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穆选了辆黑色的宝马，外观低调，在暗沉沉的夜色下，像潜伏的野兽。
他先上车启动车子，然后顾向南和莫云庭才坐上去。
随着“砰”的一声，车内与外界彻底隔绝。
顾向南和莫云庭一同坐在后面，嬉笑声不断，看起来好像很亲密。
话题由顾向南主导，多数在聊两人的朋友。
池穆沉默地听着，透过后视镜打量了眼，看到两人靠得很近，上半身几乎贴在一起。
没什么表示，冷漠地收回目光。
顾向南注意到，更加恣意，恶意地挑起眉，身形懒散。
车内空间不小，但门窗全部关闭后，任何细微的动静都震耳欲聋。
两人接着说了会儿话，等到话题结束，车还迟迟不动，顾向南终于忍不住，“在等谁？怎么还不开车？”
池穆微哂，“你们没说要去哪里，我还以为你们打算在车里约会。”
“……”这人可真是小心眼，“去太古巷。”
说完顾向南故意嘟囔，“谁约会在车里……”
池穆望着莫云庭，指向性很明显，“那可不一定。”
太古巷离这里至少二十分钟的车程，池穆这次开得格外缓慢，即使顾向南刻意忽略，偏头去看外面的夜景，仍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半晌，他回过头，对莫云庭说，“你相信玄学吗？”
莫云庭被他问得一愣，“什么？”
“把手伸出来。”
莫云庭愣愣地把手递到他跟前。
他托着他的手背，将他的手放在手心，指尖顺着他手掌纹路，有模有样地描绘，“你看，最上面这条是感情线，你这儿又直又长，说明感情一定会很顺利。这边这条，是事业线……从中间突然长起来的话，大概中途会遇到什么波折，但问题不大。最下面这条是生命线，唔，生命线有点短啊……”
顾向南凝神想了想，“不过也还好，后半段应该还有，就是纹路有点浅。”
“是吗？”莫云庭凑过去，半知半解，头几乎挨着顾向南的，膝盖与他靠拢，“你还会看手相？”
“当然，你不觉得这些东西很有趣？”顾向南说着又把自己的手摊开递给他，“要不你也看看我的？”
“好啊。”莫云庭手指蜷了蜷，在碰到顾向南之前，略微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握住，不敢用力，只轻轻地贴着。
喉结滚动，深呼吸了几下，“我要怎么看？”
“很简单，我教你，最主要的是这三条线，从上往下看，分别是……”
“吱——”
忽然，一道剧烈的刹车声响起，两人齐齐向前倒。
原本交叠在一起的手撤开，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到前座的椅背。
顾向南因为迁就莫云庭的位置，坐得中间了些，因此前倾时没有撞到靠背，反而透过两个驾驶座的空隙，整个人探到前面。
前胸压着中控台，被里面放着的东西硌得生疼。
他在上面趴了会儿，直起脑袋，用力蹬向始作俑者，“你干嘛？”
“刚才路中间有条狗，一直冲着我叫，我绕不开，只能刹车。”
“那你不会慢慢刹？”顾向南气闷。
“没办法，狗听不懂人话，也看不懂。”
“……”这话怎么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顾向南不再和他纠缠，收回视线，揉着头，双眉紧蹙。
却又听到他说，“你压到我了。”
？？
什么压到？压到什么？
池穆顺着他的脖子往下看，内敛的眼睑微微张开，诱惑力十足，“你的胸，压到我的手了。”
！！
顾向南猛地撑起身子，发现身下确实垫着池穆的手。
也不管腰酸腹痛，赶忙从他的手上离开。
池穆失笑，挪开中控台里放着的晶体香薰，轻咳一声，收回手。
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莫云庭这时缓过劲来，靠过去问顾向南，“你还好吗？有没有撞到哪儿？”
边说边上手检查他的脑袋。
顾向南捂着额头，身子半倾，正要回答，却听池穆漫不经心地说，“向南，这段路上狗挺多的，你还是坐稳点比较好。”
“……”
顾向南通过后视镜瞪他，避开莫云庭的手，没说什么。
三十分钟后，车子在太古巷的东南方向停下，这里离正街还有一段距离。
池穆让他们先下，自己则去找地方停车。
顾向南站在路边，目送他把车开走。
没有他在，他也没了装下去的动力。
撇下莫云庭就往前走。
太古巷的夜市十分有名，里面不仅有小吃一条街，还有各种卖小玩意儿的摊子，每到了晚上，来这里约会的情侣很多。
顾向南故意挑了这么个地方，就是想给池穆添堵。
却没想到他无所谓，反倒是他，心情越来越不好。
莫云庭没发现他的情绪变化，从后面追上去，拉住他，“向南，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顾向南甩开他的手，声音冷淡，“不用了。”
“那你想玩什么吗？我听别人说，这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像是套圈，投壶……”
“我没兴趣。”
顾向南脸色发冷，加快脚步，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但莫云庭却像个牛皮糖，一直跟在他后面，“向南……”
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大，莫云庭小跑上前，伸出手，正要再去扯他的袖子，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小朋友拦住去路。
小女孩左手牵着一打气球，右手抱着几个玩具小熊，站在莫云庭面前，仰着头问他，“哥哥，你长得真帅，要不要买几个小玩具？”
莫云庭没有耐心，绕过他就想往前。
但小女孩反应速度极快，他往左他也往左，他往右他也往右，死活不肯让他过去。
莫云庭被惹恼，指着小女孩的鼻子就要骂人，被顾向南制止。
顾向南站在不远处，淡淡地说，“买吧，这么冷的天，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
“你喜欢？”莫云庭抬起头，眉头皱着，语气惊喜，看上去有种诡异的滑稽感。
“嗯。”顾向南随口应。
“好，”莫云庭掏出手机，对小女孩说，“你这些我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