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喜欢听你叫我温部长,或者温同事,”咔哒一声,温言青把棒棒糖掐断了,他面无表情的把东西扔垃圾桶里。

  温安宁乖巧的点了点头:“好的,舅舅。”

  ……

  两个半小时后,手术室的灯才灭,大概等了十分钟司寒被从里面推出来。

  “人没什么事,后脑勺被缝了无针,左胳膊骨折,需要静养,”医生把病历本给他们后就走了。

  等人走了后,温言青在病房内扫视一圈后,直接拍板:“转院吧。”

  “转到司氏旗下的医院去,这里我不放心。”

  他并没有说自己不放心什么,而温安宁就算是再不乐意也没有抗议的权利,于是大晚上的几个人又折腾去了司氏旗下的私人医院。

  私人医院条件好很多,单人VIP病房还有沙发和餐桌,就跟一个小型会客厅一样。

  温安宁坐在床边,支着下巴盯着司寒的脸看,司寒的额头上缠了一圈沙发,脑后的头发被剃了露出他完美的头骨。

  “你可以走了,”温安宁一回头见温言青人还在这里,有点不爽,“这里有我陪着就行。”

  温言青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开始拆外卖袋子,“好歹那也是我外甥,过来吃点东西,医生说了他要明早才能醒,你熬着也没用。”

  今天是31号,透过医院的窗户,隐约能看到外面腾起的烟花,温安宁趴在床边没动,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现在是晚上21点零5分,距离零点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这是他和司寒的第一个元旦。

  温安宁不来吃饭,温言青一个人吃有点无聊,他打开电视开始看新闻。

  新闻上正在报道跨年夜的实时情况。

  “据悉,本市福元路、金桂步行街等多次发生拥挤事件,多条主干道拥堵,而福元路那边的车祸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连着三年跨年夜出事,目前街道负责人正在处理善后事宜。”

  记者的声音铿锵有力,现场的背景音中还有汽车的鸣笛声,以及人群的说话声。

  温安宁瞪了温言青一眼,走过去把遥控夺过来,直接把电视关了。

  “司寒还在休息,”温安宁说道,“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你是他亲舅舅。”

  温言青呵呵两声,“他之前赶我走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他亲舅舅。”

  问完后,大概知道自己在自取其辱,温言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继续埋头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

  “福元路人多,每年都出事,我记得司寒很讨厌人多的地方,你们怎么去了那边?”

  温安宁趴在床边,正小心的给司寒擦手臂,他背对温言青翻了个白眼,“跨年夜热闹啊。”

  温言青:“司寒提议的?”

  温安宁没说话,温言青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病房内只剩下他嚼东西的声音,还有筷子在餐盒内扒拉的动静。

  吃完饭后,温言青没有多留,拎着垃圾麻溜的走了,病房内他连用过的擦手纸都给收走了,深入贯彻了什么叫:不留下一片叶子。

  房间内有陪护的床,但是温安宁没过去,他趴在床边握着司寒的手,大脑不停的闪现司寒冲出去时那一幕。

  那满地的血提醒他,人很脆弱,一点小事可能就会要了人的性命。

  “司寒,你快醒吧,我好担心你,我不喜欢你这样,”温安宁嘟囔了一句,他的眼神懵懂细看下又带着其他情绪。

  病房内特别安静,温安宁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后面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等他再次有知觉时,感觉自己的头被人摸了摸,而且胳膊还很难受。

  他抬头想要活动一下,一睁眼就看到司寒人已经醒了,这会儿他靠在床头,那张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安宁,新年快乐。”

  温安宁眉眼弯弯:“新年快乐。”

  他赶紧过去检查司寒的伤,幸好司寒睡姿比较好,伤口没有二次裂开,他这才放心。

  “我去喊医生,你好好躺着,”温安宁刚要走就被司寒拽住胳膊,他眉头一挑,“嗯?”

  “别去了,反正八点会有人查房。”

  司寒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意,“你昨晚没睡好,上来跟我一起再睡会儿,我想抱着你。”

  可能是生病让人脆弱,一向冷漠威严的男人露出了脆弱的一面,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可怜,像是无助的孩童。

  温安宁毫不犹豫的翻身上床,主动把手伸过去给对方牵,“别怕,我在呢。”

  “对了,你怎么知道那车要撞我啊?我都没注意到,”温安宁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后怕,“司寒,下次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看到你受伤我会很难受。”

  他的头靠在司寒的肩膀上,视线落在条纹病服上,并没注意到司寒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好。”

  “对了,昨晚上谁签的字?”司寒完好的左手在温安宁的头上摸了摸,声音带着安抚,“我记得医院规定只能亲属或者法定意义上的另一半签字。”

  “是温言青,”温安宁唇角下拉声音低沉,“我只能联系上他,我也想给你签字,为什么好朋友不能互相签字呢,这不公平。”

  “那你就只是想给我签字?为了能在危急时刻签字,所以想当我的另一半?”司寒揽着他的手臂收拢了几分,那双令人惊艳的眸子里闪着光,他谆谆善诱像是一个合格的猎人,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贴着温安宁的头皮说出来的。

  他说:“还是说,安宁想当我的另一半,然后帮我签字呢?”

  温安宁的眉头皱在一起,小脸上满是茫然,他突然坐直身体直勾勾的望向司寒:“我想签字。”

  司寒并不退让:“那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种?”

  温安宁不解:“有区别吗?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个点外面的天还没亮,只有一点细微的晨光照进来,两个人又没开大灯只开了一盏小灯,室内昏暗的情况下,温安宁眯了眯眼睛也没能分辨清司寒眼底的神色。

  “不一样的,”司寒薄唇微动完好的右手扣着温安宁的后脑勺,磁性暗哑的嗓音贴着温安宁的耳朵响起,“宁宁,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这其中的区别。”

  “就像,我受伤时你真实的感受是什么?被救的感动?对朋友的担心?还是,其他的情感。”

  说完后,他没有等温安宁回复,突然松开温安宁:“睡吧,还能再睡两个小时。”

  “哦。”

  温安宁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大脑CPU已经烧了。

  从司寒进手术室开始,他人就是紧绷的状态,现在司寒醒了他大脑中的那根弦也松了,人在突然放松后会感觉巨大的空虚,但他没有。

  他躺在病床上,消毒水味和司寒的味道一起窜进鼻尖,他眼皮困的直打架,但是脑子很清醒,躺在那就是睡不着。

  有什么区别吗?温安宁迷迷糊糊的想着,最后的结局不都是他成为司寒的另一半,他有资格给司寒签字吗?

  “乖,快睡,”司寒似是察觉到他的不安一样,手掌在温安宁的腰侧拍了拍,他拍的很有节奏感,就像是在哄小婴儿。

  私人医院的医生时间比较自由,并不会固定查房时间,他们甚至一对一,等病人这边空了才过来查房。

  是以温安宁醒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墙上的钟表指针刚刚划过9,而司寒正靠在床头看医学报刊,男人神情严肃而专注,从温安宁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极其优越的侧脸线条。

  他慢吞吞的爬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臂。

  “醒了?还困吗?”司寒合上书,伸手帮温安宁把睡皱的衣领整理好,“起来吃点东西,这家医院的早餐还不错,按铃让他们送来就好。”

  温安宁睡了一觉人也清醒了,他赶紧爬起来检查司寒的伤口:“你的伤怎么样?医生来了吗?”

  “来了一趟,在门口站着没进来,”司寒一脸无所谓,“反正死不了。”

  “行了,洗漱去吧,一会儿吃饭。”

  他把温安宁赶去了卫生间,自己则按了床头的铃,不一会儿就有护士端着早餐进来,医生紧跟其后。

  “司总,您的伤并无大碍,只是我看了片子后有点好奇,”还是那个熟悉的白头发医生,他带着口罩遮掩住大部分神色,只有那双眼睛流露出淡淡的疑惑,“我有点想不明白,您在身体上并无其他擦伤的前提下,是怎么同时伤到后脑勺和左前额的。”

  “难道您受伤后,身体在空中翻转,二次受伤吗?”

  司寒:……

  他冷着脸说了一句:“出去。”

  医生:“哦,我就是提醒一句,请您注意身体。”

  他上前给司寒做了基础检查,做完后人就走了,他前脚走后脚温安宁从卫生间出来,温安宁脸上还挂着水珠,“医生走了?”

  “你怎么不喊我。”

  司寒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又不是什么大事,医生说我身体没事,就是失血过多多补补就行了。”

  温安宁:“就这样?”

  “嗯,就这样。”

  不过,虽然司寒说他没事,但这几天温安宁不允许他出院,医生也不让,元旦假期俩人注定只能在医院内待着。

  期间肇事司机还过来了一趟,对方就是个普通人,看到司寒住的居然是VIP病房吓了一跳。

  “走吧,本来就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走大马路,”司寒把人放走了,后续的事助理会处理,他不要赔偿也没让对方拿任何医药费,甚至在听说那个司机车子坏了后,还让助理承担了赔偿责任。

  他是这么对温安宁解释的:“虽然我受伤了,但是我们违反交通规则在前,因为我给他造成了损失,我觉得我应该赔偿。”

  “况且,我不在乎这点钱,但有人在乎。”

  温安宁双眼冒星星的看着他,“司寒,你人可真好。”

  被发了好人卡的司寒淡然一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称呼。

  “嗯,毕竟我们是一家有良心的社会企业,不能当资本家,要时刻想着帮扶大众。”

  他说完,温安宁眼中的光更亮了。

  假期两个人出不去,只能待在病房内看电视,司寒不玩游戏,温安宁又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玩,便坐在床上陪他看书。

  看书的时候,温安宁的身体紧紧的靠着司寒的肩膀,小脑袋瓜飞速转动,想着怎么更进一步。

  抛开司寒的问题不谈,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温安宁决定不细究了。

  小杨说,想判断一个人能不能成为对象,要看看对方对自己是否有性冲动。

  温安宁的视线从司寒的胸膛处一步步下移,最后停留在他腹下。

  “看什么呢?”司寒卷起手中的书,在温安宁的头上敲了一下,“我让你思考的问题想明白了吗?就乱看。”

  温安宁摇摇头:“没想明白,但我觉得不重要,反正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我想成为你的伴侣。”

  司寒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好啊,那你想怎么做?我的伴侣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你对我有冲动吗?你想上我吗?”

  温安宁一记直球过去,直接给司寒干懵了。

  “什,什么?”

  温安宁本来也不会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学着那部影片男主的做法,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身体,眼神清澈偏偏说出来的话做的事又带着涩情。

  “你看着我的身体没有感觉吗?”

  “不对呀,”他眉毛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山川,“我记得在家的时候,你分明还是有反应的,难道是……”

  他的视线再次看向司寒的腿根,后续的话还没说出来,人已经被司寒按在身下了。

  “温安宁,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司寒内心念着阿弥陀佛,面上一片冷静,他为了压下身体的反应导致脖颈上青筋暴起,饶是如此他也没敢露出半分异样,免得温安宁误会。

  他废了这么大功夫,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温安宁被压在身下,身体动弹不得,他上半身几乎裸露,漂亮的眼眸中带着水雾:“司,司寒。”

  “为什么你不想了呢?”

  “分明之前你有反应的,我们俩还互帮互助呢,难道你真的被撞坏了?我不会嘲笑你的,我只会心疼你,呜呜……”

  泪水从温安宁的眼角划下,他小声的哭起来,而司寒单手撑在他身体上方,张口骂了个脏字:艹。

  “我没……”

  他放开温安宁重新坐好,沉默了两秒后给出一个解释:“我不是没反应,我只是有心无力。”

  “我刚受伤,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怎么可能有心思想那种事。”

  温安宁眨眨眼,他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要掉不掉的,衬的那双眼睛愈发漂亮,“真的?”

  司寒点了点头,脸色阴沉沉的。

  温安宁懂了:“那你是肾不好,该补了。”

  司寒:……

  在被撞坏了和肾不好之间,他可耻的选择了后者,反正早晚有一日能证明他的肾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