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硕再怎么隐忍，还是红了眼眶，他咬住下唇，心里满是自责。
安杰尔没有说错，他就是个愚蠢的人。
为什么他就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呢？明明那么明显的事实摆在面前已久，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意识过来？
他早就该考虑到的，他不应该因为安杰尔也对自己产生爱意而昏了头，把这个最关键的问题给忽略了。
如果能早点考虑到，他就不会接受安杰尔的爱。
他们这将近一个月的甜蜜，每一个瞬间，现在都变成一把把反噬的利刃，刺得他的心千疮百孔。
不曾拥有过幸福快乐的话，就不会这么痛苦，没有得到过，也不用再经历失去……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过，他就不用经历我死去的伤心。
我明明说过，不会让他再受到伤害的。
安杰尔看到陈子硕这副欲哭的样子，心脏像被人生生挖掉肉一般的疼。
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不在乎。
陈子硕这个人，他势在必得，不管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放手。
就算他知道，这人的寿命有限，对拥有长久近乎永恒时间的自己来说，陈子硕的生命就像是昙花一现。
但那又怎么样？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总会找到办法，让陈子硕跟自己永远在一起。就算找不到，大不了就跟陈子硕一起逝去。
没有了这个人，拥有再长久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安杰尔轻轻拍他后背，一下下的很温柔，可这种温柔，此时都让陈子硕感觉到万箭穿心的疼。
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再承载不住，掉落下来。
“别哭。”安杰尔吻掉他一滴滴滑落的泪，“不会变成那样的，子硕……信我，好吗？”
与其到那时候，自己害安杰尔伤心难过，不如趁早结束吧？
让他恨我，也好过他以后一个人伤心活着。
“安杰尔……”陈子硕喉头哽咽，感觉嗓子眼堵塞，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缓缓发问，“如果我说，如果……我说要跟你分手，你会怎么样？”
安杰尔的脸色大变，瞳孔收缩一瞬，抱住陈子硕的双臂不自觉收得更紧：“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我觉得，我们两个人……”陈子硕看到他脸上黑沉的神色，垂眸不敢去看，“还是分开比较好。”
“子硕。”安杰尔周身的气息变得低冷，他紧紧扣住怀里人的腰背，压着声音追问，“你真的这么想的？你真的打算离开我吗？！”
陈子硕心口闷痛，抹掉不断滑落的眼泪，抬头勇敢对上他的眼眸，却被那眼里的暗色给吓了一跳。
安杰尔拧紧眉头，看进他的眼里，似要看穿他的灵魂。
陈子硕定定看了他一阵，摇了摇头：“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是我从未感受过的幸福。但是，安杰尔，你要我相信你……可不管无论过去多少年，结局都不会改变不是吗？那么我们……”
“可以改变！”
安杰尔言简意赅地打断他，眼里满是坚定跟不容置疑。
陈子硕不知道他这是安慰自己的话，还是自欺欺人……就算他是堕天使，能有什么办法让人类的寿命延长呢？或许真的有，但代价肯定会非常惨重。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不需要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的。
“要怎么改变？我会老去，你不会。如果要用你的生命或是什么代价牺牲，我绝对不会接受。”
“……”
安杰尔眼里原本的坚定，在听到陈子硕这番话后，一下动摇。
他闭上眼，沉默几秒，重新睁开，多了分哀切在里头。
“子硕，就不能让我陪着你一起变老吗？”
安杰尔的声音很轻，轻如缥缈，就好像在哀求陈子硕一般。
“那之后呢？你要一个人活着吗？”
安杰尔再次沉默。
他本想回答，大不了随你而去。
可如果真的这么说的话，这个人一定会毫不犹豫跟自己分开，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
“……我不在乎。”所以，只能选择说谎，哄骗住他，“只要能陪着你，跟你在一起。就算以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也无所谓。”
陈子硕怔怔地看着安杰尔，那银色瞳眸也紧盯着自己，他试图在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印证这话的的真假。
“……真的？”陈子硕喉头鼓动几下，轻柔摸上安杰尔的脸，“即使我以后不在了，你也不会一个人痛苦活着？”
安杰尔不敢在他面前透露出一点真心，点头：“没错。所以，你不要去想那些跟我分开的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