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

  孟时书手上还抓着傅惊别家的钥匙,此刻却一动也不敢动。

  他仰着头,头顶柔和的光罩住他的发顶,再往下被傅惊别覆下的阴影盖住,灰蒙蒙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

  “傅,傅总。”

  孟时书喉结滚动,上方男人释放出的侵略感太强,让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不是,原着里没说大反派酒量这么差啊!

  孟时书想哭哭不出来,却也知道单凭力气自己肯定不是傅惊别的对手,只好先放软了声调诱哄他:

  “傅总,那个,您先放开我行吗?”

  “为什么?”傅惊别看上去有点委屈,“明明是你先乱摸我的,你不负责吗?”

  什么东西?

  什么叫他先乱摸的,还要他负责?

  他那是乱摸吗?他那分明就是想要找钥匙,不找钥匙怎么送反派回家?

  孟时书理直气壮又无奈地说:“您得讲道理啊,我是在找钥匙。”

  同时被强压在墙上的手腕轻轻一晃,铁器撞击的叮铃声清脆传来。

  傅惊别歪了歪头,费力想了一下:“你找钥匙?”

  “对,开门的钥匙。”

  孟时书转过头看傅惊别家门口,想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却被他用力掰了回来。

  傅惊别松开一只手来摩挲他的下颔,粗糙的指腹与细腻的下颚线摩擦,引得掌下的男人轻轻颤抖。

  傅惊别双颊微红:“为什么不看我?”

  孟时书有些着急:“我不是不看你,我是……”

  面前的脸开始放大,傅惊别的手缓缓移上孟时书的唇,这姿势太过暧昧,让人一时忘了说话。

  不是,气氛突然整得这么奇怪是要干什么?

  这是把他认成女主了?

  反派你性别辨认障碍吗?

  心声呢,反派的心声呢,快点出来救场啊!

  孟时书心里慌得一阵乱嚎,却还是不得不安抚傅惊别的情绪。

  他扯起唇角,身体不住地往后缩:“反……老板,你看我是谁?”

  傅惊别认真地辨认:“孟时书。”

  嗯,还好,还认得清人。

  孟时书稍稍放心:“您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傅惊别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眼眶红了。

  孟时书勃然大惊。

  等等,反派他不会是要哭了吧?

  别乱给反派加原着里没有的反差萌设定啊!

  趁着傅惊别手上的力道松弛,孟时书手忙脚乱地扶住了他:“傅总?”

  傅惊别面露哀思:“薇澜……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原来是为情所伤吗?

  自认为对傅惊别内心剖析得清楚了的孟时书恍然大悟,也就不再计较对方刚才的冒犯的行为了。

  他反而有点同情傅惊别了。

  再怎么说人家堂堂一个总裁,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却在女主这屡屡碰壁,要说会觉得挫败,好像也正常。

  但是再挫败,也不能当反派做坏事啊!

  孟时书决定什么时候跟傅惊别谈谈心。

  不过光跟他谈好像也没什么用,问题究根结底还是在女主身上,要不帮忙劝劝女主?

  但是女主不跟男主在一起的话,算不算影响剧情?

  可那男主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一开始就是奔着利用女主接近她的,帮助女主逃离火坑好像也不错?

  可是……

  “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答应了,要跟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

  孟时书没听清,敷衍着点头乱应:“对对对,我们现在就回家。”

  为了尽早结束这场闹剧,孟时书腾出一手开门,剩下的一只手不够扶住傅惊别,对方的整个上半身就倒在他身上。

  隔着夏季薄衫的肌肤相贴,激起一阵温热的战栗。

  孟时书压下心头的异样,费了好大劲才终于把人扶到了沙发上。

  “那个,老板。”虽然知道他可能不会做出回应,孟时书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说一声,“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这里他真的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不许走!”上一秒还晕晕乎乎的傅惊别瞬间拉住了他的手,“明明说好了要陪我的。”

  孟时书:?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些了。

  不是,这些话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时候,有通知过他吗?

  孟时书以为他把自己认成了赵薇澜,一边想要抽出他的手:“好,我去上个厕所,等下就来。”

  傅惊别抓他的动作却更用力了:“我陪你去。”

  啊?

  反派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反派?

  他是要去上厕所啊,哪儿有男人上厕所需要别人陪的?

  孟时书脸上的笑要维持不住了:“我等下就回来。”

  傅惊别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以前就是这么说的,结果就再也没回来过。”

  啊?

  孟时书的笑终于出现了裂缝。

  等下,他听到了什么?

  女主跟反派一起上厕所?

  是他们疯了还是他疯了?

  孟时书战战克克克克地盯着傅惊别:“老板,我想请个假。”

  傅惊别面露狐疑:“你要干什么?”

  孟时书指着自己的耳朵:“那个,我好像出现幻听了,要去医院看看。”

  傅惊别突然松手:“你走吧,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孟时书:?

  怎么突然整上八点档狗血剧情了呢?

  虽然他是打算利落离开的,可是现在他怎么可能开得了口啊!

  孟时书干脆转过头不去看他,眼一闭心一狠,直接走了。

  客厅的灯没关,泛着凉意的冷光扑在傅惊别浓密的眼睫上,让他看上去落寞又可怜。

  他眨着眼,看着紧闭的门,终于结束了孟时书离开的事实。

  走了。

  果然还是走了。

  傅惊别自嘲,他就知道,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交得到朋友?

  就算是借着酒劲故意示弱也激不起别人的同情心。

  像他这样的人……

  傅惊别闭着眼,酒精害他身体沉重疲懒,他想,就这样吧,就算得了感冒死了也没人在意。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玄关处又传来了动静。

  看来高档小区也避免不了有老鼠啊……

  傅惊别这么想着,却没打算动。

  老鼠就老鼠吧,他们都是阴沟里的产物,区别于一个拥有人类不错的皮囊,一个躲进了畜牲皮里,谁又比谁高贵?

  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不是我说,傅总,您就打算在这睡了?”

  孟时书?

  傅惊别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果然见孟时书大步往自己这边跑来,手上还提着什么东西。

  孟时书把手上有些烫的粥和汤放在了茶几上,连忙把傅惊别扶了起来:“等会儿再睡,先把东西吃了胃里好受点。”

  他说着就把粥打开了,孟时书不敢让醉鬼自己端碗,想了想,还是自己喂他。

  “啊……”孟时书示意傅惊别张嘴。

  傅惊别却一动不动,就只是看着他。

  孟时书放下勺子,摸了把自己的脸:“怎么了?”

  傅惊别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还以为孟时书会像其他人一样,离开了就再也不回来。

  孟时书叹了口气:“因为我有良心吧“”。”

  有良心的人是不会放任一个喝醉了的人自生自灭的。

  他又舀了口粥,轻轻吹了吹:“快吃,吃完了好睡觉。”

  傅惊别看着那勺还冒着热气的白粥,终于含了下去。

  他一边吃一边感动地说:“以后有我一口肉吃,绝对少不了你的汤!”

  正打开了醒酒汤盖子准备晾凉的孟时书手一抖:“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喜欢吃肉呢?”

  傅惊别不管不顾地继续说:“你要是喜欢月亮,我现在就去水里跟你捞!”

  孟时书有点无语,“这个世界乱加设定也就算了,你别给自己加这么多戏。”

  傅惊别呛了口粥:“要是以后我破产了,一定给你找个最豪华的天桥!”

  “……”

  孟时书吐槽不出来了,因为他突然想起,原着里傅惊别被男主搞破产,他连个天桥都没找到。

  孟时书向来怜弱,傅惊别无意识的卖惨让他有些心软,他叹了口气:“好好好,睡天桥。”

  反正就是说说而已,又不会真的睡天桥。

  孟时书忙前忙后地照顾了傅惊别一整夜,到最后迷迷糊糊睡着,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床上。

  等等……床上?

  孟时书瞳孔一缩,连忙检查自己身上,好在衣服都还穿着,身上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他松了口气,再仔细观察环境,发现自己在傅惊别的房间,而且床上没有人。

  厕所里传来水被关闭的声音,孟时书心下一惊,果断装睡。

  等眼睛闭上了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他又没做什么虚心事,装什么睡啊?

  但装已经装了,这时候总不好再大喊一声“嘿没想到吧,我醒了!”,孟时书只好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没想到傅惊别已经看穿他的小把戏:“醒了就起床。”

  声音冷淡,跟昨晚上的模样截然不同。

  孟时书只好装出刚醒的样子:“傅总,您怎么在这儿?”

  傅惊别沉默了会儿:“这是我家。”

  该死,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孟时书只得尬笑:“你家真大。”

  傅惊别环视了眼他一个人住只有八十平的小公寓:“……”

  抢在傅惊别开口之前,孟时书飞快抢回话题的主导权:“对了傅总,昨天晚上没发生什么吧?”

  他当然知道昨天没发生什么,可现在更重要的是要先确定傅惊别记不记得昨晚上的事,如果记得,又记得多少。

  “……”傅惊别看着他,欲言又止,“没。”

  不是,这表情你跟我说没有?

  孟时书的心顿时揪紧,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反派他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他不会被做掉吧?

  反派不会是想先稳住他,然后找机会把他嘎了吧?

  孟时书越想越觉得可怕。

  “不过有一点。”

  大概觉得过意不去,傅惊别还是出了声。

  孟时书虎躯一震:“什,什么?”

  傅惊别看了眼他:“你喝醉以后话多还有点黏人,我昨天原本想把你送回去的,但你非不肯走。”

  孟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