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罗言就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了,他要去集齐“牌”。

  菩提老祖说他不用刻意去寻找,牌自然会相遇。

  这种集卡的过程,倒也算有趣。

  “外面下雪呢,言言,你多穿点!”

  十年过去了,安拾音也苍老了一些,只不过面相依旧和善,她絮絮叨叨着,将外套给罗言穿上。

  “大冷天你出去干什么呀,冻坏了怎么办。”

  安拾音心疼道。

  “妈,你早上不是说想吃海鲜吗,我去买点回来,很快的。”

  罗言围上了围巾。

  就算才十五岁,罗言也有一米七了,安拾音都得抬头看他。

  二人絮叨了几句之后,罗言就出门了。

  他的确是想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集齐牌,但最重要的还是给安拾音买海鲜。

  取经可以,但他要陪伴安拾音的晚年生活。

  在过去的日子里,安拾音也曾经带罗言去宠物店挑选宠物,可罗言却是百般抗拒,安拾音也就不强求了。

  道旁的树上积雪斑驳,参差的乌云间飘荡下一粒粒晶莹的雪花,交织成铺天盖地的朦胧雪幕,地上的积雪早就被踩踏得变成了实心,更是有坚冰出现,路人一个不小心都可能滑倒。

  寒风吹起枯枝败叶,寂寥的道路上只有为数不多的身影,衣袂被风鼓荡得猎猎作响。

  罗言呼出一口气,那气在空中就变成了升腾的白雾。

  他在想菩提老祖与他说过的话。

  罗言虽然冷冰冰的,也知道菩提教他仙法是要让他去保护圣僧牌的取经人,但他的确很尊敬菩提,尊他为师父,尽管菩提并不承认。

  菩提说他会遇到诸多苦难……

  可——好像也不是很苦啊。

  罗言的眉头微蹙。

  他虽然是安拾音捡来的,但安拾音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养,什么都不缺,除了桑葚丢了这件事,他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开心的。

  难道说苦难都在后头?

  但罗言不知道的是,砚无归早就用自己的血画了一张符,就隐藏在家中阳台的下方,让众妖退避三舍。

  不然的话,砚无归还担心这时间流速一过,气运之子就嘎了。

  罗言心中想着一些事情,也就没多注意四周。

  他的身后,一辆空无一人的卡车慢慢挪动着,在冰面的摩擦下,速度越来越快,竟然是朝着罗言而去!

  【他会被大卡车撞到浑身骨折】

  这是那个第三层满脸横肉的犯人立下的诅咒。

  卡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然是失控了,当罗言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那卡车距离他已不足五米,罗言本可以通过学习的仙术躲开,却一瞬间脑袋变得空白。

  苦难生效。

  恍惚之间,罗言脑海中就好像电影一样闪过无数的场景,有“桑葚”的,有安拾音的,也有菩提的。

  就在这时,一抹黑色的身影出现,几乎是瞬移,将发呆的罗言推向路边,随后单手挡住了那卡车,甚至用手拽着卡车的前端,直接将它在空中甩了一百八十度,让卡车倒翻在了冰面上,道路都被砸得出现裂痕,卡车更是像玩具车一样变得扭曲,里面的货物哗啦啦都掉了出来。

  罗言瞳孔一缩,摔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如果他刚刚没看错的话,那卡车……飞起来了?

  看了看轮子朝天的卡车,罗言的世界观再次破碎。

  不是,你这,我这……

  罗言视线转移到了那人的身上,就看到他一席黑衣干净利落,点点雪花落在他的肩上。

  那人侧身,血色的瞳孔与他对视。

  “桑葚?”

  罗言惊呼道,几乎是下意识就说出了这两个字。

  那血色的瞳孔,没人比他更熟悉了。

  但砚无归没再看他,而是看了一眼已经轮子朝天的卡车,不禁冷哼一声。

  分明就是卡车司机没停好,才让车顺着冰滑下来。

  路上的行人原本都在缩着脖子低头走路,再加上砚无归的动作太快了,直到卡车摔在地上的声音响起,他们才惊恐地抬头看。

  卡车居然翻了?

  还好无人身亡。

  路人都围着朝天的卡车指指点点,心有余悸,毕竟都在一条路上,差点就撞到他们了。

  而罗言现在也顾不上刚刚看到的画面,他死死地盯着砚无归,嘴巴嗫嚅着似乎想说点什么。

  桑葚,真的好像桑葚。

  但猫怎么可能变成人!

  砚无归站在那,微微歪着头看向远处,那副慵懒的样子像极了那只有灵性的猫,黑色的发丝在寒风中摇晃,慵懒中带着些许疯狂。

  “我的车!”

  顺着怒吼声看去,一位壮硕的刀疤脸男子出现,正是那第三层的男子,这个诅咒罗言被卡车撞骨折的苦难就是他提出来的。

  马韦佲冲冲跑来,手中还握着一个啤酒瓶子,身上的肥肉顺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一些围观群众也停止了指指点点,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马韦佲之前坐过牢,前不久才出狱,没钱就找了一个送货工作,今天太冷了,没停好车就去路旁饭店吃饭了,结果车就这么滑走了!

  不仅滑走了,现在车都扭曲变形了!

  那可是公司的车啊!

  而且那些货物都散落了一地!

  马韦佲脸色一白,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

  “哪个兔崽子干的!给你爷爷滚出来!”

  这些都是要赔钱的,马韦佲现在工资都没领到,怎么可能赔得起?

  马韦佲视线扫了一圈,那些围观路人害怕他脸上的刀疤,也就不敢与他对视,唯有砚无归冷冰冰的视线与他对上。

  “好啊,就是你小子干的是吧,说吧,赔钱还是怎么样,不给我个满意的交代的话,你今儿个可别想走!”

  马韦佲倒也不是真的想找出“罪魁祸首”,毕竟这件事情是他的错,如果闹到局子里不占理,因此他想找个“老实人”给他补偿经济损失。

  马韦佲颠了颠手中的酒瓶子,对着砚无归冷笑一声,威胁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砚无归,身材“瘦弱”的砚无归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以讹。

  若是马韦佲当初看到砚无归“单手举卡车”,肯定会吓得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