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辞不得,只好共舞。

  Easter要了手机,和慕长洲分享新鲜事,末了提醒——曾sir和他老婆貌合神离各玩各的,宁喝了酒,你待会儿怎么接?

  慕长洲看到了,想了想回答:“她能应对。”

  那头安静下来,慕长洲闭上眼,在雨和风中等待。

  “高是会过河拆桥的,你再死心塌地,小心为难自己。”曾sir的开场很直白,当着这么多人,风度翩翩,真的只是跳一支舞。

  宁安的回答滴水不漏:“半道换旗的人,谁也不敢再用吧?”

  “良禽择木而栖,你是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来吧?这场并购案并不在于能否成功,只在于……”曾sir顿了顿,转了话头,带着股不屑:“高一直仗着自己是创始人之一,想要压倒别人。她再有能耐又能如何?这么多年不也没蹦出什么花来?”

  “宁安,如果不是你的人缘,就凭你提升的速度,别人怎么不眼红?这半年你能稳当胜任,我在背后也是出了力的。”曾sir大言不惭,仿佛宁安为此默默的付出,都成了他一句话的功劳。

  一支曲子就要结束了,曾sir也不咄咄逼人,趁着舞步在她耳边提点:“跟着我,不必明着来,只要你答应了,别的好处……也够你吃几辈子了。”

  曲罢,分离。

  宁安笑着感谢:“曾董能邀请我,可我上不来台面,竟然就扭了脚,没踩着吧?”

  “没有,宁副总的舞步很稳当,优雅美丽,是咱们公司的高岭之花。”曾sir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没有多做纠缠,甚至微微躬身,借口有些头晕,下场休息。

  宁安则歪着脚,找到吧台坐下,要了杯莫吉托,慢慢喝着。

  她想着慕长洲以前点给她的酒,心头暖流划过,看着舞池里摇摆的男男女女。

  看似个个体面尊贵,然而锦衣华服之下的龌龊,也能想象出一二。

  有那么一瞬,宁安生出了无法言喻的厌倦。好一个五彩斑斓的名利场,她沉迷过、依恋过,期盼自己有一日能做到游刃有余。如今真有这么一天,却在来时路上看到了彼时的自己——回不去了。

  由是麻木端着面具应付,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她尽职尽责演好了宁副总的角色,结束后步履蹒跚,完成最后的表演,寻机慢慢脱离人群,来到约好的地方。

  雨滴落了满身,外套有些潮湿,寒意侵袭,脚下的镂空高跟鞋挡不掉风雨,浑身在几秒中后冰冷。

  隐约明灭的火光,在主人看到宁安后熄灭。慕长洲迈开长腿几步过来,她带着顶渔夫帽,微微皱着眉,不等靠近已经脱下外衣搭了过去。

  宁安浑身抖着,感受到那份独有的温暖,红唇微启,醉态尽显:“慕小洲!”

  “嗯?”慕长洲没有说什么,把人裹住了往车上带。

  “你在等我么?”宁安的话说来利索,可她也是真的醉了,尤其见到了想见的人,便任由自己放纵了理智飘移。

  “我当然是在等你。”抱着人送进副驾,慕长洲回答认真,当她看到了宁安双脚上的雨水,就弯下腰脱了那双鞋,抽着纸巾擦干,用后座的围巾裹住了,给她保暖。

  醉意朦胧,宁安晕乎乎的。这一切太快,又显得理所应当。

  车内早就烘热了,香熏清新好闻,沾染了雨意的长裙也被取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慕长洲贴身的卫衣,有她的体温,淡淡的檀香混着烟草的火气,熏得人更醉了。

  56.春水泡梨花(56)

  春水泡梨花(56)

  沿途酒意上行,宁安口齿不怎么清楚,也将尾牙的事说了个遍。慕长洲静静听着,用简单的言语附和。

  其中有些阴私事,Easter提过几嘴,当下就更清楚了。慕长洲很厌倦这些人事纷争,也不得不打起精神。

  宁安是被慕长洲从车里直接抱回家的,身上披着长风衣,两只脚用围巾裹着,一进门就乱晃着,围巾落了地。

  她仰着脸望着慕长洲,直到慕长洲坐下身。

  精致的容颜,涣散的眼神里,带着雾一样的迷惘。宁安在半醉半醒里,轻声说:“今晚曾sir和我跳了一支舞。”

  慕长洲亲吻她的鬓角,静静倾听。

  “他说了好多话,可我一直在想你。结束之后,觉得什么都没意思。慕小洲,你会茫然么?我现在有这样的想法,感觉这五六年都在瞎忙。”宁安呢喃,话也没头没尾,偏偏慕长洲都听得懂。

  “会啊,谁不会?”慕长洲用手指梳着她的长发,卸掉发间的水晶装饰。丝绸一般的质感,撩拨着已起波澜的心。

  “宁安,无论做什么,有目的、达成目的就好,其余的不必在意。当你站在高处了,就可以拒绝规则,或者自己制定规则。”慕长洲低沉的声音,说着一些被证实过的经验——这次只是宁安的旅途中,疲惫时候的抱怨,她的前方,还有更高的舞台,等着她一鸣惊人。

  “慕长洲。”宁安分辨出这里是玄关,有香甜的气味从里头飘出来。

  “嗯?”

  “和我做。”宁安倾过身,摘下了慕长洲的眼镜,吻从她的眉心落下。

  灯没有开过,衣服一件一件,从门口铺到了卧室。长裙从底掀起,莹白的长腿,在镜前闪烁。

  没有人说话,宁安靠着镜子,抽出纸巾。慕长洲弓着后背,仔仔细细擦干净双手,拉开小抽屉。

  她的手被拽了回来,宁安用左臂环着她的后颈,用手准确捏着修长的食指,往自己身体里送。

  “宁安,慢一点。”慕长洲吞咽着空气,然而烈火灼烧着脑门。宁安的动作仿佛是慢镜头,她在放任自己身体的所属权,属于另外一个人。

  一旦认清这个事实,慕长洲渐渐拿回主动权。台上狼藉一片,长裙半遮半掩。

  “有目的、达成目的就好,其余的不必在意。当你站在上头了,就可以制定规则。”

  醒了之后,慕长洲的这句话回响在了耳边。

  一道光从窗外打入,就在慕长洲的侧脸上,而她睡得正沉,浑然不知。

  她脸上有细细的绒毛,下颌线清晰,把整张脸都拉得清冷。最近繁忙,眼底一抹淡淡的青色。

  宁安挪着身体,和她再近一些。静静看着她,连呼吸都放轻了。

  昨夜不及深思,此刻都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