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衿,你疯了,你知道这什么罪嘛,你就认?”』

  果然是卷宗的事情。

  伴随着怒吼声的是藤条打在身上的声音。

  林越淅曾经说过林锐揍他都是用藤条,藤条打起来不比鞭子轻。

  突然林越淅呼天抢地的声音从院中传来,谢衿心中一紧,这得被打成什么样才会叫得这么惨。

  谢衿本不该插手别人的家事,可林越淅此次被打完全是因为他,他必须主动上前承担责任。

  谢衿一步踏入到院中,就见院子里只有三个人,站在的林锐,跪着的温泗,还有撅着屁股的林越淅。

  林锐此刻正举起藤条朝林越淅屁股上揍,谢衿赶紧出声阻止道:“尚书大人,手下留情。”

  谢衿的突然出现让院中的三人全部朝他看去,林越淅一瞬间欣喜若狂,他终于不用挨揍了,不过谢衿来干什么,他都把卷宗一事揽了下来,谢衿此刻过来不是都暴露了吗?

  林锐见谢衿跑进来,原本要落下的藤条被他一把收了回去。

  “谢衿,你怎么来了?”林锐摆出一脸慈祥的表情问道。

  “尚书大人,我来是想对您说卷宗的事情。”谢衿开门见山道。

  林越淅一听,这还得了,他立马从长凳上跳起来道:“爹,卷宗一事完全是我自作主张,和谢衿无关……”

  “是我让西璟去帮我查前太子谋逆一案,他才会想到要去偷卷宗,此事皆因我而起,尚书大人要罚便罚我。”谢衿打断林越淅的话道。

  “谢衿,你疯了,你知道这什么罪嘛,你就认?”林越淅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谢衿道,他出了事不要紧,他爹肯定会想方设法帮他摆平,可谢衿毕竟是外人,他爹不一定会救他。

  林锐听完他们俩的对话却不发一语,林越淅忍不住偷瞄了自家爹一眼,只见他爹此刻铁青着一张脸,显然比方才更加愤怒。

  林越淅见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林锐求情,可是他还未开口,就见原本铁青着脸的林锐突然眉开眼笑道:“我当是什么事,这么急着赶过来,肯定累了吧,快进屋来喝杯热茶。”

  “?”,林越淅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这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越来越怀疑他不是他爹亲生的了。

  谢衿也没料到林锐是这般态度,他压下心中疑惑随林锐进了屋。

  林越淅见谢衿进去赶紧也跟了上去,幸亏谢衿来得及时,屁股只挨了两下藤条,不然他的屁股就甭想要了。

  正厅里。

  林锐坐在主位上,他招呼谢衿坐在他的左下边,见林越淅进来就让他坐下也没让他出去,林越淅便自觉寻了个地方准备坐下去。

  可刚坐下来林越淅就跳了起来,他那被藤条抽过两下的屁股坐着还是疼,林越淅只好站起身候在一旁。

  “谢衿,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要不是因为你,就越淅那副德行绝对不可能进去智启院学习。”林锐抿了口茶笑眯眯地看着谢衿道。

  谢衿见林锐没提卷宗的事情,不免觉得奇怪,但林锐没提谢衿也不好主动提起,他轻轻一笑道:“尚书大人,太客气了,这次西璟能考入智启院,都是因为他自己努力。”

  “进入智启院,就有机会在科举考试中考取名次,你这可是帮了他大忙。”林锐道:“但我不想他因为一些小事影响了仕途。”

  谢衿知道林锐最想看到林越淅通过科举考试踏上仕途之路,原书中林越淅没有参加科考而是去参了军,可把林锐气得半死,一直到后来林越淅成了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林锐才勉强接受林越淅没做文官的事实。

  偷卷宗的事情虽不是什么大事,但却足以影响到一个人的大好前程。

  所以林锐才会如此气愤,才会恨不得打死林越淅。

  谢衿忽然想到那日在林锐院中听到的他与刑部尚书裴杰的对话,昨夜林越淅让温泗去刑部还卷宗,定是被人发现上报给了裴杰,而裴杰与林锐交好,便把此事压了下来,让林锐自己处理。

  怪不得林锐此时没有在外为这件事奔忙,而只是在林越淅的院子惩罚他。

  若是林锐与裴杰关系不好,那林越淅此时应该就在刑部等候处置了。

  也难怪林锐着急,若是林越淅被定了罪,那他将前途尽毁。

  想到这里,谢衿心中涌出愧疚,他站起身对林锐道:“尚书大人,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差点让西璟犯了大错,尚书大人请放心,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林越淅一听急了,谢衿这话的意思不就意味着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不带他玩了嘛,这怎么行?

  “爹,此事跟谢衿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我作为他的朋友,这点事情都不能帮吗?”

  林越淅话音刚落,就被林锐严厉的声音打断,“你闭嘴。”

  被林锐这么一吼,林越淅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林锐重新看向谢衿道:“我并不是要苛责与你,实在是这偷卷宗一事关系重大,若不是刑部尚书与我事先通了气,后果不堪设想。”

  谢衿明白其中之意,他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听林锐开口道:“你若是想知道前太子谋逆一案的相关事情,不妨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谢衿闻言一怔,他原本只想背地里探查此案,一开始便知道不可能轻易查出什么,如今听林锐这么一说,谢衿忽然想到原书中似乎提到过林锐与前太子关系密切,只是旁人不知罢了,若是问他,说不定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便多谢尚书大人了。”谢衿也没扭捏,他朝林锐拱了拱手,就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前太子谋逆一案与当今圣上究竟有没有关系?”

  谢衿此言一出,倒叫林锐愣了一下,谢衿虽未直接说明,但林锐却知他是要问前太子楚琮谋逆究竟是不是被当年还是启王的当今圣上所陷害。

  尽管谢衿没明说,但这话若是让外头的有心之人听去还是要治他个大不敬之罪,林锐顿了顿,他方才既已答应对谢衿知无不言,此刻便没有不回答的道理,于是他摇头道:“没有。”

  林锐的回答并未出乎谢衿所料,当今圣上没有陷害楚琮,那原书中所讲的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长公主楚玉一直认为是当今圣上诬陷楚琮,害得楚琮不得不反,连带着驸马萧进也难逃一死,所以她才会从小就给萧谙风灌输必须要给父亲复仇的想法。

  原书中,萧谙风遂了楚玉的心愿,一门心思地准备给父亲复仇,起兵谋反,至于最后他没把当今圣上杀了,应该就是发现前太子谋逆一样根本与当今圣上毫无关系才收了手。

  谢衿忽然心疼起那时候的萧谙风,知道自己报错仇时的萧谙风会想些什么,自己二十年的人生都在为了报仇而活,可却在那一刹那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他该有多痛苦。

  许是谢衿脸上的表情太过悲痛,林锐不由出声道:“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谢衿一下回过神来,他掩去脸上情绪道:“前太子究竟为何选择和北戎通敌,皇位不迟早是他的吗?”

  林锐脸上闪过一丝可惜,楚琮作为储君除了耳根子有点软之外,确是个贤明之人,可却一时犯了错,落了个那么惨的下场。

  “这就是此案最蹊跷之处,先帝百年之后,皇位就是他的了,可他却等不了,非要走上谋逆这条遭万人唾弃的路。”

  林锐刚开始得知这件事是不信的,他不信温和良善的楚琮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在他亲眼看见楚琮率兵站在宫门口时却不得不信,他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

  林锐这么一说谢衿便知他也不明白楚琮究竟为何通敌,于是他唤了个问法,“楚琮与北戎通敌可有证据?”

  “有,说了也巧,这件事还是你外祖父去办的,他发现了楚琮与北戎的大王子戎恒互通有无的书信,后来还在太子寝宫发现了一枚玉佩。”林锐回忆道。

  “玉佩。”谢衿疑惑,“什么样子的玉佩?”

  林锐当年看过那玉佩,由于那枚玉佩造型奇特,林锐便记了下来,“那枚玉佩是戎恒的,样子很是奇特,形状很不规则,上面还刻着一只鹰,这枚玉佩出现在太子寝宫就更能说明楚琮与戎恒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当时先帝便直接下令废了楚琮太子之位,把他软禁在东宫,后来不知怎的,楚琮竟逃了出来,之后便带兵谋反了。”

  下面的事情基本与谢衿知道的差不过,只是林锐描述的那枚玉佩的形状竟叫谢衿有些耳熟,好似在哪见过。

  林锐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惜了前太子夫妇还有他们那个五岁的孩子,若是那孩子还活着,估计和萧谙风一般大,当年长公主可经常带着萧谙风去东宫和他一起玩。”

  长公主!

  谢衿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他就说他对那枚玉佩很熟悉,原来竟是原书中戎恒初次见长公主楚玉时,赠送给她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