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Easter转过身,一个踉跄往后倒,被慕长洲伸出手掌抵住了。

  “慕长洲,和她说一下过两天的安排。”慕长洲等她站直了,上前半步伸出手,指间的戒指闪着光,就此解开误会:“你方便的话,能带她一起走么?再来一轮,Easter就要断片了。”

  “我方便的。”女孩后知后觉,自我介绍:“Kaley,我听过很多你的故事。”

  “那你不要学我,尤其感情方面。”慕长洲等着她扶着立马虚弱的Easter,目送她们离开,就看到学长过来。

  领带早就解下了,男人揉着颌骨,说:“老师打算四月份去趟中国。”

  “我在H市,他来么?”慕长洲的言下之意自然是老师来H市就见见,不来自然不勉强。

  “真是无情。”学长听了出来,想起她们组里最乖的那个男孩,不由抱怨了两句,才说:“放心吧,有老师的担保,你们一定会拿到满意的合同。现在的拉扯,只是为了更多的利益分配而已。Easter很有眼光,如果晚去中国一些时间,就不会占尽先机。占据中国市场,就能吃下整个亚太了。后面好几拨想去的,知道你们在,都打了退堂鼓回来。”

  慕长洲不掩饰赞赏:“Easter一直很有商业眼光。”

  “但当时只有你支持响应她。”学长赞叹:“外人都认为你是不得不跟,但我清楚,你也看到了巨大的潜力。”

  “拼搏十年,换取一生,我想没几个人拒绝得了。”慕长洲第一次承认了野心,看向学长,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师希望将来你还能回来,他说一直都给你留着位置的。”学长红着脸,虽然喝到微醺,但说起老师还是尊敬的。

  “知道了。”慕长洲笑着摇头:“但将来的事,现在做不了承诺。”

  航班比预计抵达时间要早半个小时,宁安开机报了平安,但没有着急和父亲联系。

  提了行李,正要联系家人,慕长洲的视频打过来。宁安含笑接听,给她看了四周,说:“刚取到行李,你怎么这会儿醒了?”

  “渴了,想喝水。”慕长洲赤脚去冰箱里找了气泡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顺便打了个嗝。她没戴眼镜,下意识眯着眼睛看屏幕,呼吸逐渐平稳,没再说什么。

  “回去多睡会儿,我看到你的黑眼圈了。”宁安自然是心疼的,但人不在身边,很多事就只能开口,她站在原地,叮嘱她:“尽量按时吃饭。”

  “嗯。”慕长洲重新躺倒,关掉灯后,道别:“晚安。”

  陌生的口吻,宁安先接了话,是在收线后才回过神——慕长洲睡觉从来都是关灯的,中途就算醒来也不会开灯,她是等着自己落地才睡的,那句晚安藏着如释重负,是特地的表白。

  省城分明更冷了,然而宁安却如沐春风,唇角的笑藏都藏不住。

  “宁宁,还好爸爸提前出发了二十分钟。”宁父帮着收好行李,等女儿在副驾坐上,又拿出妻子准备的茴香包,叮嘱她垫一垫。

  “妈妈总是这样,其实不饿的。”宁安嘴里这么说,还是吃了起来。包子才半个拳头大,用了茴香猪肉,是宁母的拿手菜。

  父女俩闲聊了一路,气氛融洽,宁安意外于他绝口不提相亲什么的话题,但也乐得自在。

  等进了门,餐桌上已经摆了菜肴,宁母在门口摆了拖鞋,听到响动拿着汤勺就走了出来,先给女儿一个拥抱,才催着她洗手入座。

  三口之家,从前也是这样用餐的,只是如今更丰盛一些。宁母这半年痴迷于潮汕风味,餐桌上多了南乳鸡翅和香煎鱼。

  高价购买的豌豆尖用猪油清炒了,就放在宁安眼前。

  “快尝尝,花样多量少,看看哪里需要改进?”宁母只给她盛了一口米饭,如她所言,每道菜量都不大,但摆盘越来越精致了。

  “妈,我怎么就没随你呢?到现在做饭都一言难尽。”宁安将每道菜都尝了,才用抱怨的语气说着夸赞的话。

  宁母忍俊不禁,给她添着蒜蓉虾,说:“我们宁宁是做大事的,这种细枝末节,花什么心思?”

  一顿饭吃得欢乐,尽管猜不透父母在打什么心思,宁安也按住不提。餐后帮着收拾了餐具,她将行李中带回来的礼物摆在客厅,不等宁父开口,就说要去洗个澡。

  等换好睡衣出来,半干的头发洒在脑后,宁父已经整理好了那些东西,问:“哪些是给我的?”

  宁安将慕长洲购入的茶叶给他拿出来,还有买给宁母的,一家人蹲着,说到最后,宁安带回来的都被收好,是谁也不打算给了。

  61.春水泡梨花(61)

  春水泡梨花(61)

  第二天帮着父母大扫除,宁安心里犯着嘀咕,但两位长辈不提,她又何必上杆子给自己找不痛快?

  晚上约了谢珽,去了家老店。大过年的还营业,只因是自家的房子。老板的鬓角染了风霜,味道不改,甚至认出了谢珽,送了两杯果汁。

  “不是说她也回来么?怎么没见人?”谢珽一坐下就问,贼眉鼠眼的,就差把八卦两个字写到脸上。

  “EZ有个大单子,要去国外谈,Easter带队,刚好是这个时候了。”宁安白了她一眼,在单子上划着,很快点好了,递给谢珽。

  谢珽只勾了啤酒,咂着嘴叹息:“还以为能借着你的东风,瞻仰学霸的风姿呢。一别这么些年……”

  “前几年见过的,别瞎说。”宁安吐槽,顺便打听她的情况:“你和那个小弟弟呢?”

  “分了。”谢珽喝着果汁,问:“别操心我的事了,你呢?真想好了?”

  “想好了。”宁安靠着椅子,轻声说:“如果真不长久,起码十几岁的执念不全然是一场空,回想起来,我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了。今后……努力挣钱吧,钱越多越好。”

  “苟富贵、莫相忘。”谢珽经过一次婚姻,比别人看得更开,她深知宁安的性情,能下了决定也好,省得被两头掰扯着心痛,她松口气,由衷祝福:“祝你好运。”

  “别提了,从昨天回来到现在,他俩竟然一个字都没提,我这心里也打鼓。”宁安的眉心都拧着了,将父母诡异的行为一一说了,问她:“你觉得他俩打什么主意呢?”

  “不好说,怀柔让你愧疚?”谢珽揣测着,宁父宁母倒不至于用些撒泼的手段,然而越是这样,越让人心里没底。

  “我铁石心肠好么?”宁安侧开身体,烤串上了桌,她拿了个鸡翅啃着,甩掉乱念,感慨着:“走一步是一步吧,真到那一步,实话实说而已。”

  “可你毕竟谈过男朋友,怕是……”谢珽离婚不假,父母依旧催她二婚,只是她摆烂,经济独立采取冷战策略,才算安生。

  “放心吧,再怎么我也不会委屈着的。我想他俩不至于闹到H市,要真去了,岂不是逼我离职跑路?这些年我也存了些钱,人脉也多多少少有点,要么做点小生意,要么重回校园。”宁安考虑周全,又看向谢珽,笑嘻嘻的:“这不还有你做后盾呢?”

  “必须的!我给你存着钱呢。”谢珽毫不犹豫答应了,话也是真话。两个人瞎侃一通,话题还是回到慕长洲的身上。

  谢珽从这一年多两人相处的细节中,听明白了慕长洲的变化,玩笑归玩笑,还是低声说:“我觉着……她对你是很认真的。有些事你不方便说,但我大概猜得到。她或许天生缺乏安全感,内心始终难以相信一个人。这样的人,你让她说爱,那是真的为难了她。可是只要她对你好,不搞三搞四,说不说又有什么打紧?要紧的难道是口头的甜言蜜语?拜托了宁安,咱们都三十了,不是小女生了,实际更重要。”

  “你觉得她行?”宁安身在其中,哪怕人再聪颖,也难免患得患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