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
到了言川和经纪人约定好的时间。
他按着对方给的地址找到位置, 报了自己的ID就进去了。
经纪人应该是和门卫交代过了。
整栋大厦都是直播平台的产业，里面正装的男男女女行色匆匆，显然是工作忙碌。
言川就给经纪人发信息。
“我已经到了, ”他报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看了眼时间：“现在就去签合同吗？”
经纪人回他：“稍等一会，现在在开会。”
言川就在休息室稍微等了一会。
大楼里除了穿着职业装的员工来来往往, 还有像他这样手里拿着合同准备去签约的。
该说不说, 言川觉得在这个剧本里人最多的就应该是这个直播平台了。
浏览量到达一个恐怖的程度，很多人都是每天泡在上面，不务正业。
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社会显然是畸形的, 但这是在逃综里, 显然也出现不了正常的社会。
言川看着领班指挥着其他工作人员把墙上的巨幅海报换下来。
海报上是一对年轻情侣，相互依偎着笑得很甜蜜，俨然是恩爱不疑。
但言川知道他们不是情侣，而是平台上的两个主播，在参加平台举办的活动时成了搭子, 在活动中获得的人气最多。
和游戏里经常分赛季一样，这个平台也时不时搞活动，设置不同的主题, 吸引主播们参加。
这一期的主题, 就是经纪人私底下提前透露过的, 为期一个月的恋爱直播。
印着主题的海报被重新挂上去，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参赛要求。
第一必须是平台的签约主播，其次必须组队, 两人及其以上。
言川看着海报上的“两人及其以上”陷入沉默。
你们这个恋爱, 还可以三个人或者更多人一起谈吗？
不过言川经纪人给他发过可供参考的几个活动直播。
有一个队伍就是组了整整五个人, 都在一起谈恋爱, 直播间的反应竟然是良好，最后还得了不低的名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五个人的恋爱，的确是比两个人来得精彩得多。
再想想自己……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
还有一个主播，甚至是带来了自家养的两只猫，让猫替自己进行这个恋爱直播。
看猫恋爱相互舔毛也比单纯的恋爱有趣得多。
经纪人最后给言川发了一份总结。
那就是想要有人来看你的直播间，那就不要端着，粉丝喜欢看什么就给他们演什么。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道理还是有点的。
言川继续往下看比赛的细则。
参加比赛后一个星期是队伍之间的人气比拼，这算是选拔赛，综合浏览量和打赏考虑。前十才能参加正式的比赛，那个时候场地会由直播平台提供。
提供的场地是个很大的别墅，供给所有选手同台竞赛。
到时候会有很多摄影师跟拍，除了必要的隐私时刻，洗澡或者睡眠，都是对大众直播的。
但只要涉及到选手的互动，有些东西还是能播出来的。
观众们尤其喜欢这样的直播，对往年的反响都很好，基本上只要进了正式比赛，给主播带来的流量都不会少的。
至于最后到底是谁赢，那就得看各位选手选的路线和呈现效果了。
言川觉得还是平台会玩。
一方面鼓励参赛的主播用五花八门的方式吸引人眼球，另一方面又给观众抛出无下限的直播噱头，两相组合，最后受益者还是平台。
但要是他想完成剧本给他发的主线任务和第三个任务，就必须要参加这个活动。
昨天晚上入睡之前，熟悉的机械音又在言川耳边响起。
“任务三，”系统：“请宿主参加平台举办的‘一月恋爱活动’，并在其中获得第一名。”
不仅是因为想完成主线任务来参加这个活动了，剧本甚至要他在活动中获得第一名。
言川拧了拧眉头。
他提前和经纪人说了，自己会参加这个活动，但是最后的搭档还没有选好。
作为近期很有名气的主播，经纪人说平台有可能会给他提供一点便利。
至于便利到底是什么，言川就不得而知了。
过了一会，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言川去把门打开了，看见一个神色和善的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他的经纪人，刚刚还和他发过消息。
经纪人和他问了好，直切正题：“走吧，带你去签合同。”
这个社会科技较为发达，但是到了重要时刻，例如合同的签订，还是需要本人到场的。
言川没有异议，跟着他去了员工电梯。
很快电梯来到大楼的顶层。
这里人就少了很多，走廊里空荡荡的，偶尔有经纪人打扮的人带着年轻貌美的主播进去。
言川现在扮演的就是跟在经纪人身后，年轻貌美的小主播角色。
经纪人带着他走进一间宽敞的办公室。
里面没什么人，装潢简洁，角落里摆着一沓装订成册的文件。
“流程有点麻烦，”经纪人让他先坐下，有些歉意地说：“因为平台负责人最近开始关心旗下主播的合同，你这种改条约的更要被重视，所以你可能得在这里等一会，我把文件拿给他们过目。”
言川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经纪人带着一摞文件走了，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等着。
他点亮屏幕，正好发现后台有消息提醒。
言川点进去，发现是来自黑桃的消息。
他先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ID是黑桃的主播，主职荷官，直播内容大多与赌局有关。
他上次还邀请自己一起合作直播来着。
言川记得他好像给了肯定的答复，只不过没有给出明确的时间，等着对方有空一起商讨。
现在想想……如果对方有意向参加平台举办的这个活动，他可不是不可以和对方合作。
言川就点开消息。
“午安，”黑桃礼貌地问好，然后给他发了一个地址还有一个拍摄的简短视频：“这里是场地选址，因为涉及到赌局，所以直播的场地在我这里。”
言川点开视频。
视频里大概拍了一下他所在的小型赌场的布置，以及各种设备的运转，介绍得还很详细。
直播的主题黑桃也补充了。
“我来当赌客，”黑桃：“你扮演荷官，服装我已经找好了。”
当一个单纯发牌的荷官……倒也还行，要是黑桃说让他自己上场参加赌局，那言川肯定是拒绝的。
目前他没有什么异议，回了一句好。
言川想了想，问：“服装是什么？”
当荷官还需要特定的服饰吗？
言川回想起自己在影片里看过的经典荷官形象，要么是风情万种的大美人，要么是正装的严肃演员。
这个黑桃会给他安排什么样的衣服？
他在这个剧本里，除了在公司里穿过类似于工装的衬衫长裤，倒是没穿过什么正装。
毕竟直播间里的粉丝都喜欢看他穿裙子……
消息发出去，很快得到了回应。
黑桃：“兔女郎装。”
【小兔子好啊，被我捏着尾巴亲亲！啵啵！】
【这男人很会挑，眼光好，可以处】
【露肩露腿的小兔子装，裤子短短的，腰带勒在雪白的皮肤上，腰后面还坠着毛茸茸的短尾巴……射射，谢了】
【什么时候直播呜呜呜，我想看，剧本里的npc也想看！】
言川：……
？
为什么到他这里就变成了兔女郎装？他看起来很适合穿这种衣服吗？
言川的问号还没有打出去，对面的黑桃就开始解释。
“看了你的直播间，综合考虑一下，”他说：“觉得这一套服装会适合你。”
“服装是为你定制的，所以费了点时间。”黑桃：“时间定在休息日，看你哪天有空……这样可以吗？”
言川很想回他一句不好。
但是他在后台邀请里，没有看到过比黑桃看起来可靠一点的主播了。
别的都是类似于之前发过的，上来就表示爱慕询问如何追求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黑桃在直播视频里没露过全脸，但专业技术是过硬的，看着也挺可靠。
言川回想起黑桃的视频。
看着挺正经一个人……怎么谈到这个就变得奇怪了呢？
眼见着屏幕要暗掉。
言川最后艰难地回了一句：“可以。”
“周六下午？”他问：“我在这个时间有空。”
黑桃回他：“好。”
言川就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黑桃，方便以后联系。
不远处之外的会议室。
和休息室隔了好几道墙，加上优质的隔音设施，只要关上门，门里的动静外面是绝对听不见的。
当然，在这栋大楼里也没有无关紧要的人偷溜进来。
投影仪发出幽幽的蓝光，长桌两排坐得满满当当，都是神情严肃，若有所思的集团精英，时间按秒计费的那种。
长桌尽头，坐着一个穿着正装，身材挺拔的英俊男人。
约莫二十六七，面孔年轻锋利。但气势很足，已经褪去所有不成熟的意味，显然是个很强势的男人。
西装外套昂贵，胸前的口袋却不合时宜地鼓起，似乎是装了什么东西。
男人并没有像会议室里其他人那样表情紧绷，反倒是有些轻松，支着右手，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
袖口是泛着微光的蓝宝石，每一个棱面都整齐冰冷，透着隐约寒意。
台上汇报人分析着数据，众人的注意却不怎么集中。
男人随意调整了一下腕带，腕表发出轻微的“咯哒”声，清晰地响在每个人耳边。
要是有人仔细看，甚至能从那幽深的眼底看出些许愉悦。
但男人的神情虽然放松，却没有人敢和他对视，借此来判断顶头上司心情的好与坏。
“这段时间的流量总体来说是增长的……”
汇报人有条不紊地诉说短时间内平台的流量走向与直播间的新起之秀。
画面跳转到下一幕，在众人面前出现一张异常漂亮的脸。
“这个，”打扮干练的职员指了一下：“是最近涨粉最快，粉丝群体粘性很高的主播。”
“分类：游戏区；标签：女装主播。”
中规中矩的分析，不掺杂任何个人因素的回报，甚至连屏幕上那张照片也是从合同上截下来的，像素有点失真。
但在照片一展出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投向荧幕上的人。
一张雪白漂亮的小脸。
肤肉雪白得像凝脂，又像嫩生生的奶冻，洁白无瑕，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也遮不住的白皙底色。
五官柔和，杏眼乌黑莹润，含着一汪水似的亮。眼尾却是上挑的，微微泛红，冲淡了那份柔和，平添几分说不出的艳色。
往下是优越的鼻梁，鼻尖略微有点翘。柔软饱满的唇瓣抿着，带着点笑意。
让人一眼就能得到“这是个长得很漂亮的人”的结论。
不同人的审美是不一样的，有人喜欢长相艳丽，富有攻击性的；有的人则喜欢纯良无害，看起来像是柔软小动物的。会议室里的人自然也是，但他们现在不约而同地盯着照片看。
上面人却像是有什么魔力似的，让人压根挪不开眼。
照片上的人望着外面，不知道是不是相片失真的缘故，他的神情看起来有点怯生生的。
带着点游移的意思，抿着唇露出微笑，不知道在看向照片外的哪个人。
镜头就刚好记录下神情忧郁又露出笑意的一幕。
或者说，只要是看到这张照片的人，都会觉得里面的人在和自己对视，投来怯生生的目光。
“抱歉……”职员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低声说了句抱歉就继续开始讲解：“我认为这名主播值得重点培养，如果他参加这一季度的活动，有很大概率会获得第一名。”
愣神之后，就是尽职尽责地提问，挖掘主播商业价值。
有人举牌：“该主播的合作对象指向？”
职员：“目前他的直播间连线过很多游戏主播，其中不乏职业选手，反响都很好，粉丝买账。”
提问的人把牌子放下去，是赞成的意思。
又有人问：“日后的培养方案呢？”
职员介绍初步的构想：“加深原有的标签印象，寻找合适的主播配合他，把’女装主播‘的人设继续立起来。”
没有人有意见。
在高精度的数据分析和真人照片面前，没有人对重点培养这名新人主播有异议。
虽然大力培养一个新人主播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竟然还要让其他主播来配合他。
有人忽然举牌，把文件推到桌面：“考虑到这一点，作为他的经纪人我已经重新拟定了合约，对其中的条款做了微调。”
如果言川在这里，大概能认出这就是他的经纪人。
“扣扣。”
坐在首位上男人忽然放下手，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这声动静像是预告一样，让沉浸在讨论中的众人回过神。
助理走过去，把文件交给首位上的男人。
纸页翻动的声音响起，汇报人一时也噤声，不知道男人想说什么。
一般来说关于平台下主播的安排他都是不插手的，除了平台的大动向，他连话都很少说。
可是现在……
众人的目光汇聚在一处，有些想不明白这点。
“文件调到我这里，”男人粗略扫了一遍合同，把文件和上：“以后有关他的事情都要经过我的同意。”
“是。”
助理反应得最快，立刻答应下来。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顶头上司为什么要关心一个小主播的去留，也并未反驳。
“那签字……”经纪人犹豫了一下，告诉男人：“我联系了他本人到公司来确认合同，现在要不要……”
他的本意是问要不要再商讨一遍，或者让人回去先等着。毕竟上司都这么发话了，肯定是要重视这个小主播的意思。
经纪人的目光在文件上停留了一下。
“让他来，”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示意助理把文件收起来，语气不变：“我和他解释条款的变化，还有平台对他的重视。”
经纪人下意识点头。
没等他多问什么，面前的男人就起身离开。
看样子是去找打算重点培养的小主播商量合同的事情。
经纪人不免有些疑惑。
新人小主播漂亮是漂亮，在平台上的预估价值……已经这么高了吗，能劳动顶头上司亲自去见他？
言川没等到眼熟的经纪人。
反倒是一个不认得的助理敲响了他房间的门，请他去另一个办公室确认合同。
助理打扮干练，语速很快，看着就像是那种很有专业素养的。
言川犹豫着点点头。
签合同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吗，来来回回他都等了好长时间，进了好几个办公室了。
还是说大公司规程就是麻烦？
言川不知道，乖乖跟在助理身后走了。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还是一个可怜的小主播，不能得罪平台。
言川还指望着早点完成任务攒积分呢。
所以他只是心里嘀咕几声，面上还是如常。
助理带着他来到一间办公室前面。
“请您进去，”助理礼貌道：“里面有人在等您。”
言川看着办公室前铺着的长毛地毯陷入沉思。
要说他什么都没看出来，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助理带着他左绕右绕，来到了这间从外面看起来就很宽敞豪华，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办公室里。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用来签合同”的办公室。
哪里有人拿这种私人办公室当签字室用的，闲得慌吗？
又或者说门里面是谁想见他？
言川没动，助理的手还礼貌地微微抬起来，是示意他进去的意思。
“谁在等我？”犹豫了一下，言川还是问。
他抿着唇，一幅不太相信的样子。
助理仍旧是微笑，连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没有变：“您进去就知道了。”
知道没办法从这里得到任何答案，言川只好答应。
左右只是进个办公室，他心一横，拉开门把手。
助理在他身后，还记得把门关上。
轻微的“咯哒”一声，门在言川后面被关上了。
言川不得不往前走了几步。
这间办公室比 从外面看起来更宽敞，甚至是别有洞天。墙面上镶嵌着显示屏，此时都是熄屏状态，泛着幽幽的蓝光。
正中心摆着桌椅，办公椅上的背对着他，似乎是在专心致志地看什么东西。
言川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男人。
哪怕从背影来看，这人也不属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
“你好？”听见开门的动静，那人也没回头，言川只好开口：“我是来签合同的……”
办公室里太安静，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再加上紧张，这句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
听起来气势就有些弱。
听见他说话，男人回了头。
的确是一张陌生的脸。
五官深邃立体，堪称英俊。眉睫深黑，瞳色很深，似乎带着一点幽幽的紫色，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气质倒是颇为成熟，完全褪去青涩，显出几分游刃有余的从容。
他是这个办公室的主人，显然身份不低，怎么说也得是哪里的管理人员。
看上去还是个很强势的男人。
而言川站在他面前，指尖攥着裙摆，把整齐的布料攥皱了一点。无害得像误闯进来的可怜小兔，在角落里瑟缩。
面对可怜的小兔子，男人坐在椅子上，支着手，却一点都没有被打扰的意思。
他只是对着言川的方向，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笑。
紧接着，男人微微颔首：“你来了。”
音色熟悉，但言川来不及思考什么，目光并没有落在男人脸上。
而是直直向下——落在了对方手里。
因为在男人宽大的掌心里，安安静静地躺了一只薄袜，像把玩什么珍贵的小物件似的。
一只很眼熟的，又轻又薄，似乎在哪里见过的长袜。
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写到言宝参加恋爱直播，有几个情侣搭子选项
A、柯里
B、黎
C、黑桃
D、编外人员埃文
E、神秘嘉宾
F、all in（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都要，就喜欢嗑all言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