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词最后被判处了七年又五个月有期徒刑。
法庭宣判的那天,顾向南坐在旁听席上,静静地听着法官威严的声音,以及项词声嘶力竭的吼叫。
直到最后,项词都还在喊,“我没有罪,你们冤枉我,不是我的错!那俩人本来就该死,关我什么事!我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他看着他,一瞬间,什么情绪都没有。
被项词折磨了这么多年,即使他最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但对自己来说,好像也已经没什么意义。
自己失去的一切都回不来,他的父母,他的青春,还有他那颗完完整整爱人的心。
没了就是没了。
顾向南走出法院,看到池穆已经站在车边等他。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英俊。
这段时间都是这样,池穆每天都会来接顾向南,不管是上班下班,还是去其他任何地方。他都像是在他身上安了摄像头,只要他出门,就一定能看到他等在那儿。
顾向南走过去,看到他为自己打开车门,看他一眼,弯下腰上车。
他们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
那晚之后,顾向南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车里。
他问池穆,“今天他被判刑,你为什么不进去?”
“没什么好看的。”
“怕看到他坐牢难过吗?”
听到顾向南的话,池穆无奈地失笑,“是怕你不高兴。”
顾向南抵了抵上颚,转过头和他对视。
试图从里面找到点什么。
但他眼底清澈,眉目皆坦然闲适,他什么也没找出。
“他被判了七年又五个月。”
“嗯,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公正?哪来的公正?我爸妈两条人命,才换来他在牢里舒舒服服地呆七年多!怎么会公正!我恨不得他被判死刑!”
顾向南突然变得很激动,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下颌线紧绷。
“为什么!他干了那么多坏事还能活着!我爸妈那么好,为什么就不能活下去!为什么!我,我真的好没用……”
顾向南说着,眼眶逐渐变红。
池穆偏过头看他,慢慢放缓车速,最后在路边停下。
他解下安全带,转过身轻轻地把他抱在怀里,一下下抚着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至少法律已经给了他制裁。你做得很好,向南,真的很好。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上,就要服从社会的法则,你让他得到了惩罚,这就够了。”
顾向南没说话,也没有推开他。
沉静了一会儿后说,“池穆,现在项词进去了,我最想做的事已经完成。我不想再沉浸在之前的悲惨中,一个月后工程递交完,我们就再也不要见面了。”
池穆的手猛地缩紧。
“那顾氏呢?你连顾氏都不要了?”
顾向南摇了摇头,“它现在在你手上发展得很好,比前几年都要好。扪心自问,如果是我接管了它,我不会做得这么出色。所以就先放在你那儿吧,等我真的有能力了,我一定会再拿回来的。”
“你什么意思?”
“池穆,我累了,我真的不想再被困在过去。可是现在我一回到这里,脑子里就跟涨潮似的涌起那些记忆,我真的很痛苦。回来之后,我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那,那你想去哪儿?你跟我说,我陪你去!没关系的,如果不想再呆在这儿,那咱们就换个地方,不管是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池穆圈紧手臂,把顾向南紧紧地箍在怀里。
他被勒得喘不过去,开始用力挣扎。
情绪也渐渐变得激动,“你还不明白吗?池穆,就是因为看到你,我才会那么难受!只要有你在身边,我永远都不会快乐!”
“我想放下了,希望你也能放过我。”
顾向南一把推开池穆,推开车门下车。
随着“砰”地一声,薄薄的玻璃彻底把两个人隔绝。
池穆靠在椅背上,望着顾向南挺拔的背影,难过地闭上眼。
他可以头也不回地往阳光下走,但他却只能慢慢堕落在黑暗里。
因为他真的不要他了。
几天后,两个特助都意识到了自家老板最近的不对劲。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偷偷摸摸地找出对方的微信开始吐槽。
【顾助:绝绝子,我们家顾总最近可能是要断情绝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准备赶紧忙完赶紧出家……】
【池助:我们池总这几天也跟疯了一样,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我知道顾氏是他家,但那不是我家啊,求求他真的不用那么客气让我加入这个家!】
【顾助:兄弟!】
【池助:brother!】
两人互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包后,接着揣测。
【顾助:你说他俩是不是背着我们悄悄物色好了寺庙?打算做一对比翼双飞僧?】
【池助:那不会,有你家顾总在,我家池总绝对不会出家,出家了也只能是个妖僧!还是一天到晚暗搓搓地想着还俗的那种。】
【顾助:?】
【池助:!】
【池助:!!!】
小刘刚跟顾向南的助理说到一半,池穆突然打了个内线电话让他进去。小刘惊得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迅速整理好自己后,小刘拿上平板人模人样地走进办公室。
池穆听到脚步声,从电脑屏幕后抬起头,眉头皱得很深。
“我看报告上说这周工程就能全部完成,你帮我跟定远集团的负责人约个时间,一起最后去验收一下。”
?
定远集团的负责人?
怎么前段时间还死气白赖上赶着追的人,现在就变成了“某某集团负责人”?
难道是找寺庙的时候闹矛盾了?
小刘应了声“好的”,迅速在池穆的行程表上多加上一条。
“还有,这个工程忙完后,你帮我安排一段时间的休假。”
小刘愣了下,又赶紧点点头,“好。”
晚上,小刘跟着池穆去应酬,地点定在希尔曼酒店。
因为客户是个法国人,很在乎合作方是否准时,所以他们提早了半小时到。
也就是在这多余的半小时里,他们碰到了顾向南。
以及他身边的傅远。
两个人没有订包间,而是直接坐在客厅里,因此小刘跟着池穆一进去,就看到了相谈甚欢的两人。
并且好巧不巧,顾向南坐的是正对门口的位置,导致他们将他脸上的笑容尽收眼底。
小刘刚想快走一步挡住他们,池穆的目光就已经移了过去。
然后,小刘不得不跟着池穆停下脚步,不得不感受着他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他垂在身旁的拳头握得越来越紧。
小刘瞬间在心里抱住无辜的自己:老板冷静!老板不要啊!!!
就在小刘以为事态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时,池穆身上的气势又一下子卸了下来,他抬起手理了理袖口,重新迈开步子往里面走。
一句话都没说。
小刘赶紧跟上的同时,掏出手机跟顾助汇报最近动态。
【池助:完了,他俩可能找了两家寺庙!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