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社稷图自从跟着陶知爻回来后, 每天倒是和金目儿吃喝玩乐,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
但陶知爻其实有交给它任务的,这任务也不算苛求, 而且也只有山河社稷图能完成。
陶知爻就是让它努力想一想, 和它一块儿被锁在玉泉院禁地石棺里的另一样东西, 究竟是什么。
这事情, 也是玄元观主托付给他的,当然也可以算是郑导托付给他的。
玉泉院也派出了大量弟子去寻找, 但山河社稷图毕竟和镇物放在一起,从它身上找切入点挖掘线索,是效率最高,可能性也最大的。
于情于理,陶知爻都不好拒绝。
据山河社稷图所说, 石棺里的另一样东西才是华山的镇物,而他只是一个附属品。
但至于为什么山河社稷图没有被一块拿走, 据它所说, 是因为当初把它和镇物一起放进石棺封印的人下了禁制, 二者只能拿走其一,否则禁制反噬, 想要狮子大张口的人必死无疑。
而玉泉院的弟子如果要开启石棺,请出镇物, 也完全没有必要多余地把作为“陪衬”的山河社稷图拿出来。
所以这完全是个防小人不防君子的禁制,下咒之人的心思可以说是极为巧妙。
“有想起来吗,或者有没有什么线索?”陶知爻问道。
山河社稷图在陶知爻身边上下漂浮,出声道:“哦, 想起来了啊。”
陶知爻眨眨眼,这语气, 怎么好像……
“你是不是早就想起来了?”陶知爻盯着山河社稷图,问道。
山河社稷图哎呀了一声,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但木已成舟,说出的话又不能吞回去,它只好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承认道:“其实……其实来你家的第二天就想起来了。”
陶知爻:(—。—)?
山河社稷图眼见陶知爻身上的气场逐渐不对起来,急忙道:“你听我狡辩……嗷不,你听我解释啊!”
陶知爻眯着眼睛看他,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老实交代,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山河社稷图非常惜命,立刻开始出卖队友,“是金目儿教我的,它说什么在网上看到大家都说,你完成了一个任务不要立刻交给老板,否则老板会立刻给你布置下一个,所以,所以……”
陶知爻眼神往旁边一瞟。
金目儿立刻跳起来,“厕纸,你出卖我!”
“所以,你是承认咯?”
金目儿慌慌张张地转头,就见陶知爻正抱着胳膊,抬着下巴瞄自己,搭在臂弯处的手指还一敲一敲的。
整个人透露着一种非常恐怖的气场!
“呜呜,小陶,我错了……”金目儿头顶的笔毫分出两搓来,顶端纠缠在一起晃啊晃,好似抱拳讨饶一般,“你不要生气啊呜呜呜,我也就是随便一说嘛。”
陶知爻面无表情地看了金目儿一会儿,脸上突然绽出一个微笑,“怎么会呢,我当然不会生气呀。”
他虽然在笑,但金目儿莫名被陶知爻的笑容弄出了一身冷汗。
金目儿就见陶知爻将搓好的香珠装进了一方小木盒里,从地毯上起身,走到客厅角落的一个柜子前,打开了一个抽屉。
那个抽屉里还有两个木盒子,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左边那个是金目儿的,右边那个是新添的,是山河社稷图的。
金目儿就眼睁睁看着陶知爻将右边的盒子打开,然后将手里新制的香珠一口气全部倒了进去。
金目儿发出了尖叫。
陶知爻面不改色,将手里空的盒子放下,然后将左边的盒子打开,将盒子里的香珠又全部倒进了右边。
金目儿不叫了。
它死了。
山河社稷图看着身体凝固,直接从半空中自由落地到了桌面上的金目儿,特别没有义气地开始偷笑。
陶知爻淡定地做完了一切,带着微笑回到了地毯上坐下,也不管躺在自己面前,一副可怜样在那吚吚呜呜的金目儿,转头问山河社稷图,“所以,你想起来那东西是什么了?”
“嗯嗯,想起来了。”山河社稷图连连应声,然后语气平淡地丢出了一个堪比炸弹的答案,“是封神榜。”
陶知爻:?
山河社稷图:“……的草稿。”
陶知爻:???
不是,这家伙讲话怎么还大喘气的。
封神榜的故事,华夏人民都知道,当年商纣王帝辛暴虐,百姓处于水生火热,民不聊生。
而那也是各路神仙辈出的年代,其中最为有名,也是贯彻了那个年代所有的神话传说的一个人物,就是姜太公,姜子牙。
而姜太公手中的两样灵宝,一样是打神鞭,另一样就是封神榜。
不过……
“封神榜还有草稿?”陶知爻一愣。
山河社稷图点头,理所当然地道:“那肯定啊,封神榜上的名姓至关重要,万一写错了,封错人了怎么办。”
陶知爻一想也是哦,不过既然都是华山镇物了,为什么不放真的封神榜呢?
“因为遗失了呀。”山河社稷图继续理所当然。
陶知爻:……好吧。
“不过虽然只是草稿,但草稿的封神榜同样也拥有和真的封神榜相似的力量,只是二者之间有不小的差距罢了。”山河社稷图道。
虽说是草稿,但草稿的封神榜和真实的封神榜在纸、墨、形制、样式上都是完全一样的,名单的正神、星君、群星列宿、天罡地煞也都一一对应,只是因为真正的封神榜只能有一卷,才将这草拟的第一卷当做了废稿而已。
刚刚一直在装死的金目儿听到这里,也有所反应,它从桌面上飘了起来。
“诶厕纸,你,你是飞熊先生封印在石棺里的?”
山河社稷图因为刚刚香珠的事情,心情很不错,也不和金目儿计较它称呼的问题了,嗯了一声,“是啊,怎么了?”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啊?”金目儿惊讶地道。
山河社稷图不解,“我应该被你见过吗?”
“哎,我也是飞熊先生手中的灵宝。”金目儿不满地替自己分辨起来,你是灵宝,我也是灵宝,谁又比谁高贵呀!
山河社稷图阴阳怪气,“飞熊先生的灵宝我认识的可多了去了,打神鞭和封神榜自不必说,陆压仙人的斩仙飞刀我也认识,还有杏黄旗、招魂幡……唯独没见过你这破木棍。”
“你,你才是破木棍!”金目儿气急败坏,丢了香珠还要被山河社稷图嘲讽,它急得直跳脚,“我哪里没名气了,当年的封神榜,先生就是用我写的呢!”
此话一出,陶知爻和山河社稷图都愣了。
山河社稷图说的是:“原来你就是当年那小毛笔啊,天啊,都长这么大了。”
陶知爻说的则是:“啊,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
“什么长那么大了,我是毛笔,怎么会长大啊!”金目儿对山河社稷图表示了十足的无语。
至于陶知爻的疑惑,金目儿自己也很茫然,它刚刚也是气坏了,才突然说出那样一句话来。
那句话就像是突然从脑袋里一片封印住的地方跑出来了一样。
“所以,那个人要草稿的封神榜有什么用呢?”陶知爻问。
山河社稷图表示这个它就不知道了,它能想起来自己旁边的那样灵宝是什么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即使是草稿,那家伙也有封神榜一半力量了,如果被心术不正之人知道,哪怕只是出于贪欲,也很有可能去窃取。”山河社稷图道。
陶知爻一想也是,不过他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玉虚,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一起思考,也多一分找到那遗失的“封神榜草稿”的可能嘛。
《舞九天》的播出一切顺利,没有再出什么奇怪的幺蛾子了。
随着剧情的步步揭露,观众们的讨论也越来越多,不少人都在陶知爻饰演的侍卫和徐露露饰演的细作之间感受到了久违的“虐心BE美学”。
陶知爻角色下线的时候,还小小地上了一波热搜,不少观众都在里面狂哭,也有人觉得虽然这样的剧情有些老套,但不妨碍剧本写得好,而且两人演得好。
而此时,陶知爻在干什么呢?
他在收拾行李。
明天他就要和宋曜兴去鲁省参加那个拍卖会了,这一去就是小半个月,所以还是得好好准备一下行李什么的。
直到秦相珉给他发消息,陶知爻才知道自己上热搜了。
“小陶,你咋还不上线互动啊!”秦相珉着急的样子,好像他才是热搜上的那个人似的。
陶知爻还懵呢,互动啥呀。
秦相珉这才意识到,陶知爻对娱乐圈的各种营业有多不精通。
他耐心地解释道:“你的角色下线了,你得发微博感谢大家的支持,然后我看你的超话粉丝也挺多的,可以多翻翻牌,和粉丝互动一下,拉一下路人好感。”
“噢,感谢信呀,那我早就准备好啦。”陶知爻答道。
他也是真的感谢粉丝,感谢圈里的各位前辈,所以才会写感谢信,就是没想到原来居然是圈里的必需品。
但超话翻牌陶知爻是真的不知道,毕竟他以前很少玩微博。
感谢了秦相珉,陶知爻准备挂电话去超话营业了。
临挂断前,秦相珉想起来一件事。
“予涵姐说明天约着去别墅度假区玩,这天气已经开始有温泉了,还可以打麻将,一起不?”
“下次吧,我有事。”陶知爻道。
秦相珉好奇,陶知爻便把拍卖会的事情给简单和他说了。
“行,那你好好去吧。”秦相珉也挺为陶知爻高兴的,宋曜兴是圈内出了名的投资人,陶知爻能得到他的青睐,以后发展也会更加顺利。
挂了电话,秦相珉想了想,也给萧闻斋发了条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京郊温泉别墅度假区,为了增大吸引力,还把要参加的人都一起说了。
[X:就这些人?]
[秦家有欧皇:嗯,小陶说他和宋老板去参加拍卖会,时间撞上了,就不参加了]
[X:拍卖会?]
[秦家有欧皇:就那个在鲁省的,持续七天的拍卖,好像是吧,记不清了]
[秦家有欧皇:哥你要一块儿泡温泉不?]
[X:不了,还有事]
秦相珉纳闷,明明他前段时间和姚予涵商量着要不要去温泉村度假的时候,问过萧闻斋这段时间有没有事情的,那时候回答的还是没有。
不过他哥一向忙,变来变去也很正常,秦相珉也没多想。
倒是陶知爻,刚费劲地压着行李箱把侧拉链拉上,就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X:你也去鲁省参加拍卖?]
陶知爻先是意外,然后也有些欣喜。
[桃汁摇摇:萧老师你也去呀?]
[X:嗯,我也收到邀请函了,刚好最近比较闲,想去看看]
[X:机票买好了?]
陶知爻感受着这熟悉的聊天氛围,不自觉地翘起嘴角笑了笑。
果然,上次觉得萧老师很生分是错觉,他俩关系还是不错的嘛!
[桃汁摇摇:宋先生那边安排好了机票,明天下午14点18分起飞……]
两人一边聊,萧闻斋一边将机票和拍卖会的信息转发给了林雪。
[X:我需要一张邀请函,和明天下午14点18分去鲁省的机票]
林雪看着消息,露出了然的微笑,她没有说多余的话,只回了一个“好”字。
一旁的小助理接到订机票和搞拍卖会邀请函的需求,眼里露出浓浓的敬佩。
林雪姐,你这是拿捏了啊!
不过林雪在看到邀请函上的主办方后,动作顿了一下。
“怎么了林雪姐?”小助理问。
林雪回过神,摇了摇头,道:“你去打这个电话,找主办方要一张邀请函。”
“啊,我去啊?”小助理指了指自己,他就是个普通人,没名没姓的,哪儿那么大面子。
林雪拍拍小助理的肩膀,让他放心,“你报闻斋的名字,自然有人会把东西寄到你手里。”
出发当日,陶知爻按照宋曜兴所说的,起飞前两小时到了机场,等宋曜兴和他的秘书到了后,去完成值机和行李托运。
陶知爻这算是第二次坐飞机出门,虽然上次去秦省拍戏时已经坐过了,但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坐头等舱,还是兴奋地像个孩子,跟着宋曜兴登机后,一脸好奇地从窗户往外看。
宋曜兴也看出来陶知爻很少坐飞机出门,于是很贴心地替他讲解了一些注意事项,倒是一点老板架子都没有,很好相处的性格。
陶知爻性格也活泼,和宋曜兴倒也有的聊,没什么代沟。
“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哦。”陶知爻四下看了一圈,头等舱的舱位本来就少,价格还贵,现在也不是旅游旺季,人少倒也很正常。
只是他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机舱口的转角处。
“咦?”陶知爻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宋曜兴也很意外,“诶,闻斋啊,这么巧,你也坐这趟飞机?”
萧闻斋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整个人有一种帅气成熟的魅力,他将手里提着的一个小包往座位上一放,表情淡定地点点头。
“收到一封拍卖会邀请函,刚好没事,所以想去看看。”
他的位置刚好在陶知爻前面,陶知爻往他椅背上一趴,“诶萧老师你也去拍卖会啊?”
“你们也是?”萧闻斋露出一副意外的表情。
陶知爻扒着椅背,点头点头。
“那我们还刚好凑个伴。”萧闻斋浅浅地笑了一下。
恰好此时空乘进来提醒飞机即将起飞了,几人各自落座,不过头等舱里都是自己人,他们聊天倒也不需要担心打扰谁。
“我酒店还没订,你们呢?”
“宋先生的秘书订好了,叫啥来着……我截图发你吧。”
“好。”
“萧老师有看中什么拍品吗,还有你居然对文玩也有研究,上次去你家倒是没看见。”
“家里的长辈比较喜欢,偶尔会注意一下。”
……
陶知爻和萧闻斋一前一后,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那聊的热火朝天,一旁的宋曜兴就在想。
诶,真是奇怪了,明明刚刚自己还和小陶聊得很好,怎么现在总有种进不去话题的感觉呢?
“宋先生呢?”萧闻斋转过头,问了一句,“有看上什么拍品吗?”
宋曜兴可算找到说话的机会了,立刻接话道:“哦!我家老太太这不是快九十大寿了嘛,我看这次拍卖会上有一对甜白釉底胎,鎏金把手的福寿茶壶,想着寓意吉祥又好看,给老人家买回去,泡茶也好,观察也罢,总归是好的。”
“我自己也想着买点东西。”想着,他又压低声音道,“还有宣传册最后那个东西,你们看了吗,有没有什么消息和头绪啊?”
陶知爻下意识看前面,就见萧闻斋也看着自己,两人各自拿出一封相同的邀请函,把里面的宣传册抽了出来。
陶知爻边拿还边纳闷呢,不对啊,萧老师不是说他早就被邀请了么,怎么像是没看过宣传册的样子。
正琢磨着,就听前面传来一句萧闻斋淡淡的声音。
“之前太忙了,只粗略翻了下。”
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
陶知爻翻到宣传册最后,就见有一样拍品直接大喇喇地占据了最后一页,重要的是那照片放的还是个黑影,除了看得出来是个方形的物件,外面还雕了花,其它信息一概不知。
而且上面还有一行小字。
“此项拍品为压堂之宝,将于拍卖会最后一日当天下午单独拍售……”
陶知爻眨眨眼,嚯,阵仗这么大。
所谓压堂之宝,就和“镇店之宝”的意思差不多,一般说的就是价值最高的那一样。
不过普通的东西,在拍卖前专门休息一个小时也就很厉害了,这期间一般就是换个咖位更大的拍卖师上场,然后让竞拍者有时间去调整运转资金的。
单独空出一个下午,这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也说明主办方对这件拍品的信心,已经到了一个空前膨胀的程度。
“倒是从未听说过。”萧闻斋淡声道。
宋曜兴倒还蛮好奇的,毕竟他也是混这一道儿的,但他之前托人打听过,拍卖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根本拿不到一点消息。
陶知爻倒不在乎什么神秘拍品的,他就是冲着那五帝钱去的。
说起来……
“萧老师,你这次去是看中了什么呀?”陶知爻问。
万一萧闻斋看中的也是那串五帝钱,那两人的竞拍目标不是撞了么,多尴尬。
萧闻斋轻轻哦了一声,“没什么,给家里人……买点文房四宝。”
“喔!”陶知爻了然地点了点头,听萧闻斋的说法,他应该也是个书香世家,给老人家买点文画书卷什么的当礼物,确实也挺不错。
宋曜兴也笑着点头道:“闻斋给萧老爷子买东西啊,真是有孝心。”
看样子他不止和萧闻斋熟识,和萧闻斋家里人倒也熟识的。
陶知爻好奇地看了萧闻斋一眼,相处那么久,倒是没见他提过家里人。
不过萧闻斋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陶知爻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就让这个话题简单地过去了。
“萧老师你不热吗?”陶知爻看着萧闻斋身上的大衣,飞机里有暖气,虽然外头冷,但里面还挺暖和的。
萧闻斋摇摇头。
陶知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倒也不多问了,在位置上呆坐着看了一会窗外渐渐被他们甩在身后的云彩,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来一本泛黄的书,坐在位置上开始翻看。
萧闻斋看了一眼,那书没名字。
北市去鲁省也不算太远,大概到傍晚的时候,陶知爻他们便落了地。
取了行李,宋曜兴安排的车也到了,几人一同来到酒店,办理入住。
前台第一个接待的是宋曜兴,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她们都还保持着淡定且礼貌的工作态度。
但萧闻斋把身份证递出去的时候,前台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目光在萧闻斋脸上停留了一瞬,转移到了他旁边那个稍微纤瘦一些,但同样很出挑的人身上。
“怎么了?”萧闻斋不解。
“噢没有,萧先生您好,这是您的房卡,房间在20层,房号是2013。”前台将身份证和房卡递回。
萧闻斋接过道了声谢,提着行李到一旁,看向陶知爻。
陶知爻上前。
“陶先生……”前台的声音突然有些沙哑,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抱歉。”
前台快速办好了入住手续,“陶先生,您的房间号是2014。”
“连着的诶。”陶知爻没有多想,转过头朝萧闻斋道。
萧闻斋默默念了一下房号,点点头转身走向电梯,“走吧。”
陶知爻嗯了一声,正想提着行李跟上,突然就听刚刚办理完入住的前台轻声喊了自己一句。
“小陶!”
陶知爻眨眨眼,回头,“咦,你认识我呀?”
“当然啦。”前台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激动,“我在追《舞九天》,你演的超好的!”
“谢谢!”陶知爻真诚地道谢,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线下被观众夸奖。
“你们是有活动吗?”前台好奇地问了一句,又赶紧摆摆手补充道,“如果不方便,就当我没问。”
她年龄和陶知爻相仿,因此不管办事还是说话都有种同龄人的亲近感,陶知爻笑着摇摇头,“没有,就是私底下出来玩而已啦。”
前台激动地点点头,“好的好的!”
走到电梯口的萧闻斋已经回头看了过来,似乎在疑惑陶知爻怎么还不跟上。
“我先走啦。”陶知爻和她挥手拜拜。
前台小鸡啄米,“嗯嗯,你放心,我绝对不往外说!”
陶知爻朝她笑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前台见四下无人,激动地拿出手机,点进了自己最常访问的超话:闻而知之。
[@kswl:呜呜呜姐妹们,我嗑的是真的!]
超话里活跃的用户不少,不一会儿就有了几条回复。
[懂了,又是吃了旧糖来发疯文学的]
[拖走下一个]
[新人茫然,这个原来不是中医超话吗]
[朕今日份的新糖在哪里,快端上来!]
底下的评论越来越歪,前台只能抱着手机默默流lui。
家人们,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
晚饭几人是在酒店就近吃的,毕竟是大老板,订的酒店也不一般,什么菜系的厨子都有。
陶知爻多年没回江南,也有点馋家乡的松鼠桂鱼了,点上来后大半条都是他一个人干掉的,吃了一嘴的糖醋酱汁。
萧闻斋伸手给他抽了两张纸巾,让他擦擦嘴。
陶知爻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有些不好意思,“嘻嘻,见笑了啊。”
宋曜兴在一旁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端起杯子看一眼,又时不时端起盘子看一眼盘底,再而就是盯着餐厅四周摆着的花瓶、灯具、屏风看个没完。
陶知爻一开始还在纳闷呢,宋老板这是又在做啥子?
后来他就明白了,这家伙老毛病又犯了。
虽然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一天左右,不能说是毛病吧,但陶知爻发现宋曜兴这人有个习惯。
但凡什么东西,只要和古物古玩沾点边,他总是习惯性地要去端详两下,判断一下年代制式什么的,要是激动了就口头品评一番,若是不说话,心里也指不定要评头论足絮絮叨叨一大堆呢。
难怪宋曜兴当初看到季月的那样随葬会手痒去捡,要是换其他人来,估计也就绕过去了。
不过也不失一种孩子气的可爱。
饭后,陶知爻因为吃松鼠桂鱼吃的太饱,想要在酒店的大花园里散两圈步,顺便邀请两人一块儿同去。
宋曜兴却有忙的了,他刚刚吃完饭后没忍住把餐桌上盛五彩果蔬的盘子给买下来了,正打算带回去找几个文玩圈的老友一起赏玩一番呢。
“宋老板,这玩意儿不可能是古物的。”陶知爻忍不住道。
宋曜兴摆摆手,“嗨呀我知道,但架不住它好看嘛,我回去弄个明白,看看它究竟是仿的掐丝珐琅还是内填珐琅,我总感觉是仿的康熙年间的官窑珐琅盘,但又有点像道光年间的……”
他一说这个就停不下来,陶知爻也拿他没办法。
谁让人家是金主爸爸呢,金主爸爸高兴,就让他去呗!
于是,宋曜兴一手捧着盘子,一手捧着肚子乐颠颠地跑了。
陶知爻倒是不担心他盘子摔了,反而有点担心他的将军肚颠出个胃下垂来。
“咱们走两圈?”陶知爻看萧闻斋。
身旁的人点了点头,步伐倒是迈得比陶知爻这个提出建议的人更早。
“慢点慢点。”陶知爻揉着肚皮牵了一下萧闻斋的衣袖,“吃太饱,走不动。”
萧闻斋倒是真的放满了脚步,手放在大衣口袋里,修长的手臂弯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大衣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完全藏不住衣服里那两条修长的腿。
“萧老师,我好苦恼呀。”陶知爻脑袋枕着双手,望着天空似叹非叹地道。
天上的云有些厚,但云层边际隐约能见到一层光,今晚的月亮应该挺明亮的。
萧闻斋脚步一顿,神情认真地望向陶知爻。
其实说苦恼,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百般苦恼呢?
他对陶知爻的想法和态度,萧闻斋至今都有一些抓不住头绪,但林雪前段时间的那段话,却让萧闻斋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异常”。
与其纠结,带着困惑地将自己推回既定的“正规”,不如将这种怪异的感觉搞明白,然后再规划进一步的行动。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一次会跟着陶知爻一起来参加拍卖会。
可陶知爻说他也有困惑,莫非他也……
萧闻斋不知为何心跳有些加速,他定了定神,揣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攥紧了一些。
就听陶知爻长长叹了口气,“哎,我没有经纪人,都接不到下一部戏了。”
萧闻斋听到了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轻轻吐了一口气。
如果陶知爻真的说他对自己也感觉很奇怪,现在的萧闻斋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经纪人的事,林雪已经在帮你问了。”萧闻斋轻声说着,但心思却不太在这件事上。
因为他发现自己除了松了口气之外,还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哇,真的?”陶知爻惊喜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脸,“那我又要欠萧老师一个人情了。”
两人溜溜达达绕着花园走了两圈,临回酒店时,陶知爻突然听见一旁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萧闻斋似乎也听见了,和他一起转头看了过去。
“可能是什么小动物吧。”陶知爻说着,感觉四周的景色亮堂了些,他抬起头,“诶,月亮出来了。”
天空中一轮玉盘高挂,今晚的月似乎离地面格外近,因此也格外大些,月缘隐约能看到一层金色的光边,因而特别漂亮。
萧闻斋看着陶知爻,那双黑琉璃似的眸子里映着月光,比平日里更好看了些。
乘电梯上了楼,陶知爻回房间里打算洗个澡,结果翻行李箱的时候,翻出来一个盒子。
“诶?”陶知爻将盒子打开,果不其然,是他拍《瓷卷》时的那对狐狸耳朵。
应该是他捡行李的时候疏忽了,忘记把东西捡出来。
陶知爻把狐狸耳朵往脑门上一放,正开脑洞寻思着,这机关术做出来的东西,放多个百年千年的,不知道也算不算古董,突然就想起来另一件事。
明天就要去拍卖会了,但还没定好起床和出发的时间。
想着,他就出了门,来到宋曜兴的房间门口。
房间门缝底下露出点光亮,里面还有电视的声音,应该是有人的。
“宋先生?”陶知爻敲了敲门。
一点回应也没有。
陶知爻又敲了两下,还是没人来开门。
反倒是萧闻斋的房门开了。
“怎么了?”
陶知爻将事情说了一下。
他和萧闻斋站在门口等了等,又敲了几次,还是没回应。
难不成在浴室?
“先回去吧,大不了微信联系。”陶知爻也累了,赶了一天的飞机,白天兴奋过度,晚上吃得又饱,此时想不疲惫都有些难。
萧闻斋点点头,两人正打算走,房间里就传来了回答。
“来者何人呐?”
门口的两人脚步一愣,缓缓转过头,目光对视。
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的确是宋曜兴的没错。
只是这语气吧……
怎么拿腔捏调,而且还有一股……掐着嗓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