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晚渔>第29章 再说一遍喜欢

  半小时后,首映会结束,晚渔跟随剧组人员离场,继续参加之后的酒会。

  刘导走在他旁边,看他一刻不停地发消息,忍不住皱眉,问:“你真的在恋爱?”

  晚渔正在哄陆观野来参加酒会,说酒饮餐食都很好,人也很多,多他一个不会被发现,等他应酬结束,他们就一起回家。

  不知哪一点打动了陆观野,他终于同意,晚渔满意地收起手机,回答刘导,说:“没有啊,我还在追。”

  刘导早就知道他的取向,也知道他与公司解约,现在单打独斗压力不小,很多人都盯着他,就警告他说:“你小心一点啊,别再说什么公不公开的话。”

  晚渔笑笑,说:“公开是肯定要公开的,但又没说什么时候公开,过个二三十年公开,也是可以的吧,只要活得久,早晚等得起。”

  刘也斌看他心里自有打算,也替他松了一口气,有意给他介绍资源,拉着他处处应酬喝酒。

  晚渔在场内看到宋梓谦,就向刘导介绍,说:“这是我新电影的投资人。”

  他们过去跟宋梓谦打招呼,不知为何宋梓谦好像已经喝得有点多,醉醺醺的样子,与刘导谈了些新电影的事情,很郑重地请他有空来片场玩,指导指导拍摄。

  晚渔不太放心宋梓谦,跟刘也斌说了一声,就把宋梓谦拉到一边,问:“怎么回事?你喝了多少?”

  宋梓谦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有两个演员看晚渔和宋梓谦站在一起说话,以为他是某位圈内大佬,就很恭敬地上前来攀谈。

  宋梓谦单手插袋,摇晃酒杯,从发丝到鞋跟都写着不差钱,气质洒脱随和,很招人喜欢,聊了两句,很快与他们交换名片,加上联系方式,交谈甚欢。

  晚渔在旁边,有话不能直说,十分憋屈,只能私下给他发消息,警告他千万不要搞潜规则那一套,把周文木的剧组搞得乌烟瘴气。

  晚渔待得无聊,给陆观野发消息,问他在哪里,他想回去了。

  陆观野考虑到要开车回去,一开始就没有喝酒,拿了饮料,很低调地吃点心。

  不过他外形条件出挑,不时有人上来搭讪,陆观野拒绝几次后,就出去透气,路过休息室,陆观野推门进去,看到两人在沙发上吻作一团,立刻把门关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找了另一间休息室,在门口站了站,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推开门,看到邵梁。

  邵梁在开一个临时安排的视频会,虽然他没打开自己这边的摄像头,但他为了确保声音清晰,在房间里摘掉了口罩,露出半张被揍得很惨的脸,惊讶地看着陆观野。

  陆观野没露出什么奇怪的神色,对他点了点头,又把房间门关上了。

  接连两次运气不好,陆观野有点糟心,也不想再找房间,直接去外面露台。

  透过彩色玻璃,偶尔能看到晚渔。造型师把他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很利落很干练,陆观野看着,不自觉捏了捏手指,很想把他的橡皮筋扯散。

  他慢慢抽了一支烟,听到身后有人叫他,转头一看,是开完会的邵梁。

  反正露台上人不多,他们待在角落,又有夜色掩护,邵梁不怕被人看到,摘掉口罩,问陆观野要了一支烟。

  浓烈的薄荷味直冲天灵盖,邵梁被呛得咳了两声,反而觉得很痛快,笑起来,说:“不错啊。”

  陆观野本来话就不多,与邵梁见过几面,却没有什么好说的,问他:“你等人?”

  邵梁嗯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陷入沉默,只是站在一起抽烟。

  邵梁看到晚渔和宋梓谦说话,过了会儿,其他人找宋梓谦搭话,晚渔便离开了。

  陆观野低头回消息,很快收起手机,掐掉烟,对邵梁说了声失陪,便离开了。

  邵梁站在原地,知道陆观野等到了人,自己就不一定了。

  晚渔收到陆观野的消息,说他在车子里等他,和车位信息,就去刘导,与他打招呼,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轻轻笑道:“导演,我要回去谈恋爱了,今天先走一步,下周见。”

  刘导皱着眉头瞪他,似乎没想到他恋爱脑得如此理所应当,只能挥手让他走开,又感到糟心。

  晚渔走到没人处,小跑两步,看到陆观野,又停下来,不远不近地尾随在陆观野身后。

  陆观野穿正装参加活动,黑色大衣外滩挂在手臂上,令晚渔看得很心热,但这里人多眼杂,他又不能追上去,只能远远看着,竟有些背德偷情般的刺激感。

  等陆观野乘电梯往下,到了停车场,晚渔再按下行键,等下一班电梯。

  晚渔喝得不多,跟着定位走到陆观野车前,陆观野已经发动了车子,他解锁车门,晚渔就熟练地拉开门,坐进副驾驶。

  他自觉地拉上安全带,侧头时一愣,余光看到后座上放了一大捧花。

  晚渔有些受宠若惊,明知不会有别的答案,但还是小心地问:“这是给我的吗?”

  陆观野嗯了一声,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道路,平静地嗯了一声,道:“看电影带花,是基本礼貌吧。”

  晚渔在台上时,也收到了工作人员准备的花,但心情怎么可能相比。

  他想探身把后排的花抱到前面来看,结果花太大太重,他这个姿势又用不上力,试了一次,竟然没有搬动花,不由得傻眼。

  陆观野在旁边轻轻笑了一声,晚渔当作无事发生,在副驾驶座上坐好。

  但过了一会儿,晚渔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瞟后面的花。

  陆观野第一次给人买花,其实也有些紧张,挑了半天也挑不好,最后想起来一位年长些的女同事曾在办公室分享经验,说几百块钱的花有可能很美,但几千块钱的花不可能不美。

  当时陆观野并不认为自己有买花的机会,当作耳边风,如今才惊觉是金玉良言。

  晚渔今晚很累,话都没有平时多,很安静地靠在座位上,睫毛垂下来,呼吸轻轻的,像是快要睡着。

  首映会离家很远,陆观野也感到有些困,打开车里电台。

  深夜电台在放港乐,一首接一首,陆观野把音量调小,听音乐提神。

  “若果你未觉荒谬

  被传闻谈论的疯子挽着手

  很感激喜欢我十年仍不休

  近日旧同学说我已

  耿耿于你心六百周”

  陆观野不动声色,伸手去拨动旋钮,想调开这个频道。

  本来睡着的人睁开眼睛,按住陆观野的手,眼神清亮,问:“怎么不听这个?”

  默默了一首歌的时间,晚渔感到很愧疚很心酸,说:“对不起啊,我都不记得高中的事情了。”

  陆观野很宽容道:“没关系。”

  晚渔咬了咬嘴唇,忍不住问:“是在哪里呢?”

  陆观野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晚渔声音越来越小:“就是……你跟我说……”

  晚渔不说下去了,陆观野听懂了,但也不作答。

  两人在一路沉默中到家,晚渔有些沮丧,懊悔自己在最后的时刻破坏了整晚的气氛。

  陆观野停好车,晚渔打起精神道:“谢谢你,今晚能来,我很高兴。”

  晚渔说:“谢谢你送我花,谢谢你送我回家。”

  晚渔一下车,就打开后排的车门,终于把花抱在手里,心情又好了些,朝陆观野笑笑,好像真的很感激他一样。

  陆观野也下车,看晚渔抱着一大捧花,出席活动前的妆没有卸,在昏暗中,一张脸美得盈盈发光,令他精挑细选的花都失掉颜色。

  陆观野吸了一口气,说:“不客气,我也很高兴。”

  晚渔听他这么说,放心些许,琢磨能不能得到一个吻,试探道:“晚安?”

  陆观野感到一口气梗在心里,不上不下的,问:“嗯,晚安。”

  晚渔看他态度平淡,估计亲吻无望,决定见好就收,安慰自己能收到花就很好了。

  陆观野看他真的是告别的意思,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耐心地问:“你还有没有别的要说?”

  晚渔困惑了一瞬,对上陆观野鼓励的眼神,顿时灵光乍现,脱口而出道:“哦,是不是忘了说,今天我也很喜欢你。”

  陆观野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喜欢之类的话,晚渔常常挂在嘴边,翻来覆去地说,一直追,一直表白,陆观野不拒绝不接受不回应,他也不在意,两人仿佛都以此为乐。

  晚渔看着夜色里,陆观野面容英俊,神色沉静,与平时无异,心跳却失去平时的频率,直觉今天很不一样。

  陆观野说:“十年前,我在赛艇队训练的河边说过喜欢你,问过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陆观野说:“到现在,我还是很喜欢你,可以再问一遍,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晚渔怀疑自己在做梦,但是他应该梦不到这么好的场景,不知道说什么好,胡乱地点头,往前走了两步,撞到陆观野身上,抬头索吻。

  陆观野被晚渔抵得往后退了两步,靠在车子上,匆匆地低头回吻。

  晚渔双手还抱着花,没有办法抱到陆观野,两人都不尽兴。陆观野把花从他手里接过,随随便便放到车顶,重新抱着吻到一起。

  晚渔抱着陆观野不愿意放开,心潮澎湃,怎么甘心独身回家?

  晚渔随口道:“我好像忘带家里钥匙了。”

  陆观野很想装作不知,但不得不提醒他:“我们小区都是密码锁,不用钥匙也是可以的。”

  晚渔脸热,默默松开陆观野,有点失望道:“哦,晚安。”

  陆观野想笑,又忍住,明白不能把人逗得太过,问:“花也不要了吗?”

  晚渔转身回来,不好意思看陆观野,陆观野抱着花,不说话,也不给他。

  陆观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有点赧然,轻声问:“虽然很晚了……”

  晚渔抬头看他,一双多情的眼睛里映着月光。

  陆观野问:“要不要进去坐一坐?”

  晚渔默认,往陆观野家里走,陆观野单手抱着花,跟在他后面。

  走到门口,晚渔停下来,等陆观野开了门,陆观野又很客气地让他先进去。

  进了屋,听到陆观野关上门,装晚渔矜持装到了头,等不及开灯,转身熟稔地贴上陆观野的嘴唇。

  晚渔向来主动又坦诚,回到家,关起门,亲吻就多了一层心知肚明的意味,陆观野把花放到玄关上,环住他的腰,几乎应付不过来。

  陆观野勾掉晚渔的发圈,一只手从他后脑的头发里摸进去,往下,轻轻捏住到他的后颈,叫停。

  陆观野啪地一声打开灯。

  晚渔头皮发麻,觉得陆观野揉自己后脑勺的手仿佛带电。

  他下意识闭了闭眼,睁开眼,面孔是红的,眼神是湿的,一片水光涟漪。

  陆观野问:“怎么这么急?”

  他自以为平静,其实眼神很深,捏着晚渔的手心很烫,耳朵连着脖子都变红,一副克制着什么的神态。

  晚渔脸更红了,轻轻地问:“你不想吗?”

  晚渔懂得接吻,懂得取/悦自己、也懂得取/悦对方,陆观野虽不在意,但还是感觉微妙不爽,不愿落入晚渔的节奏中。

  陆观野松开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说:“先洗澡。”

  两人脱掉外套,各自去浴室,晚渔吹干头发,没有在房间里找到陆观野。

  他下楼,发现陆观野穿单薄的家居服,在院子里抽烟。

  晚渔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心里好笑,在客厅里无声地笑够了,推门出去,走到陆观野旁边。

  晚渔就着他的手,抽了一口,慢慢把烟吐出来。

  一人一口地分完烟,晚渔问:“怎么不在房间里?外面冷不冷?”

  陆观野正色道:“房间里有小狗,二手烟对小狗不好。”

  晚渔觉得他好可爱,凑上去,陆观野浅浅地亲了他一下,推开他,说:“外面冷,进去吧。”

  晚渔敏锐地察觉到陆观野不喜欢他太主动,跟在他后面,回客厅,陆观野问他:“还看不看电影?”

  晚渔心想,在沙发,也可以。

  他就坐下,耐心等陆观野挑碟片,等陆观野坐到他旁边,电影还没有开始,两人就情不自禁地吻作一团,都没有心思在意电影演的是什么了。

  ……

  晚渔侧头,突然在屏幕上看到自己少年时期的脸。

  陆观野恶趣味,故意选了他早期的电影。

  晚渔又羞又气,眼里迅速弥漫起水汽。

  陆观野发现他在走神,侧头看了一眼屏幕,又轻又哑地说很漂亮,很喜欢。

  他故意一边看着电影,一边服务,晚渔受不了,够不到遥控器,没有办法关掉电视,只能恳求陆观野:“看我。”

  ……

  陆观野太温柔太细致,只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很珍惜他的样子。

  晚渔食髓知味,却不好意思开口要求更多,只能被吊着。

  ……

  年轻一点的时候,在某个局里,有些爱玩的同行,兴致勃勃地吹嘘自己的小众/爱好。

  晚渔当时听了一耳朵,当作猎奇,说说笑笑。

  而今天,电影快要放到一半,陆观野终于允许他,晚渔大脑空白,五感尽失,仿佛昏厥,猛地吸了一口气,茫然地眨眼,突然领悟了多年前别人提到的体验。

  ……

  两人勉强挤在沙发上,陆观野心满意足地摸了摸晚渔的头发,洗干净的头发又被汗湿,发出湿热的香气。

  这一次陆观野毫不吝啬,殷勤款待,给晚渔吃得很好。

  晚渔吃得太饱,整个人懒懒的,趴在沙发上不愿意动弹。

  陆观野从背后抱着他,顺势摸到晚渔的肚子,又忍不住感叹:“太瘦了,好薄,要多吃一点。”

  晚渔回想起刚才的片段,呼了一口气,不自觉轻轻抖了一下。

  陆观野感觉到了,不再说什么,默默从沙发上起来,踩着地上的衣物,像抱小孩一样,把晚渔抱回房间。

  电影碟片终于放完,客厅里安静下来,没有了声音。

  作者有话说:

  电台音乐:麦浚龙/谢安琪《罗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