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楚怆然扶着晕乎乎的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简陋地过分的小屋，听见的响声来自镂空屋顶滴落下的污水。除了四面光秃秃的红色砖墙外，这里甚至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好似一处监牢。
“咚！”
门被一群人用力地推开，他们的手里举着枪械，充满敌意地看着他，“你是上面派来的吗？”
“上面？”楚怆然满脸疑惑。
他努力地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哦，好像是在沙漠里走了太久，昏了过去。
“我是从塔外面来的，在沙漠里迷路了，是你们救了我吗？”
那群人立刻上前一步，把枪口齐刷刷对准了他。
“真的，我确实是从塔外面来的！”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人群中有人走了出来，看上去像是队长之类的角色。那人浑身上下笼罩在一件土黄色的破旧披风里，看不清面容。
他抬手示意其他人放下武器，走到楚怆然的面前命令道：“伸手！”
楚怆然搞不清楚状况，听话地伸出了左手，旋即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那人拿出一个奇怪的仪器，扎破了他的指尖。
“他是人类。”那人看着手里的仪器道。
一个脸色上刻着刀疤的壮硕大汉笑出了声，“首领，他是人类？哈哈，送上门来的食物！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味道不错！”
这群人瞬间没了刚刚警惕的模样，一个个像看猎物似的对着楚怆然舔了舔唇。
被称作首领的人收起仪器，回头招呼手下，“很好，发现他的人重重有赏！等下把他好好洗干净，今晚有肉吃！”
“哦！太好了！”
“好久没吃东西了！”
人群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楚怆然的脑子快被他们粗鲁的哄闹声炒炸了，愤愤地抱怨道：“真臭！一股作恶的鬼味！”
“嗯？你说什么？”首领飞速抽出枪，抵住了他的额头。
楚怆然丝毫不在意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讥笑道：“我说，你的仪器是不是坏了，人类进得了鬼塔吗？”
“怎么和首领说话的！”
“就是！就是！”
“现在就宰了他吃肉！”
“别吵！”首领皱起眉头朝身后的手下吼了一句，众人马上止住笑声。
他盯着楚怆然，压低了声音道：“白哥送你进来的？”
“没错。”楚怆然驱动起灵体内的鬼蛊，眼尾下立刻浮现出两道红色的鬼纹，一股浓重的怨气随之散发出来。
首领无趣地放下枪，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不早说，一个鬼怪身上都不带点怨气，我们怎么敢轻易相信你。”
楚怆然长呼口气，虽然面上确实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害怕，但是他的背后已经完全被冷汗湿透了。
“我还有两个和我一起来朋友，但是进入塔里就走散了，请问你们有见过别的新来的鬼怪吗？”他拍去衣服上沾染的尘土，打量着众人的眼色。
首领回头看向手下，他们全都摇了摇头。
“或许你可以去垃圾场看看，如果他们没有被其他的势力抓住的话。”他拿出一根电子烟抽了起来，“我也是白哥送进来的，所以出于好心告诫你一句，别去西北角！这里的势力很混乱，明面上有地盘的就有十几个组织，但是西北角那最近出了一个能人，把那边的好几个势力都吞并了。”
楚怆然拱手道：“谢谢。”
——
几小时前。
“叮咚！”
门铃响了。
楚怆然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接过快递小哥递来的包裹。好巧不巧，他恰在这时撞见了住在对面的何辉和秦云落。
“哦，我还以为是按的这边的门铃。”何辉穿着拖鞋，准备回屋。
“等等！”秦云落拦住了他想关门的手，“包裹里是什么东西？”
楚怆然疑惑地查看手里的包裹，才发现正对着他们的一面用马克笔写上了“白哥”两个字。
“下次寄快递记得低调点，按照人类最普通的方式来，别再一张白纸什么都不写。”
他突然想起临走时叮嘱科维的话，无语地在心里感叹，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白哥？直播间弹幕有出现过这个人！”何辉一拍脑门，“不会是什么危险品吧，因为我们弄丢了节目组的设备，所以报仇来了？”
楚怆然略一思索，觉得还是多点人手好互相照应，于是坦白道：“是去鬼塔的道具。”
气氛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可以，什么时候走？”秦云落率先做出了决定。
何辉察觉到他们两人去意已决，咬了咬牙，“鬼塔很危险，我们必须挑一个最安全的时机进入，下午2点左右是太阳光最盛的时候，我们那个时候去。还有，如果不想永远呆在里面，千万别加入任何组织。”
结果，来到鬼塔以后三人就分散到了不同的区域。楚怆然身处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连个找方向的坐标都没有，另外两人的情况还一无所知。
——
走出屋外，楚怆然才发现自己身处地下，周围都是类似的老式砖瓦房。
一面庞大的坚固钢板横在最上方，阻隔了黄沙。钢板上不时闪过蓝色的纹路，像是不属于这里的高级文明产物。
他手里拿着首领送他的一份破损了一部分的地图，穿过房屋见错综复杂的小巷，总算走到了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下。
屏幕上显示着三个模糊的图案，似乎是文字的一部分，但是因为锁坏显示不出来了。
看守垃圾场的人坐在入口旁的躺椅上望着他，肥硕的身型让身下的生锈躺椅晃荡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他抬手摸了摸墨镜的一只镜腿，黑色的玻璃片上立刻投射出红光，把楚怆然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
“查无此人？”中年男子念着镜片上显现出的文字，皱起眉头摘掉了墨镜，一双小眼睛艰难地打量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外来者，“你是谁？外面新来的？”
“嗯对，白哥送我进来的。”
“哦，原来如此。”中年男子没有多问，朝屏幕喊了一声，“开门！”
屏幕里传出刺耳的电流声，宛如损坏音响播放出的一串音乐。
【我……们……欢……迎……您……】
下一刻，一座巨大的铁门凭空出现，原本空空如也的空地上瞬间布满了一座座堆积成山的垃圾废品。
中年男子把墨镜随手放到躺椅旁的小圆桌上，对楚怆然道：“进去吧，新来的，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到点后铁门会自动关闭。”
楚怆然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走入了开启的铁门内。
每个垃圾堆的顶部都悬挂了一个计时器，红色的倒计时不断闪烁着刺眼的荧光。
“这是什么？”他问道。
中年男人叼着烟，手里捧着一本电子书，在空中投射出一个三维立体影像，其中的人物和场景不时变化，像是一部电影。他随口回道：“那些垃圾剩余的时间，到点后会被送去处理。”
“怎么处理？”
中年男人不高兴地冷哼一声，指责道：“话太多了！”
“哦哦，不好意思。”楚怆然友好地笑了笑，把注意力移回到布满视线的各种废弃杂物上，“这里有活物吗？”
眼前的几堆垃圾中不乏一些奇奇怪怪没有见过的玩意儿，比如发光的冷兵器和电离子驱动的高级枪械，以及不同部位的机械义肢，但是没有一个具有生命的物体。
中年男人抬手敲了敲悬挂在上方的屏幕，卡壳的电子音再度响起。
【正……在……申……请……权……限……请……稍……后……】
一束蓝光从屏幕中射出，扫过整个垃圾场。
眨眼间，垃圾堆变成了一个个铁笼，里面关着一个个赤身裸体的人，脖子上的铁圈和笼子牢牢焊接在一起。
楚怆然着实被吓了一跳，抬手微微挡住自己的视线。
太辣眼睛了！救命！
这些人有近半数都仅仅维持了人形，实际上却是植物的根茎或者缝合的肉块，倒是和黑猫的“玩具”长得差不多。
剩下的大多也是机械人，身体的一部分化为了器械。有一位特别渗人，脑袋是半个铁壳，另半个不知所踪，但是这唯一在的脑袋只是潦草地用钢铁搭建出了骨骼和眼球，至于血肉和肌肤都没来及填充。
楚怆然的目光停在了一个特殊的铁笼前，关在里面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巨型机械狼。
它如深海般蔚蓝色的眼球少了些生机，与那种机器人的人造眼睛差不多，然而浑身布满漂亮的白色毛发，粗略一看，和普通的狼并无区别。在数量庞大且奇形怪状的活物中，好看得异常突出，只一眼就吸引住了他。
反正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何辉和秦云落，而且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怎么着都不能空着手白来一趟。
“我想要这个，可以吗？”他指着机械巨狼道。
中年男人专注地看着三维立体影像，抽空回了个头，“随便，这里都是没人要的东西。不过，上面有规定，进来一次只能带走三件死物或者一件活物，你考虑清楚了？”
楚怆然凭着直觉确定了目标，总觉得这只狼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既然有缘，就留下你了。
他瞄见笼子上方进入一分钟倒计时的数字，坚定地朝它伸出了手，“编号45778，以后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