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南站在门口,没有出声。
一曲终了,池穆出了一头的汗,拿起手边的帕子擦了擦,睁开眼,看到顾向南,“醒了?”
“嗯,”顾向南讷讷的,“没想到你大提琴拉得那么好,以前都没见你拉过。”
池穆放下琴,走到顾向南身边,“我拉得不好,我奶奶拉得才好。”
“你奶奶?”
池穆点点头,“他是个大提琴家,小时候教过我,但我那时候不懂事,只知道玩。后来想要学了,他却已经不在了。”
池穆的声音平淡安和,听不出多大波动,但顾向南觉得他应该是难过的。
与其让他一直沉浸在不开心的回忆里,不如专注当下。
于是他拉起他的手,轻轻揉了揉,“对了池穆,你昨天晚上对我说的话,能再说一次吗?”
“哪句话?腿再打开一点?放松?还是……别夹那么紧?”
池穆还想继续说,却被顾向南羞恼地捂住嘴。
他瞪着他,“不是这些,你正经一点!”
“那是哪句?昨天晚上说的话太多了,我不知道你想听什么。”
“就是一开始你亲我的时候说的。”
“我亲你的时候……我亲过你吗?我怎么记得,好像一直都是你拉着我在亲?亲得浅了还不满意,还一定要……唔。”
池穆再一次被顾向南捂住嘴。
顾向南恨恨地捏了把他的脸,望着他,笑里藏刀,“你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把你的嘴封起来。”
池穆终于打住,见好就收,把人搂进怀里,偎着他的肩膀笑得很坏,“那你到底想听什么?我记性不太好,真的想不起来。给我点提示啊。”
顾向南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再这么跟他打哑谜,打到明年都不一定能听到自己想听的。
干脆转过头,没好气地冷笑,“就是你说喜欢我的那句鬼话!”
“啊——原来是那句啊,”池穆拖长音,若有所思,“那怎么是鬼话?那明明是我的心声。”
“……”他其实可以说得再不真诚一点。
顾向南气结,“那你再说一遍给我听。”
“不要。”
“为什么?”
他居然敢拒绝!?
“我已经说过一遍了,再说是另外的价钱。”
“哦,原来这话还是明码标价的。”
顾向南斜他一眼,满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池穆把脑袋搁在他肩上,不让他看到怎么也藏不住的嘴角,“而且不能总是我说,这不公平,你也要说。”
“所以现在是要我先说?”
“嗯,你先。”
顾向南被他弄得没脾气。
这人还真是不肯吃亏。
在向他迈出一步后,一定要他接着迈出二三四五六步去迎接他。
不过顾向南也无所谓,他愿意说。
只要这次池穆是真心的。
顾向南与他拉开距离,捧起他的脸,庄重又认真,“我爱你,池穆。”
“有多爱?”
?
有多爱他不知道?
顾向南本着自己绝不能吃亏的原则,抿唇不语。
池穆见状,点了点下巴,“看来也没多爱。”
“……”
见身前的人脸越来越黑,池穆终于停下,云淡风轻地笑,“行,我知道了。”
“?”顾向南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不要脸,“然后呢?”
“你都不愿意说,那我当然不能强人所难。还是——你想让我继续逼问你?”
池穆慢慢靠近顾向南,眼里流光溢彩。
嘴角浮着戏谑的弧度,俊美邪佞得像个妖鬼。
“……”顾向南趁自己心软之前,横他一眼,环着手,转身往外走。
不想说就算了。
他也没那么想听!
下一秒却被他拉住。
他从后面抱住他,头搁在他软软的头发上,轻轻地摩,“我爱你,向南,在我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深深爱上了你。我是个傻子,后知后觉,让你受了那么多伤。以后我一定加倍爱你。”
顾向南心动得不行。
他想听的。
很想很想听。
时间不早,天空一如既往的灰沉沉,外面温度很低,与屋子里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都还没吃早饭,再加上昨晚又进行了那么大强度的体力活动,已经饿得不行。
顾向南本来想叫阿姨来做饭,但池穆却说不用。
“为什么?”顾向南不解,“你膝盖不是还在疼?”
“不疼了,”池穆轻笑,抵着他的目光,水盈盈透着欲色,“在你的……照顾下,已经好得差不多。”
“……”那他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两人来到厨房,冰箱里、案板上都堆满了菜。
池穆说今天他做饭。
顾向南倚在流理台边,望着他宽阔的背影,心里涌起股股暖流。
他已经不敢想,他和池穆还会有这么温馨的时候。
每次他不管不顾地凑上去,最后换来的,都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不耐烦,厌恶和排斥。
甚至他前脚刚对他说生日快乐,后脚就能当着所有来给他庆祝生日的小伙伴的面,把他的礼物扔进水里。
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以至于顾向南一度以为,他和池穆会一直这样下去。
像两条处在一个鱼缸里的老虎鱼,相互纠缠,不死不休。
但他现在却说爱他。
虽然比他的爱迟了很久,他还是很开心。
顾向南回忆之前,眼眶慢慢发热,一冲动,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双手紧紧地环住他劲瘦的腰杆,像依靠大树而生的娇花,第一次,直白地把自己交给他。
池穆还在拿调料的手一顿,感受到背后的温热,眼神低垂。
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越来越幽深,“别勾我。”
“勾了会怎么样?”
顾向南的指尖扒在池穆肩胛骨的位置,暧昧地打着转。
洁白纤细的手指映在深黑的棉布质地上,有种直击人心的美感。
池穆贴着他的脸,沿着他娇嫩的脸蛋,慢慢往下滑。
慢条斯理,是很明显的沉沦,“你一定会后悔。”
顾向南挑眉,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眼角彻底化成一滩软汪汪的春水,落在池穆眼里,像在邀宠。
他还真是不知道,他对他有多大的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