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
断痕。
爱人。
宋云芝感觉呼吸困难，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压着，有些窒息。
原来，师尊喜欢的，爱的，一直都是体内里那个叫断痕的男人。
从来不是他宋云芝。
宋云芝垂下眼眸，掩饰住眸底的悲伤。
他强撑着扯出一抹浅笑：“那师尊，当初您收我为徒，是因为断痕吗？”
莫非禹摇头，“你还是云芝。断痕的灵魂寄存在你体内，原先我是不知情的，你们相貌生的一样，但你始终不是他，他也不是你。”
宋云芝想起那碗长寿面。
猜到了，却不敢问。
他害怕答案真是自己想那般苦楚。
宋云芝：“我知道了师尊。”
莫非禹：“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好生休息。”
寒风瑟瑟，吹动他单薄的袍摆。
莫非禹的目光始终放空，望着遥远的天际，仿佛在等待什么。
他来到百药谷，才得知灵末已经走了，他要回那禁忌山脉去了。
时隔七日。
宋云芝跟往常一样，修习好道法剑术就来找莫非禹。
自从做了那个梦，拿起问轩剑的时候，身体也不在产生排斥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断痕真的不在他体内了。
宋云芝也没多想，来到莫非禹收拾房间。
顺便给莫非禹端茶倒水。
这一次，宋云芝发现莫非禹的情绪似乎比较低迷。
他的脸庞棱廓分明，眉峰凌厉，鼻梁高挺，显示着主人此刻心事重重。
他试探性喊他：“师尊？”
莫非禹缓缓抬起头，“怎么了？”
宋云芝问道：“今天天气好，师尊可愿意出去晒晒太阳？”
莫非禹这会还沉浸在思绪中，闻言答了句：“为师想一个人待一会。”
宋云芝张嘴，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徒儿就不打扰师尊了。”
莫非禹没在说话。
宋云芝换了杯新茶，放到莫非禹身侧。
他一走。
莫非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苦涩的滋味令他皱眉。
夜晚。
乔文逸匆忙下山。
继兰泽匆忙来到凌云殿。
莫非禹突然起了高烧。
他烧得很厉害，紧闭着眼，眉头皱得死死的，嘴巴里不停吐字，还喊着“断痕”二字。
乔文逸煮好了药，莫非禹虽然脑子不清醒，但闻到苦药味，身体主动抵抗，执意不肯服药，还把碗打翻在地。
继兰泽直接上了狠的，捏起莫非禹的腮帮子就是把药灌进去。
莫非禹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他的脸涨得通红，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痛苦哼哼。
许是药性发作，这才让他又昏沉的睡下。
乔文逸叹口气，跟继兰泽道：“今晚就守着他吧。”
继兰泽点点头。
宋云芝还在门口站着，神色焦急。
继兰泽唤道：“云芝，你过来。”
宋云芝走到他面前，道：“师叔。”
继兰泽：“你可知师兄为何突然起了高烧？”
宋云芝沉默片刻，还是将近日莫非禹不对劲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全说了出来。
乔文逸：“那断痕是谁？”
他低着头，再次沉默不语。
继兰泽：“云芝，你先去歇息吧，这边有我和你乔师叔。”
宋云芝点了点头，离开了。
继兰泽见他走后，道：“断痕，是师兄的心悦之人。”
乔文逸：“什么？”
继兰泽：“断痕本是一道剑灵，修仙化人，原先这本也是一段良人佳话，奈何造化弄人，断痕自曝灵体，结果灵识未散，寄养在那宋云芝身上。”
乔文逸听到这里，心里明白了几分。
继兰泽叹气道，“哎，估计他思念成疾，这才发了高烧吧。”
乔文逸：“那叫那断痕出来瞧瞧他，跟他说说话，不就成了？”
继兰泽：“你还没听出来云芝方才说的梦中，那断痕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乔文逸：“那也不对啊，这断痕若是真没了，也不会来托梦吧？”
继兰泽：“我也不知内情。”
乔文逸：“我看那断痕还是喜欢师兄的，不然怎么都两世了他还念着。”
继兰泽：“还是等师兄醒来，在想对策吧。”
乔文逸：“唉，只能如此。”
翌日。
莫非禹退烧，恢复了精力。
他捂着额头坐起身，便看到坐在床头，困的一直点头的继兰泽，愣住了。
继兰泽被这小动静惊醒，见莫非禹醒来，立即问道：“师兄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莫非禹盯着他看了半响，才迟疑着开口道：“兰泽，我昨晚……是怎么了？”
继兰泽给他撵了撵杯子，“你昨夜里发了高烧，不过昨夜里文逸已经给你喂过药了。”
莫非禹微怔。
继兰泽又道：“师兄饿了吧？我命弟子熬了粥，要不要先吃一些垫垫肚子？”
莫非禹摇摇头：“我现在没胃口，喝水就行。”
继兰泽便端了茶过来。
莫非禹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道：“昨夜里发烧，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了？”
继兰泽笑笑：“大约是师兄烧迷糊了吧。”
他看向窗台上的青莲灯。
灯芯已经燃尽了。
继兰泽看他神情不太对劲，关心地询问："师兄怎么了？"
莫非禹勉强露出个笑容，道：“没什么，只是有点奇怪，怎么这青莲灯，这么快就灭掉了呢？”
继兰泽一顿，心里涌上一股酸涩。
他知道，莫非禹又在想念断痕了。
莫非禹看向窗外，喃喃道：“兰泽，我有点想他。”
他的声音极轻，仿佛是在呓语。
可继兰泽仍然听清楚了。
正当他想着怎么安慰时。
莫非禹躺回枕头上，闭上眼睛，似乎又睡着了。
继兰泽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
他一出门，就见宋云芝站在院子里，神色忧虑。
“云芝。”
宋云芝转过身来：“师叔。”
继兰泽微笑道：“他已经醒了，烧是退了，不过眼下又睡了，你不用太担心。”
宋云芝：“那我现在去做些清粥，免得师尊醒来饿了没东西吃。”
继兰泽没有阻止。
随他去了。
屋内，莫非禹并没有睡着，而是睁着双眼。
他望着床顶，目光空洞。
再次醒来，已是日落。
他睁开眼睛，就听到屋外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莫非禹抬眸看去，看到宋云芝端着托盘从外走进来。
托盘上放着热腾腾的饭菜，香气四溢。
莫非禹刚准备起身下床，宋云芝就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阻止他，道：“师尊，您烧才退，就别乱动了。”
莫非禹：“我只是发了个烧，又不是废了。”
听语气，他的精神好了许多。
宋云芝道：“乔师叔吩咐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养，其余的都交由我们来办。”
莫非禹没有作答，而是执意下床。
宋云芝拗不过，怕他跌倒，只好扶着。
莫非禹穿戴整齐后，坐在桌旁，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
宋云芝松了口气，还要莫非禹又不想吃饭了。
他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温柔又儒雅。
他不说话时，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黯淡，唯独他的眼眸熠熠生辉，像是星辰般闪烁。
莫非禹吃完饭后，便提步往外走。
宋云芝跟上，问他："师尊，您这是要去哪儿？"
莫非禹头也不回："出去透透气。"
宋云芝追了上去：“师尊，您才刚病好，要不要我陪着您去？”
莫非禹：“不必。”
宋云芝：“……是。”
莫非禹走出竹林，沿着山路下山。
山间小径曲折，偶尔会碰到下山采集药材的弟子。
众人远远见到他，均停下行礼：“见过掌门。”
宋云芝紧跟着他，寸步不离。
终于抵达竹林深处，莫非禹停下来，转过身。
宋云芝一顿。
“你不必跟我。”
宋云芝目送他的背影，眼底浮现浓烈的失落。
莫非禹一直走了很久。
最后来到一棵枫香树下。
已经是十一月了，那棵枫香树枝繁叶茂，遮蔽了天空，树下长满红艳艳的枫叶，风吹来，枫叶翻飞。
莫非禹倚靠在枫香树干上，仰首望着那树梢的红霞，眼睛渐渐湿润。
“阿禹，你瞧，我种的这颗枫香长这么大了。”
熟悉的声音突兀的出现，打破了平寂。
莫非禹猛的抬起头来，顺着声音看去，入眼是一抹白色身影。
这抹白色，在红枫里显眼可见。
他的头发被风扬起，衣裙翩跹，眉眼含笑，面若桃花。
莫非禹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断痕……”
“阿禹？你怎么哭了？”断痕从树上跳下来，走近他，伸手拭去他脸颊上的泪珠，心疼地道，“什么事惹你伤心了？竟哭的跟只猫脸似的丑。”
“断痕。”
莫非禹扑到他怀里，哽咽道：“断痕，你为什么不要我？”
断痕将他搂在怀里，抚摸着他的脊背：“傻瓜，谁说我不要你，我喜欢你都来不及。”
“你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了？”
断痕亲昵地蹭蹭他，“我可没有不想见你。别哭了，到时眼睛疼了，我可不想心疼你。”
……
继兰泽看着沉睡在红色枫叶群的莫非禹。
不由得叹气。
但还是决定叫醒这个傻子。
他道：“师兄？醒醒，师兄。”
莫非禹睫毛轻颤。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睛。
阳光刺得他眯了眯眼。
等他适应了这刺眼的光芒后，视野中的景物逐渐清晰。
他望着身边站着的继兰泽。
继兰泽笑着朝他伸出手，“师兄，该起来了。”
莫非禹迟疑片刻。
还是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站起身，他又望向天外，喃喃道："兰泽，我又想他了。"
没等继兰泽回答，他又垂下眸子，道：“他肯定是不喜欢我了。”
继兰泽：“怎么会呢师兄，他若不喜欢你，怎么会在这一世恢复灵识后又来寻你？这足以证明，断痕他心里一直有你。”
莫非禹：“可他不出来见我，已有半月了。”
继兰泽：“许是你是什么地方惹他生气了，这才让他不愿意出来见你。”
一语点醒梦中人。
莫非禹顾不得什么，急匆匆的赶回去。
继兰泽不明所以，连忙跟上。
回到藏书阁。
莫非禹就拿出笔墨纸砚。
继兰泽这才明白。
原来他是要重新作一副画。
【作者有话说】：真相要晓得了，虐点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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