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咚了!

  好不容易把傅惊别送走,孟时书看着桌面上堆得小山高的资料,一时头疼。

  这都算什么事?

  虽然很无奈,但这毕竟是工作,孟时书给自己接了杯水,只能认命地翻起傅惊别送来的数据看了起来。

  别的不说,傅氏身为小说里唯一一家能与男主的林氏抗衡的公司,确实有着相当不容小觑的实力。

  几十年的公司底蕴、拓展到欧美十几个国家的业务线、不胜枚举的高端人才……

  “叩叩。”

  一阵敲门声回收发散的思绪,孟时书手捏着4A纸,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他想起:哦,反派没这么有礼貌还会敲他的门。

  反应过来的孟时书重新坐好,摆出了电视剧里精英白领的样子:“进。”

  “孟特助。”一个穿着职业装的短发女人走了进来,把手上的文件放在桌上,“这些都是之前赵姐交代我给你的。”

  她自我介绍道:“我叫郑迩,你的直属。”

  这个“赵姐”无疑说的就是赵薇澜。

  孟时书瞪着眼比较郑迩和傅惊别分别送来的文件,迟疑问:“这些是……”

  “这些都是赵姐之前负责的,这部分是傅总的行程,这部分是各部门经理手上的业务,您大概看一遍就行。”

  郑迩把两份文件单独拿出,放到了孟时书面前。

  好不容易做足了心理准备要完成的任务再添新增,孟时书突然觉得自己胸闷气短。

  察觉到他呼吸一促,郑迩对他笑了一下:

  “你刚来,对很多事都不熟悉,我们给你办了场欢迎会,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熟悉一下同事。”

  不知话题怎么从“工作”突然变成“欢迎会”的孟时书刚想拒绝,听到最后一句,还是没能开口。

  虽然他是挺不擅长跟人打交道的,但毕竟都是同事,应该没关系的吧?

  孟时书问:“傅总去吗?”

  “傅总那种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怎么会来参加我们这种小局?”

  郑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说:“加个联系方式吧,下班了我好带你一起去。”

  还好,傅惊别不去就行。

  孟时书痛快地跟郑迩加了v,然后觉得有点好笑。

  他是最近跟傅惊别待太久了害自己神经也紧绷了吧,傅惊别这种角色,怎么可能故意来为难他?

  巧合,前面的事都是巧合。

  想多了,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孟时书下午跟郑迩去了欢迎会。

  然后……

  “你不是说他不在吗!”

  包厢里,孟时书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最为醒目的傅惊别,小声而又激烈地跟郑迩控诉。

  “啊,一开始是不在的。”郑迩无辜地眨了眨眼,“不过傅总自己想来,我们总不好拒绝他吧?”

  孟时书:……

  说得好有道理哦。

  “而且,”郑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把他领向傅惊别的方向,“傅总说了,今天他买单。”

  孟时书:……

  孟时书豁然开朗。

  可恶!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

  这些人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没听过李白的诗吗?岂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他们不得开心颜?

  大反派在一边,他们能玩得开心吗?

  郑迩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你算走运了,按照那群人的习惯,一般欢迎会都是由新人买单的。”

  “……”

  啊,原来大反派是替他买单的吗?

  孟时书对刚才还在唾弃同事的自己感到无比痛心,顺带着连傅惊别都看顺眼了不少。

  不愧是老板,就是豪横!就是大气!就是有魄力!

  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张脸,孟时书一阵愧疚,张嘴说了句什么,很轻易就被周边嘈杂的碰杯声淹没。

  郑迩心领神会:“是不是很感动?”

  “不是。”孟时书盯着她拉自己衣袖的那只手,愤愤说,“你说话就说话,把我往老板这边带干什么?!”

  察觉郑迩意图的孟时书想要逃跑,后方早已被同事们围得水泄不通。

  傅惊别旁边没人敢坐,因此他两侧空了好大一圈,郑迩又故意把那位置让给了他,孟时书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去。

  孟时书给傅惊别已经见底的酒杯续了点酒,谄笑道:“傅总。”

  傅惊别好像这才注意到他,下颚微抬,算是回应了他的招呼:“你也在这?”

  孟时书:?

  他抬头看向包厢里已经喝high了的同事们,突然也不怎么有底气了:“啊是,这好像是为我办的欢迎会。”

  孟时书欲哭无泪。

  这算什么回事,说好的欢迎他呢?人呢?理他啊!

  他怎么感觉自己不是主角,是饭局的路人甲啊?

  “我好像也没跟你说过欢迎加入我们公司。”傅惊别若有所思,“既然这样,玩得开心一点,今天我买单。”

  孟时书心里感动:这回是切切实实的,虽然早从郑迩嘴里听说了傅惊别请客的事,从当事人嘴里听到,又是另一番感觉。

  他正要说几句感激的话,突然听到:

  【真好,这么快就跟员工打成一片了。】

  啊?

  孟时书大概扫了一圈周围,他跟傅惊别左右的无人区。

  您管这叫打成一片?

  您这是自成一片了吧?

  顾及老板面子,孟时书强忍着没吐槽出声,谁知傅惊别却主动找他说起了话:“你在公司还习惯吗?”

  “还,还好。”孟时书心想,要是老板能正常一点,他肯定能更习惯的。

  “那就好。”

  大概是喝多了,傅惊别有点坐不稳,他说话时低头往孟时书那边靠,清浅一个呼吸,醉意就传递到了孟时书唇边。

  莫名的,孟时书心跳快了好几拍。

  傅惊别对此毫无察觉,又喝了口酒。

  他说:“赵薇澜跟我说了你家的情况,既然在家里待不下去,那就好好工作,男人总要有个能容身的地方。”

  傅惊别从没跟他讲过这些,以往他的形象也都一直是杀伐果断的高冷大佬,现在突然关心起孟时书,倒让他受宠若惊。

  他之前是不是太过分了,反派哪儿有这么坏,这明明是个体恤下属的好人嘛。

  说起来,虽然书里说傅惊别特别坏,但他穿进来也这么多天了,对方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坏事。

  他还会报警呢。

  遇到坏人会报警的人算什么反派?

  孟时书心底触动,刚要说点什么,就又听到他的声音:

  【我的天哪我怎么这么会说,他现在肯定很感动吧,他肯定在想要怎么感谢我吧?我真是个好老板,靠自己的努力跟员工关系又近了一步!】

  “……”

  孟时书第一次觉得能听到大反派的心里话是这么让人不开心的事。

  拜托超级破坏气氛的好吗!

  好不容易酝酿出的那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孟时书喝了口水来缓解尴尬:“是啊。”

  傅惊别又问:“那些数据看得怎么样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不懂的地方倒是很多,但是下班的时候您别提上班的事行吗?

  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在下班以后来这里进行工作交际?

  是他的脑子也不好了吗?

  可恶的资本主义,果然很容易腐蚀人的大脑!

  孟时书扯唇维持假笑:“还行,看不懂的在网上查查就出来了。”

  “这样。”傅惊别吐了口气,看上去有些遗憾。

  等等,遗憾?

  总有一个能干且自强的下属,你为什么会觉得遗憾?

  【可惜了,他要是来问我就好了。】

  反派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孟时书再次觉得心力交瘁。

  虽然说是为了欢迎他办的局,但除了中间郑迩向众人介绍了他之后,孟时书跟其他人几乎是零互动。

  是的,零互动。

  至于原因……孟时书看着身边一直在滔滔不绝跟他搭话的傅惊别,越发怀疑起自己此行的必要性。

  酒过三巡,同事们陆陆续续都撤了,孟时书看了眼时间,正打算跟郑迩说声自己也要回家,却先被对方先叫住了。

  郑迩也喝了不少酒,但她酒量和酒品都还行,没像傅惊别那样喝多了就变得话多起来。

  她弯着眼睛对孟时书说:“那我也先回去了,傅总就拜托你了。”

  “拜托我?”孟时书怀疑自己听错,“拜托我什么?”

  把一个喝醉了的成年人拜托给另一个成年人,这种行为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是拜托你把傅总送回去啦。”郑迩说,“我可观察过了,你是唯一一个没喝酒的人,正好开傅总的车。”

  好有道理哦,根本没办法反驳哦……

  个屁啊!

  这种事为什么不找代驾,要来找他?

  他长得很像代驾吗?

  孟时书刚要拒绝,便又听她说:“而且这种事拜托自己人好一点,傅总这种大人物很多人盯的,我记得上回好像就是他喝了酒找了代驾,然后出了车祸。”

  想起往事,郑迩语气里添了感慨:

  “之前傅总带着赵姐谈生意,喝多了叫代驾,结果一辆车从旁边冲了过来——刚好赵姐坐的副驾,然后她就住院了,就前不久的事。”

  “虽然不是代驾的主要责任,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呢?总之关于傅总的事,还是谨慎点好。”

  说完,她奇怪地看着孟时书:“你也喝酒了吗?怎么脸这么红啊?”

  “啊?哦,我没事,就是想到能开傅总的豪车,有点激动。”

  孟时书汗如雨下。

  可以了,别说了。

  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了还不行吗?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自知理亏的孟时书只好肩负起了把傅惊别送回家的职责。

  好在大反派虽然有钱,却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住大别墅的,他在市中心有套一室一厅的小平层,地方虽小,打理起来却也方便。

  孟时书在傅惊别的西装口袋里摸索着钥匙,突然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刚摸到钥匙的手就这么卡在兜里抽不出来,孟时书抬起眼睛看靠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的傅惊别:“傅总?”

  “你摸什么?”傅惊别头压在他肩膀上,一说话,喷出的气息就顺着孟时书的衣领钻入他的胸膛,“不可以乱摸。”

  什么语气,把他当初登徒子了吗?

  “没有乱摸,是送你回家。”孟时书好声好气地解释,刚想再试一下能不能抽出手,傅惊别突然直起身,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一起按到墙上。

  “你别闹了,快放……”

  一道白光闪过大脑,孟时书意识到什么,突然说不出话。

  等等,这该不会是……壁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