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车了!

  自从发现自己可能弯了以后,孟时书又开始躲避傅惊别起来。

  先不说到底对傅惊别有没有下属对上司以外的其他想法,光是自己可能变弯了这一点,就让他觉得十分难以接受。

  弯的他吗这怎么可能呢他从小就是个板正的直男,从来没有长歪过,寡淡的生活也带给不了他任何长歪的风险,怎么可能会在傅惊别的简单几句撩拨之下就变弯了呢

  话说……他以前是直的吗

  从来没有交过对象,甚至因为读书的时候要到处打工维持学费和生活费而忙得连忄生幻想对象都没有的孟时书突然陷入沉思。

  他好像……确实没有过喜欢的人

  所以,难道,莫非……

  他从一开始就是弯的

  这个想法打破了孟时书前面二十几年的生活认知,有这么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

  如果连他的性取向都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孟时书开始迷惘了。

  不过也不一定吧没有过喜欢的人不代表就一定是同性恋吧他虽然确实没有喜欢过女人,但也从来没对男人动过心啊。

  孟时书有点想不通,但至少这段时间他都不想再看见傅惊别了,于是他打算请个假。

  “你要请假”

  办公室里,傅惊别听到他的要求,目光落在了孟时书带来的请假申请上,挑起一边的眉。

  “为什么”

  孟时书当然不可能把实情告诉他,他拿自己在来找傅惊别之前就准备好的说辞: “就是,最近有点不舒服,想出去散散心。”

  傅惊别问: “你生病了”

  “那倒没有。”孟时书说, “不是身体的不舒服,是心里的。”

  傅惊别把视线从请假申请移到了孟时书脸上: “你怎么了”

  “……”

  没想到他不肯轻易放人,孟时书有点后悔自己找的是这个借口了。

  他就应该说是孟时叙出了车祸半死不活,现在正在医院等着自己去照顾他!

  然而出口的话已经出口,没有任何更改的余地,孟时书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借口,只好采用迂回战术: “您别问了行吗,我好不容易才好点的。”

  “……”

  该说不说卖惨在傅惊别这里确实奏效,他果然不再追问,转而问: “打算去哪里散心”

  “就市里随便转转,过几天好了就回来了。”

  “市里有什么好散心的。”傅惊别把那张申请表推了回去,在孟时书不解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刚好过几天我要去国外见几个客户,你跟我一起去。”

  孟时书没反应过来: “啊”

  等下,他就是为了躲傅惊别才请的假,要是跟傅惊别一起去外面工作,不就跟他一开始想的完全不一样了吗

  “度假胜地,你只管玩就行,工作的事交给我。”傅惊别轻轻巧巧地驳回了他之前的话, “带薪休假。”

  “……”

  听到最后四个字,孟时书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第一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绝对拗不过傅惊别,第二则是……

  拜托,那可是带薪休假欸,这谁拒绝得了啊

  反正他拒绝不了!

  于是孟时书神清气爽地带着自己的请假申请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没想到他前脚刚回,后脚戴琳娜就风风火火地跟着进来了。

  “听说你生病了”

  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看上去高傲又优雅,虽然还是那张脸,却完全没有之前咄咄逼人的态度。

  反而像真的有几分关心似的。

  “没啊。”孟时书莫名其妙,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你从哪儿听来的”

  “还哪儿听的,郑迩都跟我说了。”戴琳娜踩着她那双红色碎钻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过去, “你都去找傅哥哥辞职了,现在还在收拾东西,肯定是生病了。”

  “……”

  所以这个辞职的版本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孟时书完全不知道她这条因果关系的逻辑怎么来的,但还是很贴心地解释: “过几天我要跟傅总去国外谈生意,所以提前准备。”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戴琳娜说,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个歉,我误会你对傅哥哥的心思了,对不起,我不该把你想得这么龌龊。”

  不。

  孟时书默默别开了头,突然有点心虚。

  话说早了,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敢说自己思想不龌龊了。

  以前他是只把傅惊别当老板或反派或黑心资本家看待没错,可是在傅惊别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之下,孟时书已经不敢确定他到底是怎么想傅惊别的了。

  所以不要随便撩直男啊!

  戴琳娜不知道他心里想的,继续说: “所以如果你是因为我想辞职的,现在可以打消这个念头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你真的去找傅哥哥,我也不会再怀疑你心思不单纯了。”

  不,别说了,真的别说了。

  其实他好像也没这么单纯来着……也真的没想辞职!

  孟时书想,就算戴琳娜真的职场霸凌他,他也绝对会赖在这个工作岗位上不走的!

  拜托,那可是一个月八万,不是八千,也不是八十,是八万!

  他就算死!也要死在这个特别助理的位置上!

  不过更让他好奇是的,这戴琳娜之前还一副跟他势不两立的样子,怎么这才几天没来找麻烦,她的态度就发生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难道是上回茶水间谈话,她想通了

  不过这样也好,也为他省去了很多麻烦。

  “你到底听我说话了没有”

  好久没听他回答,戴琳娜有些恼怒, “跟你说话呢,听到了吱个声。”

  “哦,知道了。”孟时书这才反应起来自己刚才想得太出神忘了回话,赶紧应声。

  “那你还收拾东西”戴琳娜看他仍在收东西,有点不解, “本小姐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走”

  “我说真的,我是要出去跟傅总见客户。”孟时书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牛头不对马嘴式的聊天了,无奈道, “没想辞职。”

  “你还想骗我!”戴琳娜有点生气了, “傅哥哥早几天就让我收拾东西了,机票都买好了,他带不带你,我不知道吗”

  孟时书: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跟他从傅惊别那里听到的怎么不一样

  孟时书原本不想信戴琳娜的话的,可一来她的表情过于肯定,二来孟时书跟戴琳娜也算打了挺不短时间的交道,他能看得出戴琳娜虽然是刁蛮任性了点,但其实人并不坏。

  就比如今天主动来认错这件事,她还挺爽快有担当的。

  孟时书自己琢磨了会儿,惊觉跟始终让他捉摸不透的傅惊别比起来,在这种事情上,他竟然更愿意相信戴琳娜。

  晚上回家吃完饭,孟时书收拾完碗筷坐到沙发上休息,像是不经意提起: “傅总,过几天出差是去哪里啊”

  “说了别这么叫我。”傅惊别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又把孟时书的右手拐了过来,低下头认真擦拭, “怎么洗的,手上的泡沫都没洗干净。”

  孟时书有点尴尬,他总不能说自己今天一门心思想着出差的事,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干劲吧

  他讪讪然收回了手: “我怎么好像听说,这次出差你是带戴琳娜过去谈判的”

  傅惊别动作平稳,帮孟时书擦干净手上的泡沫,就把脏了的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是啊。”

  这就……承认了

  孟时书还以为傅惊别多少会解释一下,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爽快,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落差。

  他问: “那我不去了”

  他才不承认自己不高兴是因为被傅惊别耍了,只不过到手的带薪休假飞了,是个人都会不高兴吧。

  ……

  虽然孟时书很努力地想要开解自己,但还是没忍住怒了。

  呸!他就是被耍了不高兴了,丫的傅惊别早就跟戴琳娜说好了让她去陪着,结果今天来骗他,他凭什么不能不高兴

  怎么着,遛他好玩吗

  孟时书越想越气,上头间越看傅惊别越觉得面目可憎,只等他说一个“是”,就要跳起来骂人。

  “为什么不去”傅惊别看着他,好像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 “她上班你度假,有什么冲突吗”

  “你……”

  脱口而出的谴责在听清他话的内容后及时剎车,孟时书眨了眨眼,堵在心里的那口气突然找不到出口了, “您”

  “那个客户很难缠,我原本是不想带你去的。”傅惊别看着他川剧变脸一样的表情,权当没有察觉到。

  “但是你刚好心情不好的话,我倒是无所谓多带个人去,不过先说好了,那几天我可能很忙,不太能顾得上你。”

  “……”

  孟时书噎住了,他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能怎么说他已经把傅惊别从头到尾冤枉了一遍,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想骗他,一切都是他多心了。

  他委屈,傅惊别就不委屈了吗

  孟时书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两遍,又问: “那您怎么带戴助去”

  他发誓,这句话完全是为了缓解自己尴尬的随口一问,孟时书问的时候什么都没多想,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傅惊别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调说: “她专业知识学得不错,而且从小在国外长大,也更好跟外国人交流。”

  ……

  虽然知道傅惊别只是回答他的问题,没有踩一捧一的意思在,但孟时书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没来由的心虚。

  行吧,他知道自己菜了。

  孟时书正了正神色,虚心请教: “那过两天去出差,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把你人准备好就行了。”傅惊别觑了他一眼, “没什么指望你做的。”

  “……”

  会不会显得他太废物了点

  废物孟时书眼里发光,生怕他会反悔似的急忙应下: “好!”

  。

  出差的几天,傅惊别果然如他一开始说的那样很忙。

  每天八九点出门,晚上很晚才回来,有时候他回来了孟时书还在套房的客厅的沙发上窝着玩游戏没回房,还能撞见他满身酒味。

  傅惊别进门的动作因看到他而有片刻停顿,他一边松着领带一边向孟时书走过去,修长分明的指节在黑色西装的衬托下更显得白皙。

  傅惊别随手把领带挂在沙发的靠背上,走到孟时书身后看他玩了一会儿: “还不睡”

  熬得太晚,孟时书的眼睛有点发红,他正沉浸在游戏的厮杀中,连傅惊别回来了都没发觉,只是下意识顺着回答: “嗯。”

  然后屏幕一暗,孟时书长长出了口气,这才发现他的身影: “你回来了”

  傅惊别眸色幽深,看着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他身高腿长,很轻易就倚坐在了沙发的靠背上,然后顺手捞过孟时书的手机: “玩什么这么入迷”

  孟时书这才慢慢回过味来:刚才傅惊别好像问他为什么不睡来着

  “赢了就睡。”手机上的倒计时就要归零,孟时书伸手去抢手机,没抢到,有点急了, “你给我,本来就逆风,等下更赢不了了。”

  “看不出来你还有玩游戏的瘾。”傅惊别闪手躲过, “别闹,我帮你,打了这把就去睡觉。”

  那句“别闹”因为醉意有点含糊不清,在深沉的夜里显得格外暧昧旖旎,孟时书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想到什么,竟然真的就没动了。

  他眼睛一亮:莫非傅惊别还是个打游戏的高手

  还真看不出来。孟时书想,不过也对,像他这样的天子骄子,就应该样样都会样样都精,不然怎么能显出他的天才

  正这么想着,却冷不丁听到傅惊别问: “怎么操作来着……这个人怎么不动”

  ……

  孟时书瞳孔地震,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这人连游戏都没玩过就要来给他打游戏

  还讲不讲道理啊

  在再一次抢夺手机失败以后,孟时书又在心里给他找补:没事的,像傅惊别这种天才,什么事都是看一遍就会一上手就熟能生巧了,别看他虽然以前没玩过,但说不定……

  “defeat!”

  游戏失败的播报传入耳中,傅惊别把手机还给了他,还不忘摸了摸他的头: “行了,快去睡吧。”

  孟时书:!

  他瞪着眼看一片狼藉的手机页面,好不容易积压的睡意顿时全无。

  可恶啊!

  偏偏傅惊别没有感受到他的半点情绪,还非常自得地问他: “怎么样,效率快吧。”

  孟时书:……

  没人让你追求效率啊喂!

  孟时书深吸了口气,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飞快开了下一把。

  他非得赢了再睡不可!

  ——现实和梦想总是有点差距,孟时书的手还没按到“确定”两个字,傅惊别又扣住了他的手机: “睡觉。”

  “……”孟时书无语地看着他, “赢了就睡。”

  “现在就睡。”傅惊别把他手机收了, “你不是来度假的吗,天天窝在酒店里算什么度假,还不如一开始就待在国内别出来。”

  “……”

  孟时书哑口无言。

  是他不想出门吗是外面不好玩吗是他就想待在酒店玩手机吗

  当然不是!

  是他来了以后才意识到,这里是国外,他才刚过四级的口语根本不敢跟别人交流啊!

  孟时书有些丧气地想,来这里之前,他也没想过自己光是看着满大街的欧美面孔就不敢出门了啊!

  难道他还是个隐藏的社恐不该吧

  他垂下头,一副知道错了的样子: “手机还我,我这就去睡。”

  等他回了房间就把门反锁继续打游戏!

  “好啊。”傅惊别把手机还给了他,然后在他跑路之前抓着他的衣后领, “你今晚跟我睡。”

  “啊”孟时书咽了口口水,眨着眼, “这这这,不太好吧”

  “你回房间偷偷玩手机就好了”傅惊别去卫生间换了双拖鞋,然后挽着两边的衣袖,露出紧实的小臂,斜斜看向他。

  ……

  被戳穿的孟时书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这个人怎么这样他怎么知道自己是骗他的他们两个里能读心的根本不是自己,是傅惊别吧

  傅惊别顿了一下,继续说: “你要想趁我洗漱的时候偷偷跑回去也行,不过明天你别想玩手机了。”!!!

  不玩手机会死星人孟时书听到这话,刚刚抬起的腿又重新站定。

  他干笑着: “你会怎么做”

  “不怎么做,就是在你睡醒之前把你手机收了带去谈生意。”

  傅惊别半侧着脸,卫生间柔和的白灯从上罩住他锋利的面容,让他看上去有一种漫不经心的致命危险。

  孟时书:……

  谢邀,有被威胁到。

  孟时书知道自己玩不过傅惊别,只好老老实实地趿着拖鞋上了傅惊别的床。

  别人,有个人在旁边睡着,那就是不一样。

  他一个人睡的时候困到极致倒头就能睡,现在傅惊别在身边,他根本一点也睡不着!

  话说他一开始之所以提出要请假不就是为了躲傅惊别的吗,怎么现在人没躲成,还跟他睡同一张床上去了

  这这这这合适吗

  孟时书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休这趟假的意义是什么了。

  都怪傅惊别拿该死的带薪休假诱惑他!

  。

  在傅惊别的强烈要求下,第二天孟时书还是不得不出了门。

  跟他来这第一天见到的满街外国面孔不同,孟时书发现这里其实亚洲面孔也不少。

  大概因为毕竟是旅游胜地的原因,来这里的国人也不少,在一对情侣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孟时书甚至听到了亲切的普通话。

  很好,看来之前是他草木皆兵了。

  孟时书随便找了家店吃早餐,然后在付款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MD,他没汇外币,傅惊别也忘了交代。

  “人民币。China yuan。”孟时书手舞足蹈地比划, “or vx,are u ok”

  对面叽叽喳喳说了几句什么,语速太快,孟时书只能隐约听到个fuck。

  ……看来是不太OK。

  “no霸王餐, i gave u money。”孟时书匆匆从钱包里抽出几张毛爷爷, “are u ok”

  对面的人一顿,说话的语速更快了。

  其中店里有人不怀好意地往他这边走过来了,老板拿起了手机,看上去是想报警。

  完蛋。孟时书从来没有这么慌过,他飞快翻起了通讯簿,想打给傅惊别让他别忘了去警局捞自己。

  “我来吧。”

  一道温柔亲切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如同神降,孟时书侧过头,一个穿着简约白T的少年走了过来。

  他掏出两张当地货币,跟那家老板叽里咕噜说了什么,老板的脸色顿时和气不少。

  “好了。”少年转过身,对孟时书露出一个友好的笑, “你没事吧”

  “没事。”孟时书把原本想付给店家的钱递了过去, “刚才谢谢你了。”

  “不用这么客气,就当交个朋友了。”少年笑着把钱推了回去, “我叫周越行,你是来旅游的中国人吗”

  “算是吧。”见他坚持,孟时书默默把钱收了回来, “我叫孟时书。”

  “真是个可爱的名字。”周越行问他, “书,你愿意跟我去参加酒会吗”

  “啊”

  孟时书被这一开口的热情和突然吓到了, “酒会,我”

  他俩不是刚认识吗

  “我是美籍华人,最近家里要跟中国谈一笔大生意,父亲很重视对方,所以举办了酒会。”

  周越行朝他眨了眨眼, “我堂哥和朋友们都有女伴,就我没有,我会被他们嘲笑的,你能帮帮我吗”

  “啊这……”

  理智上告诉孟时书这样不行,但他又确实很难拒绝面前可怜的男孩,脑子里争斗半天,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为难地说: “这不太合适吧,首先性别就不对,而且我们才刚认识,这样会不会太冒昧了”

  “一点也不冒昧,这里很开放的,就算两个男人当街亲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何况只是一起参加个酒会。”

  周越行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配合他这张完没有还全长开的脸,简直让人没办法拒绝。

  “就一个晚上,拜托了。”

  孟时书不忍看他,转过了头给他提建议: “你可以找你的朋友。”

  “我没有朋友。”周越行看上去落寞极了,他随脚踢一下了路上的小石头,整个人耷拉下来, “我今年刚成年,以前还可以用未成年当借口,这次再找不到伴,我真的会被嘲笑的。”

  “……”

  孟时书怕自己一开口就心软,干脆不说话。

  虽然他是很感激周越行刚才给自己解围,可是参加酒会……他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在卖身。

  “算了,我就知道,也许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伴了。”周越行吸了吸鼻子, “哥哥姐姐们总说我不够主动,可是现在看起来,如果是我,主动好像也没什么用嘛。”

  救命真的很难不心软啊!

  孟时书没有深思这句话莫名的熟悉感,连忙安慰他: “别这么说,我没有不答应,只是在思考该穿什么出席你的酒会而已。”

  “真的吗”周越行眼睛亮晶晶的,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你真的愿意做我的伴”

  孟时书被这视线灼得不敢直视,只能点头: “当然是真的。”

  “那太好了!”周越行欢呼了两声, “明天晚上我来接你,就在这个地方吗书,留个联系方式吧。”

  孟时书只好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下午回到酒店,傅惊别已经先回来了。

  来这里这么几天,孟时书还是头一回这么早看到他,不由有点意外: “今天怎么这么早”

  “事情谈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就要收尾。”傅惊别说, “今天玩得怎么样”

  “还行。”孟时书想了想,还是没把今天没钱付账的事说出来。

  一是怪尴尬的,而且他之后也不会出门消费了,最多就是出去逛逛,所以也不用让傅惊别给自己换外币。

  至于第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下意识抵触让傅惊别知道自己去给周越行作伴参加酒会的事。

  就好像自己背叛了对方一样。

  孟时书赶紧摇头把这个奇怪的念头甩了出去。都怪傅惊别平时喜欢说那些奇奇怪怪的,他一定是被影响了!

  想到傅惊别说生意快谈完了,他还是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回去”

  “这边的工作收完尾就能回,当然,你要是想在这里多玩几天,也可以往后推推。”

  那倒不用。

  孟时书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刚换好拖鞋,就听到一阵砸门声: “傅惊别你丫的,给我出来!”

  这鲜明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孟时书跟傅惊别面面相觑,一面疑惑戴琳娜对傅惊别的态度,一面问傅惊别: “怎么了”

  “没事。”傅惊别八风不动地坐在沙发上, “你去开门吧。”

  “……”

  反正不是冲自己来的,他乐得吃瓜拱火。

  套房的门一开,戴琳娜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手上的文件往茶几上一摔,怒问: “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傅惊别偏着头,好像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孟时书默默关上了门,然后回到卫生间,一边放小水洗漱一边侧耳听外面两人的争吵。

  “还装!我问你,这些,这些,这些……你都交给我一个人做,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份内的工作吗”傅惊别的声音没什么感情,还透着一股冰冷, “你不做难道我做”

  “我做可以,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做,孟时书呢,他凭什么可以什么都不做”

  听到自己的名字,孟时书连忙把卫生间的门也关上反锁。

  傅惊别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他是来休假的。”

  “凭什么他可以来休假”

  “他给我请假条了。”傅惊别的语气透露着理所应当, “你没有。”

  “你!”戴琳娜应该是生气极了,声音都在发抖, “你怎么可以这样,简直是区别对待!”

  傅惊别说: “你要是请假的话,就可以不用被区别对待了。”

  戴琳娜吼道: “你这是职场霸凌!”

  “先说一下,我可没有霸凌你,你只是做了份内该做的事。只不过现在看到别人不用做,你就心里不平衡了而已。”

  “所以你叫我来出差就是叫我替孟时书分担工作的”戴琳娜问, “你就是这么对你喜欢的人的!”

  火热的客厅因为这句话而沉默了一会儿,傅惊别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盯着他: “谁说我喜欢你的”

  “你不喜欢我会跟我订婚”戴琳娜就是觉得他在别扭,丝毫没想过傅惊别不喜欢她的这个可能性, “男人果然是到手了不珍惜的愚蠢生物,我告诉你,你再这么继续迫害我,迟早有一天会失去我的!”

  “那就失去吧。”傅惊别慢条斯理地问, “取消婚约你那边提还是我这边提我这边提的话可以给你提供损失,你提的话那受害人可就是我了,你得给我钱。”

  ……

  卫生间里,孟时书都想给他点个赞。

  真是纯粹的黑心资本家。

  “本小姐甩的你,当然是让我来提。我告诉你,钱你也一分都别想拿到,我全给孟时书,欸你气不气”

  “……”

  莫名又被cue的孟时书被这个剧情发展惊呆了。

  不是……怎么还有他的事

  傅惊别也问: “你给他干什么”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他,既然你的都是他的,那我直接给他心情还好一点。反正我也挺喜欢他的,到时候拿你的钱追人,跟他双宿双飞,我气死你!”

  “……”

  孟时书默默把耳朵远离了玻璃门。

  不是说傅惊别喜欢她吗,怎么一下又喜欢他了

  他听得见,他真的听得见。

  不要在当事人面前说这种让人尴尬可信度又不高的话好吗他本来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惊别,等下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神仙打架,能不能别扯上他这个炮灰啊!

  孟时书把水开到最大,这回是真的不想听到他们说话了。

  好不容易外面平息下来,孟时书抹了把脸,从卫生间走了出去。

  “戴小姐怎么走了”

  孟时书故作惊讶地看向门,问, “发生什么事了,她刚才来势汹汹的,你惹她了”

  “没事。”傅惊别拍了拍沙发的旁边,示意他坐,

  “我把她的婚约解决了,以后你就不用再担心这个了。”

  ……

  孟时书默不作声低下了头。

  他怎么就忘了这件事!他怎么就忘了,他跟傅惊别的爱情之间(误),还阻隔着一个戴琳娜!

  现在这个“阻碍”离开了,他要怎么继续给自己找借口啊!

  【早点这样不就好了,早这样我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想解决婚约的事。】

  ……

  【还非觉得我喜欢她要迫害她,我喜欢她怎么会迫害她,看我迫害过孟时书吗】

  ……这不是经常的事吗

  【还我喜欢孟时书,还要去追他,追得到吗孟时书可是对我要死要活的。】

  ……真的别说了。

  再说下去,他都怕他要跟戴琳娜一个阵营了。

  【她到底是会为什么觉得我喜欢她啊,这么自恋吗,我有做过什么让她误会的事吗,没有吧】

  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跟她没什么两样。

  “在外面吃饭了吗”傅惊别问, “要是没吃的话,我们去餐厅吃。”

  孟时书正巴不得逃离这个灾难现场,闻言忙不迭点头。

  结果没想到在外面吃饭也能碰到戴琳娜。

  她穿着一袭红裙,及腰的大波浪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脚边的鱼尾随着她的脚步而摇曳生姿,看上去迷人极了。

  此刻,她挽着身边男人的手,高傲又不屑地走了过来跟两人打招呼: “没想到出来吃个饭都能碰到你,晦气。”

  ……

  孟时书扭头看向四周,很想说一句你可以不碰到的。

  旁边这么多空桌啊喂!

  “介绍一下,我新男朋友爱德华,八块腹肌。”她转头向爱德华,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不识货的前未婚夫。”

  “哦,失去你真是他的损失。”爱德华捉住她的手在唇边一吻, “但是你也因此获得了一个欣赏你的人。”

  “或许很快也会失去了。”戴琳娜抽回手抬头,以一种轻佻的眼神打量着孟时书, “你看他怎么样,跟你分手以后我想追他。”

  “当着我的面说这样的话,真是令我难过。”爱德华搂着她的腰, “所以在跟我分手之前,你能给我一点奖励吗”

  戴琳娜笑着看他: “床上不行,床下可以,毕竟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你知道的,中国人一张比较保守。”

  不……这已经很不保守了。

  孟时书看着面前你侬我侬的两个人,突然有点吃不下饭。

  这时,傅惊别偏头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 “你放心,床上和床下我都不会拒绝你,毕竟我们认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

  孟时书脸上维持的假笑濒临崩裂。

  你们!真的!一点也不!保守!啊!

  到底是他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孟时书低头不语,又塞了一口饭往嘴里送。

  傅惊别剥了个虾放进他碗旁边的盘子里,也没说话。

  “咦,好恶心。”戴琳娜拍着爱德华的肩, “你看,他不戴手套用自己的手给别人剥虾,我真为自己喜欢过他感到恶心。”

  ……

  孟时书看着盘子里油光水滑的虾,更没胃口了。

  “别太过分。”傅惊别瞥过去一眼,低声警告, “还有,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今晚别玩得太过分,明天还要给项目收尾。”

  “你以为我是没有大局观的那种人吗”戴琳娜不屑地开口, “你放心,就算要离职,我也会把我的工作做完了再说。”

  孟时书扯了张纸擦嘴: “我吃好了。”

  “你们继续,我们先走了。”

  傅惊别也无意多留,带着孟时书就走。

  出了餐厅门,孟时书才想起来问他: “你没结账”

  傅惊别低着头回消息: “戴琳娜不是要请客吗”

  “戴琳娜什么时候说她要请客”孟时书一惊, “我怎么没听到”

  “她坐到那里,又不点菜,不就是想请客吗”傅惊别理所当然, “不然她是来干什么的,秀恩爱他们看上去很恩爱吗”

  好吧,无可反驳。

  “行了,别多想。”傅惊别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没了她,你现在可以好好想想怎么追我了。”

  “……”

  孟时书移开了目光。

  谢谢,并不想。

  “行了,回去休息吧,这次散心散得怎么样,心情好点了没”傅惊别说, “明天再玩一天就回去了,你还有什么想玩的,明天抓紧玩。”

  。

  周家曾经在国内也是大户人家,一百多年前因为各种原因辗转来到海外,为了生存入了美籍,却不敢忘根,家里每一个人都是从小英汉一起学,所以中文说得十分流利,跟国人基本没有区别。

  这次会选择跟傅氏合作,不仅是因为傅惊别想要拓展海外市场,更是因为周海威想要趁这个机会发展回国。

  “周家在国外一百多年,也是时候该归根了。”

  酒会上,周海威端着酒杯,轻轻拍着傅惊别的肩膀, “傅总,这回合作多亏了有你啊。”

  傅惊别脸上挂着漠然而又得体的笑: “傅氏在海外的事业也多仰赖周总了。”

  周海威的眼里挂着欣赏: “年少有为啊傅总,我合作了这么多年轻人里,你是我最看好的一个。”

  傅惊别也客套道: “您也是我见过这么多长辈里最有魄力的。”

  周海威“哈哈”笑了两声: “还是老了,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傅总还没见过我的小儿子吧你要是见了他,肯定会很喜欢他,我所有儿子里,他是主意最多,也最古灵精怪的一个。”

  傅惊别: “周总的两个大儿子都很优秀,想来您的小儿子也不会很差。”

  “刚好他今天带了伴来——这可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要求在酒会上带同伴,以前他都是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的。”

  周海威看着客厅里大大的旋转楼梯,突然眼前一亮: “他下来了,傅总,我去叫他来跟您打个招呼,我的这个小儿子是整个家族里对中国最感兴趣的一个,往后或许国内的业务我会交给他打理,到时候就拜托你多教教他了。”

  见傅惊别站在原地不动,脸色也沉了下来,周海威喊他: “傅总”

  “没事。”

  傅惊别看着周越行旁边挽着他的手,一身黑色西装言笑晏晏踩着楼梯下来的孟时书,突然觉得一股无名怒火冲上了天灵盖。

  他很沉静,眼睛里却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压低的声音让人莫名觉得危险:

  “但我想问问,贵公子的这位‘伴’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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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大粗长,希望大家吃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