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 这种薄袜都是量产的，连款式都是很普通的那种，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
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就是这只薄袜有着很明显的被穿过的痕迹。被肤肉撑开，边缘有点小小的勾丝。
这只薄袜应该躺在衣柜深处，或者在货柜里摆放着, 总之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男人的手里。
还是在大楼顶层、充满严肃氛围的办公室里。
但, 这一只被穿过的薄袜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这里。
被男人握着，软软地垂在掌心里，有些粗粝的指腹一下下慢慢摩挲着。
像是想透过这只袜子, 探寻穿它的人是什么样子似的。
比如圆润的小腿肚会不会把薄袜撑开, 腿根会不会因为薄袜很有弹性被勒出一点软肉，在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里都留着可怜又明显的红印。
男人用指腹摩挲着这只薄袜，像是握着什么极为宝贵的东西一样。
薄袜和他手腕上看着就很昂贵的腕表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点古怪，又有些违和。
看着就是很成熟强势的成功男人，竟然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人穿过的薄袜, 珍而重之地握在手心里。
要是没人看着，还想再闻几下似的。
盯着看了这么久，言川终于不情不愿地想起来了。
他的确有过这么一对薄袜。
一对在直播的时候穿过的, 只穿过一次, 还在观众面前脱了下来, 随后就没有关注过。
然后就是直播间的榜一，用“交换”的理由把这对薄袜要过去了。
言川抿唇。
他直播间的榜一，给他寄了一些“衣服”, 并且在当天和他这个无辜的小主播告白, 说自己对他一见钟情。
言川不知道什么一见钟情不钟情的, 他只知道对方说了一大堆, 然后告诉他自己很喜欢他。
对了，他给榜一的备注是祁衍。
姓名祁衍。
工作是在某某集团，年龄二十八，还是个有健身习惯、身体健康的男人。
集团的名字对上了，年龄也差不多，至于身体健康……言川看不出来，反正面前这个男人比自己高大很多。
不是他这种很纤细的，甚至能称得上瘦弱的可怜小主播能比的。
【感觉是个大便太】
【他把言宝的袜子塞在胸前的口袋的，我看见了……】
【可恶！我也想要老婆的香香袜子】
【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说一见钟情，要了老婆的袜子，然后又给老婆寄了很多情**衣的人么？】
【想钻进逃综的剧本里当npc老总，狠狠潜规则老婆】
言川的目光慢慢向上，对上了男人陌生又英俊的面孔。
“你……”他不是很确定地开口，声音有点小：“是祁衍吗？”
在他的直播间里打赏到榜一，私底下联系，一上来就问他能不能把穿过的薄袜卖给他的男人？
言川不是很能把面前衣冠楚楚、颇为体面的男人和榜一对应在一起。
他想不出来这种人会盯着屏幕，听他压着声音和直播间的粉丝撒娇，神情自若地打赏礼物的样子。
然后还直截了当地询问漂亮小主播，问他能不能把穿过的袜子卖给自己。
说不定那个时候他还在开会，严肃重要的会议里，他面无表情，却是在回小主播的消息。
那也太变态了吧？
“我是。”男人给了言川肯定的回答。
他像是没察觉到言川的视线似的，镇定自若地把薄袜叠好，重新放回西装前襟的小口袋里。
言川这才注意到那里是微微鼓起来一点的，想必里面的东西就是他的另一只薄袜。
他的耳垂红了一点。
怎么……怎么会把这种东西放在身上啊？
言川面颊热烫，连自己为什么会被助理带到这里，合同该怎么签的问题都不知道该怎么问出来了。
他脸颊红，耳垂也红，不知所措地咬着下唇。
先不说榜一是个变.态的问题，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在来确认合同的时候遇见对方。
言川什么都没有准备。
本来他还在思考该怎么联系榜一，要用什么理由把人约出来线下见面，会不会太突兀什么的。
还有见面了要说什么话，得拿捏什么尺度。既能满足任务的要求，又不会做得太过，闹出像埃文那样差点要把他带回家和父母见面的局面。
榜一在言川的印象里又是个很变.态的，还不能用像对柯里的态度对他。
毕竟柯里还能算是有点纯情的，看见他和连缜他们亲密点都要跳脚，祁衍却不是。
没见到祁衍之前，言川就觉得对方是那种很强势，很不好说话的男人。
看着很有礼貌，其实掌控欲很强，不容别人反对的那种。
要不然也不会自顾自地说出要给他寄东西交换穿过的薄袜，尺寸还都是合身的话。
想到一直被自己堆在角落里的“衣服”，言川垂下眼睑。
突兀地见一面，对方还真的从长相气势就能看出性格。
言川有点难为情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对方正装笔挺，配饰也是那种精心挑选过的，领口别着一枚鹿角胸针，怎么看都是衣冠楚楚的体面人。
而他以为自己只是来确认合同的，胡乱穿了一件白裙子，裙摆到膝盖，款式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还是短袖样式，露出藕白的手臂和纤细的小腿，大片雪白的肤肉都露出来。
出现在这间办公室里，简直像是误闯进来的什么小可怜。
言川稍微往后错了一步。
有些警惕的，拉开了一点自己和男人的距离。
他还不是很想现在就和这人说话。
“经纪人让我来确认合同的，”言川低着头，盯着光洁的地板看：“刚刚又有人让我来这间办公室。”
他简单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那个人”不用说，肯定就是祁衍的助理。
莫名其妙把他带来这间办公室，询问的时候说里面有人在等他，但不说是谁。
肯定是祁衍的注意。
或者经纪人让他来，借着确认合同的事情都是祁衍的授意。
总之肯定和眼前的男人少不了关系。
一进来还看见这人把玩着自己的薄袜，总觉得有些故意的成分。
言川觉得他就是给自己看的。
总感觉这样想，祁衍更奇怪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喜欢别人穿过的袜子也就算了，还要在袜子的主人面前摸？
暴.露.癖好这么严重？
言川想到这里，难免有些不高兴。
虽然表情还是淡淡的，但是唇瓣抿着，小脸绷着。垂着眼睛看地面，偶尔看看祁衍胸前塞着薄袜的口袋，俨然是不高兴的样子。
看也不看面前的男人，连刚进来的惊讶都没了。
显然是生气了，还带着点赧然的恼怒。
“我知道，”祁衍表情不变，站起来走向生闷气的漂亮小主播，和他解释：“刚刚在会议上就在讨论你，你的经纪人说了更改合同的事情。”
他站起来的时候更显得身材高大挺拔，肩背宽阔，很有力量感，连严严实实裹着布料的小臂也结实有力。
站在言川面前的时候，简直像一堵墙似的。
当然，一堵墙是言川的想象。
“什么会议？”言川并不清楚，更改合同细则之前还要为他专门开一个会吗？
讨论他这个女装主播是怎么吸引直播间的粉丝的？
祁衍给了言川解释：“是有关主播商业价值和后续发展的讨论。”
言川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祁衍越走越近，最后的距离已经超越了安全距离的范畴，他就很警惕地后退一步，语气有点凶巴巴地：“你干什么？”
祁衍立刻顿住，摊开手表示自己没有别的意思。
他勾唇，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意：“我只是想给你倒杯水，你可以坐下来和我谈。”
言川摇头三连拒：“我不喝，你坐回去吧。”
从上个剧本的经验来看，不能喝别的男人递过来的水。
虽然在【十三号公寓】里的唐臻是选手，还没有在水里下药。在他回看直播但时候，才知道对方用的是逃综里掉落的卡牌，但小心还是得小心的。
这个剧本是单人剧本，不可能存在另一个选手，祁衍只是npc。
但npc……也有变.态和不变.态之分。
言川觉得祁衍是后者，不能放松警惕。
听见言川说不喝，祁衍就放弃了倒水的想法。
但他也没有坐回去，保持一个让言川觉得安全的距离，在远处和言川解释。
“你的经纪人说了你就在办公室里等着签合同，”他音色低沉，听起来莫名悦耳：“所以我才想见见你。”
祁衍说话不急不缓，认真地看着言川，给人一种很专心的感觉。
“如果不是要签合同，”他语气和缓，还小小自嘲了一下：“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见你呢？总觉得提出见面请求太冒昧了。”
言川思考了一下……祁衍早就知道他是个小主播？
不对，他又想到这里是祁衍的办公室，对方肯定是直播平台的什么负责人，知道他也正常。
只是言川又不知道祁衍到底是什么人，苦苦思索到底该怎么约他见面。
言川不自觉咬住下唇。
祁衍说的话倒是挺符合他之前自己说的。
说什么喜欢他，是一见钟情，又怕自己觉得他冒昧。
言川想了想，不对，踌躇不定倒是也没耽搁祁衍要收藏他的袜子。
不过言川没有说出来。
他在剧本里的身份还是个小主播，可怜巴巴的，合同怎么签都得看平台决定。而祁衍是平台的什么负责人，把他的文件都扣下来。
考虑到完成任务之前该如何在剧本里生存的问题，言川没有问“那为什么要拿他穿过的袜子的问题”。
估计问了也可能是白搭。
“那你见我想干什么？”言川换了另一个问题，也是他好奇的。
他想和祁衍见面是因为剧本的任务，让他迷惑榜一继续给自己氪金的，祁衍想见他是为什么？
总不可能是为了和他说一下有的没的，再来复述一遍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吧？
“只是想见见你，”祁衍微笑，像是说情话似的：“想亲眼看看‘甜心’到底长什么样。”
对方的声音很有磁性，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响起，言川不自觉往后躲了一下。
甜心……他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祁衍说的是他直播间的ID名。
言川没有改原来的名字，沿用的还是“小兔甜心”这个名字。
本来还觉得没什么，现在听见祁衍喊他甜心，就觉得好像真的有点不合适。
但喊他“小兔”也很奇怪。
但祁衍并没有觉得不合适，也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他的目光在漂亮小主播身上停留，从上而下，用一种专注又不会让人不自在的眼神打量。
身形纤细瘦弱，腰细得一只手就能揽过来。穿着一件白裙子，纯洁又无暇，雪白的小腿露出来，足踝也是精致小巧的。
眼尾微微上挑，觑着眼斜斜瞥来一眼的时候，乌泱泱的睫毛连成一线，带着潋滟的粉意。
比照片上的还漂亮。
“你很漂亮，”祁衍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上次说的说错了。不是很多人都喜欢你，是所有人都会喜欢你。”
“我也是。”
他的话夸张得很，把言川说得一阵脸红。
这人怎么这么喜欢说这种话，夸人夸起来什么似的。
言川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打断对方的话，硬是红着脸听完了全程。
祁衍说了很多，都是看着言川说的，最后低低地说了一句。
“我见到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把疑似潜规则的职场情.色的场景变成了告白现场。
祁衍慢慢走过来，带着有些发愣的言川坐到办公桌前，让他坐下，自己在后面打开屏幕。
屏幕上出现一个类似于企划案的东西。
言川看着上面的标题。
“关于……主播的培养计划……？”
对他的培养方案？
漂亮小主播疑惑地看向祁衍。
“嗯，”祁衍点在屏幕上，从后面看像是搂着他似的：“是会议上给你拟定的发展计划。”
他语气不变：“你的表现很好，平台对你的重视也不是因为我。”
言川躲不过不经意落在耳垂上的热息，小小应了一声。
这个姿势难免有点暧昧，言川觉得自己像是被祁衍整个人都搂住一样，不适应地躲了躲。
但祁衍神色自然，半点没有觉得不合适一样。
“往后的打算，”他指着下一页：“是进一步培养你，不仅仅是主播，也可以往影视、娱乐方面发展。”
言川被迫看了一页“如何从零开始培养一个明星” 的计划。
他终于缓过来，摇摇头拒绝：“不了……我没有当明星的打算。”
言川看得有些失语。
他当小主播，只是为了完成剧本的任务啊，不是真心想出名或者说是赚钱。
从头到尾他都只想完成那个“成为人气最高的主播”，剧本又没有让他当大明星，考虑这个干什么。
言川又想到什么。
这个祁衍，今天该不会是想用给机会当大明星的由头，对他实行名为培养，实为包养的计划吧。
就和埃文一样？
盯上了他这个可怜的小职工/小主播？
听见果断拒绝的话，祁衍顿了一下，转而说：“你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也没事，往主播方面培养也可以。”
言川犹豫着点了点头。
“为什么培养我？”他有些想不明白：“我只是个新人主播，投资在我身上不怕失败吗？”
他是只有不到一个月直播经历的新人，对直播也是半知半解的，全靠直播间买账支持，平台要培养也得找个……有点经验的吧？
“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祁衍如是说：“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而且……”他拉长尾字，语气里带着点难得的笑意：“也有一些私人原因。”
“什么原因？”言川侧过脸，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
“比如喜欢。”祁衍非常直白地说。
【能说会道的倒是】
【小主播升级！变成大明星！】
【笑死，把老婆听得一愣一愣的】
【真的不来点强制情节，来点“你也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吗？想看老婆被坏男人按在办公室这样那样】
【完蛋了，我的老婆要变成大明星了，更多人抢老婆呜呜呜】
言川红着脸，别过去不看祁衍了。
这人的确是莫名其妙的。
但他又需要平台的重点培养。
毕竟只有他一个人想着怎么样完成这个任务，的确是有点不太可能，不知道要直播到什么时候才能获得“最高的人气”。
要是有平台的培养就好了，怎么说也能有更大的流量。
可是祁衍说的话，显然是存在一点小小的私心的……
言川有点犹豫地看着祁衍。
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咽回去了。
祁衍和埃文都是那种变.态的人，后者还能被他带着走。可是祁衍既是他的榜一，又是平台的负责人，想糊弄他就难多了……
他看起来还比埃文精明很多，不是那种会被一两句话带着走的。
言川肯定不能用对待埃文的态度对待祁衍，敷衍对待这个直播间的大金主。
他就只好乖乖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最后言川是在祁衍这里确认了合同。
大体没有变化，只是在分成和年限上改了，改成了对言川更有利的。
又多添了一条，就是平台会大力培养他这个新人主播。
总体而言，新合同对言川是无比有利的。
祁衍还在他耳边讲解，炽热的吐息喷在莹白小巧的耳垂上。
听起来很专业，但是言川红着脸，细白的指尖绞着裙摆，布料都被攥出痕迹。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祁衍已经很自然地把言川拉着坐在自己腿上了。
宽敞的办公椅坐了两个人，也显得有点狭窄。略高的体温亲亲热热地靠过来，言川有些不适应地缩到了角落里。
但办公椅再宽敞也就那么大地方，他躲也没处躲。
只能尽可能地蜷缩着，占很小的地方，挤着坐在祁衍腿上。
对方正装笔挺，衣冠楚楚，嘴上还说着正经的话。但是言川只穿了一件很裙子，布料也是轻薄的款式，完全挡不住什么东西，可怜得很。
包括另一个人的体温，对于细腻肤肉来说更粗糙的布料，无所不在的存在……言川感觉自己的脑海都被这些东西挤占，完全分不出神想一些其他的东西。
“听明白了吗？”祁衍忽然停下来，问他。
言川下意识点点头。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确在走神，又犹豫着摇摇头。
祁衍表现得就像发现学生走神的教导主任一样，皱着眉头“那刚刚在想什么？”
言川咬住下唇。
祁衍调整了一下动作，他就变成了侧坐在他身上的姿势。
刚好能抬头看见男人线条流畅的侧脸。
犹如实质的目光投过来，言川硬着头皮，小声开口：“在想你身上好烫……”
裙子很薄，完完全全挡不住什么。坐下来的时候卷上去一点，他的小腿肚蹭着祁衍的裤腿，软肉贴着布料。
祁衍还伸手，手臂横在他腰间，很有存在感。
往上虽然有裙子遮着，但也没什么大作用，软绵绵的肉都被磨得有点疼。
还很烫。
祁衍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低低地笑了一声。
言川听出他大概没什么好意思，把脸别过去了。
然后他又想到一个问题。
是他刚刚就想问的，关于他的薄袜去向的问题。
“我的那个……”言川有点不好意思，含糊地指代了一下：“你都放在身上吗？”
不会是一直都把他穿过的那对薄袜带在身上吗？
祁衍听懂了他指代的意思。
他漫不经心地隔着口袋摸了摸里面的东西，给出肯定的答案：“一直带在身上。”
祁衍笑了笑，在言川面前他一点都不吝啬笑意。
他说：“从你把它们寄过来开始。”
言川的脸更红了。
他讷讷：“是吗……”
还真的像他自己想的一样变.态，这种东西都随身携带。
“我一直把你给我的东西带在身上，”言川的问题又给了祁衍新思路：“那我给你送的东西，有穿在身上吗？”
沉沉的目光向下，在带着迷茫神情的漂亮小脸上逡巡。
“没有……”言川老实地摇头。
先不说那是祁衍给他寄的衣服，当时他都没有见过这个人，里面也没什么能穿在身上的东西。
要他偷偷地穿，藏在正经的衣服底下吗？
言川又对祁衍的变.态有了新理解。
怎么会觉得别人和他一样有奇怪的癖好。
他低着头，看自己洁白的裙摆，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我等着你穿给我看。”祁衍对他微笑，一点不高兴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