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装乖倒计时>第21章 小狗对主人那种服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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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湫哭着说:“不……”

  他终于睁眼,噙着令他视野模糊的泪,哽咽的打商量说:“……松开我……松开我、哥,疼……你松开我,我、什么都说……”

  乔行颂喘息着,忍耐得脖颈和脑门上都是暴起的青筋,不知道是不是气出来的。

  喻湫虽然不是被掐的脖子,但胜似被掐了脖子,乔行颂松开了他以后,他便翻身顾涌着往外蹭了两下,仿若离乔行颂远那么一点,空气都是新鲜的。

  这毋庸置疑也刺激到了现在关于喻湫的一切都敏感非常的乔行颂。

  在他再次感到心痛之前,喻湫用手背轻轻摸了一下哭花的脸颊,顶着几个红指头印,仿佛痛觉令他麻木得无法自如说话,欲言又止后的坦白出声中带着些不可抗的颤抖:“……我、我确实,欺骗、欺骗了你的感情。”

  “……但是,但是我,我有原因。”他是还是没放下对乔行颂的恐惧,瑟缩着,胆怯也清楚地写在脸上。

  乔行颂心灰意冷地看着他:“原因?”

  喻湫愣着,不知道是哭懵了还是被吓懵了。

  乔行颂静静地等着喻湫答话,冷漠,耐心。赤红的眼睛失去了亮色,灰蒙蒙的,表情掀不起一丝波澜。

  不知道等喻湫沉默了多久,才等来他低着头,声如蚊吟的回答:“……因为我不敢。”

  乔行颂问:“什么不敢。”

  “……我不敢……拒绝你。”喻湫雪白的肩膀从歪斜的领口里耸出,狼狈得像只刚跟人打了一架的灰猫,但他显然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外貌。

  乔行颂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扯着嘴角沉沉发笑,嗓音低沉地问:“不敢拒绝?”

  他望着喻湫,咬他的字眼:“……不敢拒绝?阿湫,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我是什么……令你避之不及的无良地主吗?”他尾音发着颤,不知是因为觉得这话太可笑,还是在嘲讽自己在喻湫心中的形象。

  喻湫心肝儿都在颤,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知识不敢对你说不。”

  “你对我表白那天……是我……是我始料未及的……”喻湫一顿一顿地解释,因为无法放松的紧张而上下牙都打冷战:“……很早的时候,我就在幻想……有、有一天我离开你、离开你的日子,幻想……我能主导自己生活的日子。”

  喻湫又闭上了眼睛,这是一种回避自卫的行为:“……哥,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是认真的……哪怕我确实不懂……确实、确实感觉自己对你……不是那种,爱情的喜欢,我也依旧……对你是认真的,我觉得我可以……好好的和你过日子,让你,让你开心……”

  “答应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把幻想的、‘以后……我自己一个人该怎么把生活过得多姿多彩’,换成了幻想……‘以后、以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该怎么把日子过好’。”

  喻湫的哽咽声越来越明显,语言阻断得很突兀,“对我来说……爱不爱……什么的,都,都无所谓……因为哪怕、哪怕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爱情……也有亲情,有、有友情,从别的感情方面来说……我也是……爱、爱你的。”

  “我想……我可以、我可以……继续和你,做一家人,以后……就用伴侣的身份在你的身边待着……和你,同、同进同出,也不孤独……”

  “但是我错了……”

  喻湫不知道为什么哭得更厉害了,他很伤心,伤心得呜咽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我发现完全就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应该无法和你一直在一起……我只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孤儿,连,家在哪儿……都不知道的…野孩子……本该在三岁的时候就死在偏僻镇落的长河、之中……”

  喻湫极力忍下抽噎声以换说话的清晰:“我生来,就,注定了无法高攀你……你的家庭,不是一般的富贵,你的……哥哥姐姐,一个是指腹为婚,一个是……商,商业联姻……我和你在一起,看过太多人……觉、觉得我们无法走下去……看过太多,和你同龄的人……被棒打鸳鸯,与门当户对的人结婚……”

  “我很害怕……”喻湫的头垂得更低了:“我很害怕……我怕哪一天,你的父母就会用强制的手段,婻砜让你娶别人家的少爷小姐……我无法想象那一天的到来,我、我好恐惧,我很忐忑……我那时每晚都……睡不着觉……我在想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了,到底、到底爱不爱你,我到底要不要坚持……”

  喻湫说着说着捂住了脸,又像是抱住了头,悲痛地哭泣,全盘交代:“——那个时候我好希望你可以看出我的不安……好希望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我也想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你到底是非我不可,还是一时喜欢……”

  “但是我不敢问……我真的不敢问,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不知道我到底在干什么……一个不爱对方的人却要去要求对方好好爱自己,这种行为真的贱透了……”

  “我只能默默地观察你,默默地去感受你到底有多爱我,把你对我的感情……当做赢取私利的砝码,每天都在衡量……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完了,我原来,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做了一个那么烂的决定……”

  “但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喻湫抹湿了自己额前的头发,指缝里都浸出泪水:“……我开始紧张,有了想和你提分手的打算,但是我不敢……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敢、有什么好不敢的……反正就像不敢拒绝你的表白那样,我也不敢告诉你我想分手,想离开你……”

  “直到那天……”喻湫静了一会儿,或是组织语言,又或是在缓解抽噎,他轻轻松开了手,露出自己红肿上翘、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悲哀地看着乔行颂:“……我听到了你和你朋友的对话,我突然……就有一点勇气了……”

  乔行颂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姿势盯着他,眼睛甚至都没眨几下。

  “我不知道你还、还记得与否……就在我十八岁那年,我们、我们刚在一起的那年……你的生日,”喻湫忽然冷静了,刚才收不住的痛哭销声匿迹:“……我们……回了庄园,夫人再一次,因为我和你的恋情不悦,饭后,你和……你的朋友,在后花园闲聊,聊到了,我。”

  “你的,朋友跟你说……‘喻湫对你们家没有任何商业帮助,对你的职业也几乎没什么辅佐,为什么要死咬着他不放?听听伯父伯母的话吧,你母亲是个很强势的人,保不齐之后她会一怒之下做出什么来。她并不介怀喻湫是路边捡的黑户孩子,不然当初不会同意你把他放在家里养大,也是想着,让他之后能更好地远走过自己的生活,就是做个善事。结果接回来养大后养成了个挖墙脚的,那你说她能不在意,能不生气吗?’”

  喻湫手心里的泪水凉透了:“他劝慰你放下我,那也是我头一次遇见,有人劝你放下我……也有可能在此之前也有,只是他们都有涵养……知道不在我的面前说这些,刺激我。不过之前到底有没有、你又是,怎么回答的,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一次……我误打误撞偷偷听见了你对这种话的回应。”

  乔行颂在他提这个事的时候,还不明所以,只听他慢慢解释,等说到这里了,他终于了些反应。

  不过依旧是更不明所以地皱眉。

  喻湫换了口气,貌似在此刻,他的神情和姿态都彻底冷静下来了,说:“……你沉默了一会儿,就回答他,说,‘我心里有数’。”

  “你没有反驳他对你的劝慰,没有像……在我面前表现的那样维护我,那样,坚定选择我,非我不可……我知道,在意这个,有点斤斤计较,有点……小题大做,但正正是因为人前和人后的区别,才让我……有了对比,”喻湫手上的泪水已经干了,脸上的泪水也干了,“那个时候,我说不上来是轻松,还是恐惧集满后的踏实,总之我心里那一直不平衡、高高悬起的秤终于落下了,我站在称稍高的那一头,终于安心……”

  “原来你也没有那么爱我,”喻湫语气不明:“……这给了我狭隘的心胸一点宽慰,我觉得……那这样的话,我提分手,是不是就……要少掉很多的愧疚感。”

  卧室寂静了特别久。

  很久之后,乔行颂才说话,他没有为自己说出的那句“我心里有数”辩解,只问他:“那所以,为什么当初,没有直接跟我说分手。”

  “……因为我不敢告诉你我偷听了你和别人的对话。”喻湫的回答比较利落,听起来不像撒谎。

  又是不敢。

  不敢拒绝乔行颂的表白。

  不敢说他害怕被分手。

  不敢问乔行颂到底有多爱他。

  也不敢提分手。

  更不敢在怀疑被爱的分量之后对乔行颂提出质疑。

  归根结底都是那两个荒诞的字。

  不敢,

  “你究竟在不敢些什么呢?”乔行颂一直都知道知道他胆小,知道他自小改不了就看别人脸色说话生活,知道他有讨好别人的坏习惯。

  这很符合一个从小就没了亲人、无依无靠的小孩儿的性格,但乔行颂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亲身教了他那么多,对他坦诚相待,他依旧会警惕地怕自己。

  “服从性,”喻湫的眼睛红得像兔子,比乔行颂的眼圈儿红得多,脸上也比乔行颂多几个已经转为发青的指印,“……就是小狗对主人的那种服从性,你能明白么?”

  他失魂落魄地说:“……就是那种服从性,你对我的好都是恩赐……尽管你不这样觉得,但我一直,都有这种感觉。我本该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因为你,才得以活下去的,你是我的救世主,而我就是你养的一只小狗……”

  “但其实我是人,我有人的身体,有人的外貌,有人性,我的人性让我不想做一只臣服的小狗,可是有些东西已经在童年就刻入了骨髓,我没有办法去改变……所以,我才在有了‘自由’的概念之后,觉得,我得离开你,才能,不本能的,做小狗。”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十八岁那年乔行颂的表白,让有了“自由概念雏形”的他陷入了更深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