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带着礼帽的女士说着上个世纪的丑闻。可见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无论是社会生活,还是魔法世界。

  窗帘没有拉开过,窗户也早就关上了。电影不知道播到了哪里,困意上涌,慕长洲如约打开手机。

  “困了就睡,不用告诉我。会开完了,日程还好,我也要摸鱼补觉呢。”

  “宁安,我要睡了。”慕长洲打了字,将电影声音彻底关掉,就躺在了沙发上。

  她很快坠入沉眠。

  又在恍惚间,穿梭时间,回到才出国的时候。

  发音太难听,慕长洲更是少言寡语,除了深夜独自在寓所苦练发音,几乎不和人交流。好在她本身成绩拔尖,很快在留学生里出了名。

  那段时间,对慕长洲来说,全然一片灰色。时间线一平至此,没日没夜,毫无波澜。

  继而是不同的身体,粗糙或者温暖,但都同样陌生。烂醉亦或清醒,时间一路向前。她在糜烂中前行,孤独又茫然。天地之大,不知来处、不知归途。

  她在梦中跋涉了无数年,醒来的时候,触摸到柔软的沙发,灵魂深处的空虚,也被填满了。

  电影早已播放结束,进入待机模式。慕长洲找到眼镜戴上,察觉到腹中空空,拿起手机正打算继续“垃圾食品”的模式。

  “我给你定了餐,让放在门口了。睡醒拿回来热热吃。茶水间今天还有鲜肉月饼,好腻。”

  消息是在大半个小时前发的,慕长洲站起来,开窗帘开窗户,再去开门取了饭。

  烧鸭豉油鸡双拼,也的确凉透了。慕长洲将食物放进微波炉加热,看了看表,下午三点钟。

  她回消息,告诉宁安自己醒了,正在热饭,吃好了就去接她。

  宁安的电话打了过来。

  “睡醒了?好吃么?”宁安的口吻很寻常,不等回答,就抱怨了:“你睡好了,我好困呢。”

  “回来冲个澡就睡,怎么样?”慕长洲从微波炉里取出食物,坐在中岛,又开了罐可乐。

  “只能这么鼓励自己坚持了。”宁安恢复了正常,手机里传来了脚步声,“慕长洲。”

  “嗯?”她咀嚼着食物,想着宁安怎么这么了解她的喜好。

  “我很想你。”宁安深吸口气,看着昏沉沉的天,拉紧了薄衫,诉说着涌上的思念:“一想到你就在家里,好像这个城市对我来说,更重要了。”

  “宁安。”慕长洲被烫到了舌,心里涌过了暖流,尽力让自己的话说清楚:“我在吃饭耶,你确定要在这会儿煽情么?”

  两边沉默了几秒钟,一起笑了出来。

  “好吧,你快吃饭,等你来接我。”宁安主动打破沉默,看了眼天边:“大概又要下雨了呢。”

  雨夜对于谁来说,都是糜烂入骨的回忆。这一份回忆不敢轻启,慕长洲用食物填去遐思,坐着发了会儿呆。等重新站起来,她收拾好了桌面,去洗漱,换过衣服。

  窗外淅沥沥飘起雨,雨雾弥漫,但的确是个好心情。

  路上接到Easter的电话,和她通知,节后Ann会交接工作,继而离职,大概需要五到七个工作日。

  “你招到合适的人了么?”想起宁安的话,慕长洲自然释怀。

  “副职先顶上,顶得住就升职。”Easter很淡定,顺便祝她节日快乐。

  “你呢?”慕长洲难得关心。

  Easter知道宁安对她的改变,解释着安排:“今晚班机,我要去度假。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礼物,问我的闺蜜好。”

  路途顺畅,开的是宁安的车,时间尚早,慕长洲直接去了停车场。她关上车门,顺着地库的人行道走上来,地面是湿润的,细细的雨点,时不时打在脸庞。

  慕长洲没有撑伞,自己去了面包店,买了好些个,又是两大包。结账的时候,店员问会员卡信息,她想了想,竟然一口气报出了宁安的手机号码。

  “好的。”店员核算结束,将小票递给她,又拿了两块鲜肉月饼,“您的消费金额,赠两块月饼。祝您和您的家人节日快乐。”

  慕长洲点了点头,小票上的余额惊人,大抵是宁安知道她喜欢吃,才这么大手笔充值。

  冲洗回到车上,慕长洲吃着月饼,想起宁安说的腻,大约也是从这里采购的,不由失笑。

  “慕长洲,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是会员号呢?来这么早?在地库?”宁安的消息过来,紧跟着又是一条:“我还有半个小时吧,吃慢些,别噎着。”

  月饼有些咸了,慕长洲喝着水咽下最后一口,转攻蛋挞。外皮还是酥脆的,蛋香浓郁,点缀的蓝莓酱还有颗粒感,两口一个,一盒子很快就消灭了。

  手机里提示着近期的台风预警,慕长洲想起来宁安的采购计划,心里打算不提了,先让她回家睡饱,大不了定外卖。车内播放着舒缓的歌,宁安的歌单大多是这样的风格,慕长洲听多了,也觉得喜欢,干脆要了一份,自己的车里也一样。

  她的车险和内装,全都是宁安摆平的。在这个充满机遇蓬勃发展的城市里,宁安像是无所不能,不知道哪里就会是她的朋友,没有什么是她解决不了的,这让初来乍到的慕长洲根本来不及感受到陌生。

  相处越长,慕长洲越能理解,为什么宁安的人缘一直这么好。

  细腻入微,话术上乘,哪怕彼此关系亲密,有个语言艺术满分的女友,也是让人喜悦的。

  到点打卡下班,宁安带着一个年轻女孩下到地库,路上给慕长洲发消息:“我们去采购,顺路捎个人。”

  可惜慕长洲正在吃欧包,看到人和看到消息是一个时间段。

  宁安拉开后座门让女孩坐进去,自己先换了帆布鞋,才回到副驾。慕长洲已经把面包袋子收拾了,面色寻常,不用看信息,极为默契地问:“捎到哪里?”

  “放轻松,她跟谁都这样。”宁安扣好安全带,说了地址,“下着雨,咱俩顺路,就给小马捎着。我们行政秋招才招进来的,我的学妹,马润初。”

  “慕老师你好。”马润初有些拘谨,慕长洲刚给她的面包是一口都不敢吃,心里嘀咕着这位真的是宁副总的女朋友?实在是太冷淡了。

  “……叫我慕长洲就可以了,我不是老师。”慕长洲定好位,开车出了地库。这个时间段有些堵,又有外人在,她不好问宁安怎么不着急回家睡觉,只是沉默开车。

  宁安倒是和马润初闲聊了许多,也是怕她被慕长洲冷着。四十分钟后,目的地到达,马润初撑着伞下车,和两个人道谢告别,甚至不敢看慕长洲。

  “不是要回家睡觉么?”慕长洲终于有机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