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里, 沈夕昭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里吗?”他无声问系统。
【是的。澹台公子就在里面,我检测到他此刻的情绪波动异常。】系统小咸鱼很快回答。
白天, 沈夕昭正百无聊赖听着课, 脑海中叮的一声,他收到了一条来自系统的紧急提醒:【警告!警告!检测到任务目标被绑架了,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请宿主速去干预。】
哥哥出事了?!
沈夕昭几乎是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讲课的先生停了下来, 屋里的学子们也纷纷看向他。
他举起恭牌,急匆匆道:“先生, 我想出恭。”
他出了国子监, 直接牵了一匹马骑上。
系统却在这时再次提醒:【宿主,你的方向反了!】
紧接着,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拽动缰绳,硬生生将马头调转了个方向。
“你在干什么?!哥哥家走这个方向是最近的!”沈夕昭有些着急,手却在这一刻变得丝毫不受控制。
【有危险的是任务目标,不是宿主的哥哥!】
“什么是不是的,有任何区别吗?!”跑马的速度一点都没有慢下来,朝着反方向越走越远。沈夕昭心急如焚,“别闹了!快放开我!”
【宿主是有什么误解吗?此次任务的目标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澹台玉泽, 不是其他人。】
系统的声音还是像从前一般活泼软萌,可听在沈夕昭耳朵里却有些冰冷。
他如遭雷击:“你在说什么?!”
虽然今天澹台玉泽的确没来上学,但是……
“我明明问过你的!你说过气运之子就是哥哥!”
小咸鱼无辜道:“我没说过啊, 我说的是他姓澹台。”
“请问气运之子叫什么名字?”
“名字吗?让我来查一下。”
“他叫……这个字我查一下怎么念哦。”
“啊!叫澹……澹台, 嗯……澹台……”
记忆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夕昭心中的那根线也在这一刻崩断了。
它确实没有完整地说过澹台渊的名字, 是沈夕昭先入为主将他代入。
可是, 怎么会是澹台玉泽?!怎么可能不是哥哥!!
“怎么可能?!那时在客栈里,你告诉我任务目标有危险,差点受伤的明明就是哥哥,怎么会是玉泽?!”
小咸鱼沉默了一会儿:【正在查询……】
不一会儿,沈夕昭眼前的虚空中凭空出现一块虚拟面板,那日的情形就投影在上头。
却不是他的视角,也不是哥哥的视角。影像上对准的主角是澹台玉泽。
沈夕昭看得出来,他身处的地方看着十分熟悉。虽然房间的装饰和屋内陈设略有些不同,但一看便是当日他与哥哥一同住过的客栈。
视线一转,来到了走廊,沈夕昭看到有个人来到澹台玉泽的房间前,戳开窗户纸,将迷烟吹进去。
沈夕昭眯了眯眼睛。怪不得那天晚上动静那么大,客栈里却似乎没人被吵醒。
很快,从扶渊房里传出打斗声来。
无人被惊醒。
出乎意料的是房间里的澹台玉泽却没睡着,烦躁地翻了个声。
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似乎要到外头去。
为什么他没有睡着?!
小咸鱼主动解释道:【澹台玉泽身体素质比较好,呼吸也比常人浅,所以迷药对他的影响比较小,但也不是毫无影响。】
果然,澹台玉泽刚下床身子便晃了晃,像是要摔倒了一样。
他晃晃脑袋,手撑着旁边的支撑物,虽有些摇摇欲坠,却并没有晕倒。
沈夕昭便是在这时被系统叫醒的,他开门的声音很大,惊动了住在跟他同一边的澹台玉泽。
澹台玉泽小心留意着外头的动静,似乎打消了要出去看看的想法。
所以就是因为这样,他在无形之中救了澹台玉泽?避免了气运之子外出后发生危险?
沈夕昭整个人都傻了,还能这样的?
他有些崩溃:“都隔了这么久了,你为什么才告诉我?!”
系统有些心虚……
因为信号问题,它并不能时时刻刻监控着他的动向,对他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完全了如指掌的。它只会隔三差五地上线一次查看任务进度,或是在有任务时才连接上为他发布任务。
沈夕昭的任务进度虽然不快,但也有稳中向好的趋势,所以它一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可事已至此,沈夕昭此时此刻也没有心思责怪系统,抱怨亦没有用。
如今有生命危险的是他的好朋友澹台玉泽,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它让系统帮忙传递消息给谢家和哥哥,以免他们担心,系统的权利却有限,只够传递给一个人。
沈夕昭想了一下,并让他告诉谢卓,自己有事外出,请家人不必担忧。他想着跟谢卓说是最好的,可以让谢府里的人知道,一旦哥哥想要找他,也会有人告知。
他没有了挣扎的意图,终于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没有任何停留,马不停蹄顺着系统的指引往前。
出了京城,系统便让他不要再骑马了,七拐八拐地来到这个小巷子里。
此时此刻沈夕昭有些后悔了,他应该让系统传递消息喊人来帮忙的,以他一己之力,要如何救澹台玉泽?贸然闯入不是去送人头吗?
可方才情急之下竟忘这一茬。
系统便是在这时给他破了冷水:【这是宿主您的任务,依靠其他人来完成是没用的。】
【而且你的任务进度一直十分缓慢,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事关人命,是能这样开玩笑的吗!”
系统再三保证会帮助他,不会让他有性命之忧。
【而且现在任务目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沈夕昭也稍稍冷静了下来。若是大动干戈搬救兵过来,也许反而会触怒了绑架他的人。
系统虽然可能有时候可能会掉链子,但答应过他的事还是会做到的。沈夕昭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顺着系统的指引,他绕了个圈子来到另一边的墙角下,看到了一个狗洞。
沈夕昭:“……”
他没多作犹豫,爬了进去。
他钻进去的地方正好被花丛掩映着,没人发现。
他悄悄往外看,看到有个人在门口踱来踱去,看守着一间屋子。
“就是在这里面吗?”
【嗯。我去引来他,宿主你趁机进去。】
……
另一边,扶渊的队伍效率极高,当天夜里就找到了陆少煊所在的地方。
彼时陆少煊也已经逃出了京城之外,正在一处隐蔽之地躲着。
大长公主进宫觐见皇上后,皇上虽急于召见沈夕昭,但对林自秋的态度却没有多大变化,还顾念着几分情分,打算帮他和陆少煊风风光光办好婚事。
但事情还是传到了林自秋耳朵里,他立马找了先前一直在为他出谋划策的彭公公,可对方一直在敷衍他。
林自秋彻底慌了,只好去找陆少煊商量对策。
可陆少煊非但没有安慰他,还很烦躁地将他赶了出去。最后……竟直接悔婚了。
门被踹开的时候,陆少煊刚刚脱了外衣躺在床上,听到声音一个激灵翻身起来。
影卫往外看:“找到了!快去禀告主子!”
陆少煊面色一凛:“你们是谁?!是林自秋让你们来的?我说了我不想与他成亲,这是我的自由!你们还想强迫我不成?”
影卫没有理会他的发狂,直接命人将他捉住:“拿下。”
皇上本就因为他是林自秋的未婚夫婿才想要保他,如今他悔了婚,自然不必对他太过客气。
陆少煊被压弯了脊背。
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他堂堂一个大将军,自诩身强力健,可如今被押着,竟是动弹不得,面目不由得变得狰狞:“放肆!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居然敢!”
“是我。”
一道低沉至极的声音传来,陆少煊以一个极其窘迫的姿势抬起头,看到了从外头进来的扶渊。
他逆着光,面具掩在黑暗之中。
“澹台渊?”陆少煊咬着牙,“我是陆少煊!你怎么敢!”
扶渊目光扫视了一周,没有在屋子里找到他想看到的人。
影卫汇报:“主子,搜过了,都没有。”
陆少煊还在不知疲倦地叫嚣着,叫扶渊一直无动于衷,说出来的话语也逐渐变得难听,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
扶渊阴鸷地靠近他,靴子踩出沉闷的声音。
陆少煊挣扎得更加剧烈,被以更大的力道彻底压住,整个人匍匐到了地上,狼狈至极。
手还不死心地想要反抗。
黑色的靴子靠近,一脚踩了下去。
“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刚一吼出,他的嘴立刻被堵上,憋得脸都涨红了。
良久,扶渊终于面无表情地挪开脚。
他的手指已经充血肿胀,不受控制地轻颤着。
禁锢被松开的时候,他却没有了直起身的力气,抱着疼到几乎要麻木的手躺倒在地上。
脸上一道阴影落下,他仰躺着看到了扶渊阴鸷森冷的眼睛,也终于看清了他脸上的面具——
这一次,他戴的不再是那副银色的面具,而是黑色的。象征着另一层尊贵的、令人闻风丧胆的身份。
陆少煊瞪大了眼睛,在这一刻甚至清晰地看到了面具上繁复的纹理。
就像古书中记载的怪物图腾。
一个不可思议地名字出现在他脑海里……
扶、渊。
他竟是扶渊?!!
陆少煊死死咬着牙,眼中闪过不甘。
将他害得如此的案件就是由摄政王扶渊主理的,他先前还一直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哪里得罪扶渊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扶渊却没有理会他眼中的恼怒,居高临下看着他:“阿昭在哪儿?”
陆少煊口中塞着的东西被扯出来,又被人拖着起身,像条丧家之犬一般跪在扶渊面前。
扶渊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强迫着他仰起头。
“说。”
陆少煊看着他,脸色不断变换。
在下一次扶渊收紧手掌的瞬间,他竟是笑了,喉底发出一声低沉的笑。
扶渊脸色难看至极,耐心在一点一点消失:“说!阿昭呢!”
陆少煊被勒得皱起眉,却还是有恃无恐地挑衅着:“夕昭那么喜欢我,你若伤我,便是伤了他!”
扶渊的脸色果然在这一刻变得阴沉可怕,眼中燃起浓重的愤怒。
陆少煊却是露出了更为得意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为了不让沈夕昭伤心,扶渊暂时不会动他。
却不想,贴着颈间的冰冷手掌在下一瞬猝然收紧,他再也笑不出来,涨红着眼睛瞪着扶渊。
扶渊眼中盛着嗜血的怒气,看着他,犹如在看一只弱小、任人宰割的蝼蚁。
“阿昭喜欢你?”扶渊的声音很轻。
“他喜欢你哪里?喜欢你骁勇善战?那我就把你的手脚都断了。”
“还是喜欢你这张脸?”扶渊似乎嗤笑了一声。
仔仔细细端详着他的脸,扶渊拿出一把小刀来,烛火照出铮亮的刀光,映在陆少煊脸上。
“扒下来怎么样?”
一滴冷汗滴落,陆少煊脸上的笑容消失。
疯子!眼前这个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从前只是耳闻,从未亲眼见过,如今才后知后觉地战栗不止。
这张脸,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不……扶渊……摄政王!”
冰凉尖利的刀子落在鬓角处,扶渊缓缓松开手,没了支撑,头部重量使然,陆少煊的头微微往下垂,刀片就在脸上划出一道伤口。
血珠冒出。
“再问最后一遍,你把阿昭藏哪儿了?”
陆少煊保持着昂起头的姿态,愣是不敢动一下。
他终于开始害怕了,磕磕绊绊地回答:“我……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啊——”
脸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陆少煊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恐至极,“我真的!真的不知道,那天从谢府出来以后,他们就再也不肯让我进去找夕昭了,我没再见过他,真的没有!”
他强忍着痛感,“是,我是想去找他,可是还没有机会。”
扶渊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你想逃去哪?打算如何找他?又计划找他做什么?”
“我……我只是不想和林自秋成亲了。林自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日后皇上肯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疼爱他。”
不能怪他无情,全都是林自秋咎由自取的。
“我本想等安定下来以后便写信给夕昭,让他来找我。等把他哄好了,还……还愁皇上不会保我么?”他没敢隐瞒。
“怎么哄?”扶渊目光凉凉地落在他脸上,伤口中的血顿时流得更快。
“我说!我说!”陆少煊脸僵硬着,咽了咽口水,“他爱惨了我,从前一直……想爬上我的床。”
和扶渊布满杀气的眼神对视,他硬着头皮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我床上功夫不错,只要把他伺候好了便……”
手中的刀铮然掉落,扶渊果然没有将陆少煊的脸扒下来,后者暗暗松了一口气。
扶渊站了起来,冷然睥睨着他,踩着靴子一步一步靠近。
两边的影卫再次上前,将陆少煊制住。
陆少煊脸色大变,可这次被牵制的不仅是手臂,还有……双腿。
他们掰着他的腿,将双腿分得大开。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陆少煊这次是真的开始害怕了。
扶渊却在下一秒便给了他答案,用实际行动。
坚硬的靴子踩在他软趴趴的命根子上。
“啊——”
扶渊目眦欲裂,狠狠地将他碾在地上。
不多时,身边的影卫迎上来,附在他耳边说话。
扶渊动作微顿,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他,眼眸晦暗抬步往外走。
陆少煊脸色惨白。
刚踏出门口,扶渊又急急停下,并未往里看。
如阎王审判般的声音落地:“剁下来,喂狗。”
作者有话说:
陆渣就是典型的说得多死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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