生啊,我不喜欢这样。”
易羡舟愣了下:“所以?”
姜诗意浅笑:“我想靠你近点儿。”
易羡舟万万没想到,姜诗意竟然如此直截了当。
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她易羡舟平日里明明不管对谁,都是该强硬就强硬,该拒绝就拒绝。
在大多数时候,只要她觉察到了有谁在突破自己的边界,就会立马警惕起来的。
偏偏唯独在面对姜诗意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像是有什么业力牵引着似的,她整个人的行为都被改变了。
最后,易羡舟叹了口气,点头:“行。”
姜诗意瞬间开心了起来。将盖在身上的被子轻轻地往上抬高一些后,她便朝着易羡舟那边挪了挪身子。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后,就连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明显了起来。
这时,姜诗意放在床头柜上的平板忽然亮了起来,应该是接到了什么信息通知,就被唤醒了。
易羡舟瞧见,问姜诗意:“平板的套子是不是没合好?”
姜诗意迟疑了下:“应该是?”
“我看看。”易羡舟没有麻烦人的习惯,就没让姜诗意拿,而是撑起身,从姜诗意这边倾身到了那边,准备将平板的套子给关上。
在这过程中,易羡舟的发丝好巧不巧地落了一些姜诗意的胸前和脖颈处,搁那儿窸窸窣窣地挠着,惹得姜诗意的思维莫名变得活络了起来。
她的发丝,很香。
“易羡舟。”姜诗意不自觉地唤了她一声。
“嗯?”易羡舟将平板合上,侧过了头。
姜诗意却没有说话。
易羡舟继续撑着身子维持着原本的那姿势,问:“怎么了?”
姜诗意依旧没有说话。
但就在易羡舟准备再问时,姜诗意忽然坐了起来。
易羡舟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条细细的手臂已经柔若无骨般地缠上了她的脖颈。
随着一阵清冽的冷香弥漫过来,一个湿润又柔软的吻已经落到了她的唇上,惹得她瞳孔一缩。
随着呼吸节拍逐渐紊乱,易羡舟体内沉寂的火种被一点点地唤醒了过来。然而,就在她刚被点燃之际,姜诗意离开了她的唇,只是勾着她的脖颈笑:“这是晚安吻。”
她就是突然,突然一下子,真的很想亲易羡舟。
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来的冲动,反正就是想亲。要是不马上亲一下的话,会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易羡舟与她鼻尖相触,若有似无的鼻息交织间,她胸膛起伏着,眉梢微翘着: “晚安,吻?”
“对呀……”姜诗意压抑着有些沉重的呼吸绵软地点点头,随后准备松开手臂:“晚安。”
像一只调皮的小猫,突然跳起来挠一下人,又很快地跑开,全然不顾他人死活,只在那儿摇着尾巴,满目狡黠地看着你,实在是要人命了。
易羡舟紧抿双唇,没有回她话。
“你,”姜诗意咬着下唇,“不跟我说晚安吗?”
易羡舟还是没应,却突然一下便环住了她的腰肢,将她一下子揽过来。两个人这么倏地一贴近,呼吸都在忽然的摇晃之中彻彻底底地乱了节奏。
托住姜诗意的后脑,易羡舟朝着她的唇吻了下去。呼吸纠缠唇齿厮磨间,姜诗意的脑子被一种目眩神迷的感觉牢牢占据,头皮都要酥掉了。
毫无疑问,易羡舟的举动是非常温柔的。但在那温热的表象之下,却又携带着一丝浓烈至极的占有欲。
浓郁的夜色中,温度极速地攀升着,暧昧的气息铺陈一室,两个人的神智都开始变得不太清晰。
好一阵过去,两个人才分开。
易羡舟抵着她的额头闭上眼,用力平稳着呼吸。
姜诗意舔了下唇,气息也是很不稳:“易羡舟。”
“嗯?”
姜诗意伸出细细的食指,按压在她的下唇中央:“是不是很喜欢和我接吻?”
易羡舟偏了下头:“我说过,我不是圣人。”
姜诗意挑眉:“你这是在怪我引诱你咯?”
易羡舟垂下眼睫:“我可没说。”
“哈,”姜诗意食指继续描摹着她的唇,“你怪我也没用。都是你自己纵容的,你明明可以推测出我上了这张床后,可能会发生什么的,却还是让我上了。你的心思……”
姜诗意抬起了她的下巴:“说实话,也没单纯到哪儿去。”
易羡舟长睫低垂,喉头滑动,没有否认:“那大家算是扯平?”
姜诗意继续笑着,没就着这个说什么。随后,她又唇齿微张,问:“不然,你为什么要把我搂这么紧?”
易羡舟喉间咽了咽,没有说话,却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下,搂到指骨泛白,仿佛要将对方与自己完完全全糅合到一起。
姜诗意身上好像携带着一股十分迷人的香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没有办法挣脱。
她那沉睡的贪念,总能被对方毫不犹豫地挑起,此后便再也降不下去。
姜诗意感觉到她收紧力度后,咽了下唾沫,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又开了口:“易羡舟。”
“什么?”易羡舟问。
姜诗意抿着唇,任半数的发丝散落胸前,如同小狐狸般歪着头半晌问她:“你要不要和我近距离接触一下?”
易羡舟睁开眼:“嗯?”
“我是说,”姜诗意牢牢抓着她背脊上的衣料,张口,“负距离。”
易羡舟大脑轰地一下化作空白。她能感觉到,自己已经难以自持。
就在这时,姜诗意肩头耸动,挺直腰身朝着她贴近,凑近她耳畔呵气,低声道:“试试看?”
姜诗意的邀请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面对着一树熟透了的,并且散发着甜美香气的果子。那种香气太醉人,能够轻而易举地麻痹人。在紊乱的心跳夹击下,易羡舟神使鬼差地将手朝着底下伸了去。
在指腹被一种奇妙的触感吞没的瞬间,易羡舟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管不住内心那头难以驯化的野兽。与此同时,姜诗意肩头又轻轻地往上耸了一下。
姜诗意这样的反应,更是加剧了易羡舟内心最深的渴望。让她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先前做的那个梦。
随后,姜诗意靠在了易羡舟身上,在她耳边颤声道:“要不要进来玩?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