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参天的银杏树落了一地的金黄,调香师用各种名贵香料特制的香燃着,冲淡了秋天的落寞感。里屋客厅一染着白毛的少年懒懒散散地倚靠着红木长椅,张狂的模样与古朴沉敛的宅院格格不入。

  “你还记得你妈是怎么死的吗?现在到了你赎罪的时候了,只要你答应顾家的联姻,爸爸不会怪罪你的。”中年男人面色阴沉,沉声开口。

  白毛少年沈时宴垂眸,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他是沈时宴,也不是沈时宴。准确的说他穿书了,沈时宴是这本书恶的角色。

  同时他又是文中反派的联姻对象,他不仅绿了反派,还为了主角攻去偷反派公司的机密文件,导致反派公司被收购。主角解决完反派当然也不会忘了解决他这个炮灰,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中年男人是这身体的父亲,要不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沈时宴恐怕自己都会这么认为。

  沈父皱眉,目光沉沉盯着垂头的少年:“我最近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梦见你母亲,她——”

  沈时宴抬头,扯了扯嘴角打断沈父的话:“你找个夜班上,这样母亲就不会入你梦了。”

  真正害死原身母亲的人怕是连他自己都忘了吧。

  “沈时宴!”沈父面容震怒,他倏地站起身向少年而去,宽大的手扯住少年胸前的衣领,“这联姻你不去我就打断你的腿,绑在轮椅上送过去。”

  沈时宴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几分隐藏不住的狠辣,又想到对方做过的事情,眼眸中闪过一丝害怕。

  沈父松开少年的衣领,对他这副模样很满意。

  沈时宴低头沉默,沈父可没时间等,不耐烦道:“我和顾总说好了,你明天就搬过去,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回来了。”

  客厅里只有沈父的声音,他像刚刚上位的小人露出恶心的嘴脸,迫不及待彰显自己的权力,他要让沈时宴如提线木偶听话。

  听了沈父一大段废话,沈时宴知道目前的他还不足以反抗,可这不代表他就要无私奉献,给别人做嫁衣。“联姻可以,但是您打算给我多少财产作为我的婚前财产呢?”

  少年神情认真,漂亮的眼眸静静望着沈父,不知情的还以为两人父子关系真的很好。

  沈父皱眉,眼神犀利,厉声呵斥:“你一个嫁出去的男人要什么财产,你不想办法多送点钱回来给你老子用,还想从家里拿钱?”

  沈时宴静静看着沈父,那张令他厌烦的嘴脸无一不在暴露着沈父的贪婪。

  有那么一刻,沈时宴替原身感到悲哀,原身缺的不只是一个正常的父亲。

  “我说的话都听到了吧?”沈父拿起桌上的水润润喉,目光沉重盯着沈时宴道。

  沈时宴淡淡应声:“嗯。”

  沈父满意点点头,他刚转身向楼梯口走了两步,又突然转过身,深黑的目光冷冷望向他。

  “还有什么事?”沈时宴问。

  他可不认为这位会突然良心发现,给他一点钱,或者不用去联姻了。

  沈父阴沉着一张脸,声音沉沉威胁道:“这件事你要是敢和你哥说一字,我有的是办法在他回来前把你的腿打断。”

  沈时宴勾唇,他浅绿色的眼眸平静地望进沈父那双阴翳的眼眸中。

  他当然不会说,原书中哥哥是个超级弟控,但弟弟不与他亲近便只能在物质上疯狂补偿,只要沈时宴开口,哪怕是月亮哥哥也会拽下来。

  如果他是真的沈时宴还好,但他不是,他是穿书者。凭哥哥那么了解原主,他要是联系了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不是原身。

  上一世被病痛折磨数次死亡通知下,沈时宴太知道活下去的重要性,他不能联系原主哥哥,他要努力活下去。

  沈父看了眼走神的沈时宴,板着一张脸甩袖而去。

  少年并没有站太久,回过神来的他抬脚走上楼梯,他记得原主的房间在二楼。

  推开房门,入目的是各种游戏人物的手办,满满当当摆了一整个房间,墙壁上也贴了不少游戏人物的报纸,妥妥一个游戏迷。

  沈时宴打量这个房间,除了手办外,靠近露台的方向有一台顶配电脑,设备很齐全,灯一开氛围感十足。

  他并没有去动电脑,侧转看向了窗外,这应该是采光最好的一间屋子,沈时宴靠在露台的围栏上,微微低头垂眸向下看去是一簇簇火红的玫瑰花,香气浓郁扑面而来。

  玫瑰,喜欢。

  沈时宴没呆多久又拐回屋内倒在床上,他双眼盯着天花板,轻轻叹气,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回去。

  修长白皙的手指摸摸胸口的位置,这是个很健康的身体,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

  健康真好,沈时宴想。

  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去,原主还会不会回来,只有活下去才是唯一的希望。

  沈时宴很快从床上起身,他不会坐以待毙,与其等与反派结婚后被折磨死,不如趁今晚提前跑路,跑远的地方藏一辈子。

  床头柜中放着原主的证件照,沈时宴随手拿了一个双肩包就将证件照塞了进去,又从衣柜里挑了几套休闲点的衣服放进包内。

  逃跑的东西准备好了,现在就该熟悉一下出去的路线了。

  沈时宴一下午都在围着别墅转,看守的保镖虽然奇怪,但也并没有多想,只当有钱人家的孩子闲着没事干。

  草草吃过饭,沈时宴立马蹿回屋子,他从原身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空白的笔记本,把今天下午看到的都画了出来。

  保镖半小时巡逻一次,他只要抓住空隙就能翻墙出去,最低的墙正好在玫瑰花种植的地方。

  只等晚上沈父睡下,他就能顺利逃之夭夭。

  沈时宴计划的很好,心里美滋滋想着逃离后能过上的自由生活。

  凌晨两点,月明星稀,世界安静的只剩下风声。沈时宴悄悄从床上起身,他本就和衣而睡,只要套上外套就能走。

  沈时宴轻手轻脚背上双肩包,他推开没被关紧的门发出轻微的声响,探出头眼睛悄悄打量了一会,确定没吵醒别墅内的人后,这才蹑手蹑脚向楼下挪去。

  黑暗中,耳边是他自己“砰砰”急跳的心脏声,沈时宴大气不敢出一个。

  摸到大门时,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手指搭在门把上往下按,将门慢慢拉开。

  快了,走出这扇门就成功了一半。

  门被打开,沈时宴抬眸,眼底的喜色还未收起便与一双阴翳的眼睛对视上,他眼中的笑意瞬间消散。

  “这是要去哪啊?”沈父阴沉的话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索命鬼。

  沈时宴目光微沉,他扯了扯嘴角:“我晨跑。”

  沈时宴的脑子很混乱,他不知道是哪一步计划出了问题,让沈父大半夜守在门口等他。

  盯着沈父的模样,沈时宴心中一颤,今晚怕是不止跑不掉。

  沈父让保镖一左一右按住沈时宴,他则绕到沈时宴的身后拉开背包,将里面的衣服都丢了出来,手指间夹着身份证和护照。

  沈父将这两样东西在沈时宴面前晃了晃,冷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晨跑要带衣服和证件照。”

  沈时宴沉默。

  沈父勃然大怒,猛地踹了沈时宴一脚,暴怒道:“小兔崽子,我我看你真是活的太舒服了,忘了你姓什么了。”

  他被保镖架着躲避不开,沈时宴额角冷汗直冒,一声不吭。沈父用了十成的力气,不用翻衣服都知道腹部已经青紫一片。

  沈时宴抬头,只见沈父对着保镖说去拿家法来。他抿唇,目光平静看着沈父。

  家法是一根细长的鞭子,沈时宴瞳孔猛缩,身体不由自主颤抖着。是这具身体的潜意识,沈父常趁哥哥出长差的时候打原主,等哥哥回来原主那一身伤也养好了。

  “你敢打吗?”沈时宴毫不畏惧沈父眼底的怒意,直言道,“天亮那位顾总就来了。”

  沈时宴言下之意是让外人看了丢沈家的脸,但沈父比沈时宴了解顾总,自然知道对方不会在意一个联姻对象。

  “你以为我不敢?”沈父冷哼一声。

  抬手挥动鞭子狠狠往沈时宴身上抽,沈时宴闷哼,脸上的表情坚定写着“不认饶”三个字。

  抽了两下,沈父解气了才将鞭子收好。他抬手示意保镖将沈时宴送回房间严守看管。

  沈时宴面色苍白地趴在床上,他小心翼翼挪动了一下位置,暗暗将沈父从头骂到尾。

  不就是仗着人多么,他总有一个要打回去。

  痛死了,身后的伤口没被处理,火辣辣提醒他刚才所受的一切。

  沈时宴并没有想太久便沉沉入睡。

  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他是被凶狠的声音给叫醒的。

  来人是昨晚按住他的保镖之一,此刻板着一张脸叫他起来,见他睁眼立马开口:“小少爷,沈总要你换衣服后立马下去。”

  沈时宴“哦”了一声,慢吞吞从床上起来。背上的伤口没被处理,现在还是痛的,他唇色苍白,从衣柜中翻出宽松的卫衣走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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