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吴导早就做好了会看到脏东西的准备, 但真正面对面和这些东西接触的时候,以普通人的心灵强度还是有点难顶。
何况吴导还是在生蚝村见过海带精催眠郑导的,那场面留下的心理阴影可不算小。
陶知爻一愣, 往手上倒了点水, 在吴敬与眼皮上轻轻洒了几滴。
吴敬与下意识闭眼, 再睁开眼时, 就见原本面前的一大团黑气已经稀薄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的人影。
那人影是个十分好看的少年, 和陶知爻那种清秀可爱带着几分潇洒,如同茁壮成长的小青松的好看不同,这少年的好看是柔美的,是婉约的。
而且明显能看出他脸上有添施粉黛的痕迹,将原本就不明显的男性轮廓隐去了更多, 何况他还穿了一身浅青的长衫,又散着乌黑如瀑的长发, 整体看上去已经是雌雄莫辩的程度了。
只是这少年鬼被陶知爻抓出来, 倒是不慌也不挣扎, 而是静静地躺在地面上,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陶知爻。
吴导在一旁看着, 总觉得这眼神怪怪的。
他又看了一眼陶知爻的眼睛,终于知道这眼神怪在哪里了。
陶知爻天生一双桃花眼, 本身眼神就有些自带暖醉感的媚意,偏偏他眼神又清澈如泉,将那种媚眼如丝的“俗”感削弱了不少,有种美而不自知的勾人感。
而这少年, 眼神也是“媚”的,但却是刻意扮出来的, 有种很浓的风尘感。
但不得不说,这少年的眼神也是勾人的很,让人一看到时脑子里就不自觉跳出个“蓝颜祸水”的形容。
只是这再精湛的人为,也难以和浑然天成相比。
吴敬与想到这,突然就抓到了点思绪。
他毕竟是影视剧导演,知识面要比普通人广阔不少,只觉得这少年衣着打扮,一举一动看上去都不像现代人,若说模样扮相,倒更像他参考服化道时阅览古书古画所看到的形象。
莫非……
吴导那边头脑风暴,陶知爻则是看着这鬼特别老实,于是手腕轻轻一抖,给他稍微松了点绑。
不过那水丝线还是挂在少年身上,要是他有什么不安分的举动,陶知爻也能立刻制服。
孰料那少年恢复行动后,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垂挂的水丝,而后换了个慵懒的姿势,侧身躺在地上,衣物因动作变换而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又在最低处向上一扬,勾勒出十分有肉的臀线。
少年继续盯着陶知爻,嘴角带着点笑意,手指挑起一截水丝线,又任凭水丝顺着养护精致的手指滑落。
而后,目含春意地开口。
“官人,怎么不绑了,奴家喜欢得紧呢。”
陶知爻:?
吴敬与:草,果然。
见陶知爻不说话,那少年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举一动如同纤弱拂柳,站起时似乎还有些脚步不稳,直接朝陶知爻身上栽了过去。
吴导忍不住捂脸,他算是知道什么叫每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了。
陶知爻好歹也有一米八呢,这少年估计也就一米七出头,相比起来显得无比娇小可怜。
少年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他当年这一扭一歪一倒的几下可是勾得满城的年轻公子为之疯狂,金银绸缎一车一车地往他们楼里砸,就为了让他伺候。
但那些所谓的才俊,哪有面前这位可口啊!
哦不对!
少年又想起来。
今天早上还遇到一位一样可口的,比这位还要高点。
算了不管了,先吃这个!
只是陶知爻的脸都在眼前了,少年却突然见自己面前人影一闪,陶知爻的脸和身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放大的地面。
少年一呆,心里卧槽了一句。
遇到死直男了。
就当他以为自己要毁容时,身上的水丝线突然一紧,一股大力传来,将他直接拉得站直了身体。
少年拍了拍心口,有些后怕地吐了口气。
还好还好。
“你是谁?”陶知爻问道,“为什么在这里?”
少年心下哀哀,这么俊美的公子,他算是吃不到了,于是叹了口气,道:“这是我家,我当然在这里。”
陶知爻一愣,什么叫这是他家?
“我本是京城卿月楼的头牌,名叫季月,我没有家,卿月楼就是我的家。”少年说着,脸上露出点物是人非的感伤,“今早我方才苏醒,在这地方逛了一圈,只是这里早已不是原来的卿月楼,我本无意多留,却又无处可去,所以才躲在这里。”
陶知爻一听,知道这位名叫季月的少年应该不是他们这一代的人,估计是古时候哪个朝代的亡魂。
人死后,要是仍有未了心愿,魂魄就会深藏于地底不再离去,所谓的“地缚灵”、“路煞”其实都差不多,只是可能某些细节上略有区别,季月的情况应该就是如此。
而且,季月的职业陶知爻心里也有数了。
古时候好男风的朝代多了去了,小倌嘛,很多见也很正常。
“你是哪一朝哪一代的鬼魂啊?”陶知爻发问道。
季月抬头,“现在已经不是大宋了吗?”
陶知爻摇摇头,“距离你说的大宋,早已已经过去千年了。”
季月一愣,眼眶直直落了几滴泪来,陶知爻看得有些不忍,出言安慰了几句。
反而是吴导在一旁眯眼,这季月表面上哭得伤心,实则偷偷盯着小陶的反应呢。
真是诡计多端!
陶知爻见季月情绪稳定了,想了想开口道:“你要是舍不得,留在这里和生人两不相扰也就罢了,毕竟时过境迁,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卿月楼了,你为什么要干扰剧组的设备呢?”
季月听他那么说,脸上现出几分委屈来,侧着身体,抬起手用袖口擦拭了一下泪珠,
“奴家也不想的嘛。”季月说着,要去牵陶知爻的袖口,被避开了也不恼,只叹气道,“但我最喜欢的一件随葬,今天一不小心落了,发现时才急着回去找,却不知被谁偷走了。”
“你那东西长什么样,我帮你找找?”陶知爻见季月还是很好说话的,于是他也愿意和这位鬼魂打商量,“只是一点,不准再干扰我们的正常工作了。”
“自然如此。”季月连连答应。
只是陶知爻让他说那丢失的随葬品是什么时,季月却难得显出几分犹豫之态来。
他看了一旁懵圈的吴导一眼,朝陶知爻招了招手。
陶知爻犹豫了一下,侧耳过去。
一旁的吴导就见季月跟陶知爻耳语了什么,后者的耳朵就越来越红,甚至直接红到了脸颊。
“咳咳。”陶知爻咳嗽了两声,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水让自己冷静了下,“行,我,我一会儿帮你留意一下。”
吴导正好奇是什么物件呢,手机闹钟突然响了,他低头一看,是自己定的提醒要开场的闹铃。
他赶紧打了个电话叫场工进来搬东西,准备开始发布会。
陶知爻收了水丝线,让季月隐去身形,出门的时候,就见刚刚那个中年工程师也在走廊上,没走特别远。
看见陶知爻出来,那工程师表情里带上了点不屑,明显不觉得陶知爻有修好那些设备的能力。
可下一刻,他就听见吴导在里面叫他进去调试的声音,表情立刻变得不敢置信。
还真修好了?!
陶知爻根本没注意他,带着季月下楼准备进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季月亦步亦趋地跟在陶知爻身旁舔颜,根本没看路,就这么径直从那位工程师身上穿了过去。
阴魂穿身,那感觉简直是如坠冰窖,如果阴魂再邪性点儿,被穿身的人更会倒霉一阵子。
工程师打了个哆嗦,回头是就见陶知爻正看着自己。
他可不知道陶知爻在担心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表情和小心思太明显被注意到了,想起刚刚那种发自灵魂的战栗,他忍不住咬了咬手指。
这,这就是大佬的力量吗!
怕了怕了。
工程师溜进了房间里,陶知爻想了想发布会现场里那人头攒动的场景,翻出一只奶瓶,“你躲这里面吧,免得冲撞了活人。”
“进了你的瓶,是不是就是你的人了?”季月眨巴眨巴眼,那目光简直能拉丝。
陶知爻:“婉拒了哈。”
季月:…………
陶知爻带着进了奶瓶的季月回到了发布会现场,一进门就感受到一道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顺着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萧闻斋回过了头,盯着台上忙碌的工作人员。
“小陶,出什么事了?”秦相珉和陶知爻中间就隔了个姚予涵,他凑过来问道。
姚予涵看着面前的大脑袋,忍不住想翻个白眼把秦相珉的脑瓜子拍飞。
但此时旁边的直播镜头直接给到,三人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她立刻换上了可爱的表情,朝着镜头比耶。
陶知爻也注意到了镜头,朝那边挥挥手算打了个招呼,压低声音和秦相珉道:“没什么,已经解决了。”
秦相珉认识的人多,陶知爻本来想让他也留意一下季月那丢了的东西,看看被谁捡去了,可想了想,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算了,随缘吧。
镜头移动,又给到了萧闻斋,负责直播的工作人员在画外音里开口,“萧老师好,和大家说点什么吧。”
萧闻斋是男主,又是影帝,粉丝量庞大,直播间半数以上都是冲着他来的。
萧闻斋点了点头,对着镜头说了句:“大家好,我是萧闻斋。”
工作人员还等着他说什么呢,毕竟业内都知道萧老师从来不会只给短句的回答,虽然不话痨,但绝对敬业。
但今天好像……不咋想说话的样子?
“萧老师,就要国庆了,您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呀?”工作人员循循善诱地道。
萧闻斋此刻才微微回过神,看了镜头一眼,脸上带上一点笑意,“国庆可能要看看下一部戏的剧本了,休息时间可能不多,祝大家节日快乐,玩的开心……”
采访完萧闻斋,直播人员又一个一个演员都聊了几句,最后将画面切回了主会场的远景。
但因为萧闻斋的出现,相比刚刚的干等,弹幕已经热闹了不少。
[假期都过了一半了,他还祝我们节日快乐,我哭死]
[草,居然听不出上面是在搞笑还是认真的]
[感觉萧老师心情有些不太好啊]
[没有啊,还是很敬业好不啦!]
[可能是太累了吧,才杀青,又要挑新剧本了]
[敬业有演技还不耍大牌,这还不值得粉?!]
萧闻斋坐在位置上,拿出手机打开了这场发布会的直播,翻了一下弹幕,视线就注意到了一条。
[小陶和相珉哥刚刚凑好近,有点好嗑,隔着涵涵都能凑过去贴贴【爱了】]
萧闻斋静静盯着那条弹幕划过,然后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把直播间关了。
另一头,陶知爻突然就听到奶瓶里传来季月的喊声。
“在那边,我感受到了,在那边!!”
陶知爻小声问他在哪里,视线顺着季月的指示,一路看到了他们这排最左边的几个位置。
那边坐了几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陶知爻似乎没在剧组里见过,他也不认识。
正想着,陶知爻就见萧闻斋微微偏着视线,正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陶知爻拿起手机给萧闻斋发了条微信。
萧闻斋注视着他的动作,默默将手机又拿了出来。
是陶知爻主动找他,对方需要帮助,他自然应该伸出援助之手。
萧闻斋心中如是想到。
[桃汁摇摇:萧老师,你认识最左边那几个人吗?]
[桃汁摇摇:【送花】]
萧闻斋视线在那举着鲜红玫瑰的小狐狸身上流连了几秒,往左边扫了一眼,打字回复。
[X:几个投资人代表,应该是吴导拉的赞助]
[X:怎么了?]
陶知爻正想问,片场里的灯就暗了下来,主持人走上舞台正中·央,开始说开场白。
在场众人都放下了手机,以表示尊重,陶知爻来不及解释,就先打了几个字回复。
[桃汁摇摇:没事,晚点聊]
萧闻斋看了一眼消息,没说什么,把手机放下,轻轻吐了一口气。
发布会很快就开始了,流程已经提前通知给了剧组里的所有人,流程也很熟悉嘛,感谢TV,感谢金主爹地,感谢观众妈咪……
作为主演之一,陶知爻自然是和大家一块儿被请上台了,但他的事情不多,在旁边鼓个掌笑一笑也就是了,大家还是冲着萧闻斋去的比较多。
也有记者问他作为唯一一个“半途空降”的主演心得和想法,这问题陶知爻早就预料到了,按照准备好的答案完美应付了过去。
当然,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发达娱乐事件,也成为了话题之一,毕竟陶知爻是从发达娱乐“出走”,而且近日圈子里还传闻陶知爻当年是举报过发达娱乐偷税漏税,只是后来被章发章达两兄弟动用关系压下去了而已,
但现在的情况是大家伙儿吃饭的多,递勺的少,很多人都是听说有这么一回事儿,实际的情况根本搜索不到,记者作为嗅觉最灵敏的职业,自然不会放过正面询问当事人,掌握第一手瓜的机会。
只可惜,吴敬与导演连敲带打地,替陶知爻把记者们的问题都回绝了。
甚至有个中年男记者不依不饶地在那叫喊,一股子土匪架势,吴导直接让保安把他扔出了会场。
“我说一下。”吴敬与导演拿过话筒,拍了拍唛头,“我们小陶绝对没有一点问题,所以各位媒体记者朋友们不需要质疑他什么,如果对最近的某家涉事公司有所好奇,建议等待官方通报,一切以官方为准。”
说完,他直接将麦克风闭了,意思很明显。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记者们面面相觑。
他们甚少见吴敬与如此强硬的一面,这番话说得如此严厉,说明是真的严肃对待了,何况刚刚还有个前车之鉴……
他们可不想步后尘。
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别人身上,不过,记者们甚至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拥有了一个新的疑问。
陶知爻在《舞九天》里的表现究竟有多好,才能让吴敬与导演对他如此维护啊?
真是越来越期待了呢。
主演上台的部分结束了,后面就是赞助方代表的致词。
陶知爻回到位置上坐下,刚拿起手机,就听台上的主持人道:“下面有请星曜传媒董事长兼参会代表宋曜兴先生上台,宋曜兴先生是我们《舞九天》剧组的投资方,同时宋先生也是我们北市文玩协会的副会长之一……”
主持人后面说什么,陶知爻已经听不进去了,在看清宋曜兴的长相后,开始摸着下巴思索。
宋曜兴是北市文玩协会的副会长,刚刚又的确坐在季月所指的那堆人之中,难不成,季月丢的那件随葬和他有关?
陶知爻格外留意了一下这位宋先生。
宋曜兴倒是和刻板印象中的形象一模一样,挺着个有点点发福的圆肚子,穿着丝质唐装衬衣,手里还盘着个佛檀手串,笑起来眯眯眼。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笑起来不油腻,反而有点孩子气的感觉。
略有点像佛教中慈祥可亲的弥勒形象,总体还是给人好感的。
陶知爻就看到,宋曜兴发言完毕从旁边的楼梯下来的时候,是蹦跶着下来的。
的确是童子心。
发布会结束,秦相珉想着大家伙儿也有日子没见了,就想组个饭局。
姚予涵第一个站出来参加,当然,她的条件是吃完饭去打麻将。
“网上打忒没意思,什么都自动的,还是线下好玩儿!”姚予涵说着开始苍蝇搓手,显然牌瘾犯很久了。
“小陶呢?”秦相珉回过头要找人,结果就见陶知爻咻一下从场地右边蹿到左边,等到了某个地方,又突然放慢了脚步,在原地逡巡。
他寻思这是干啥呢,正想上前叫陶知爻去吃饭,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秦相珉不解,“哥?”
萧闻斋看了陶知爻一眼,道:“他有事情。”
秦相珉想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萧闻斋是让他别去干扰陶知爻,挠了挠头,“啥事情啊?”
萧闻斋:“我也不知道。”
秦相珉:……你不知道你还说。
但他也就是腹诽,同时纳闷怎么陶知爻明明没说,他萧哥都能知道对方有事情要办。
陶知爻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正专注地竖着耳朵,同时在一旁观察着宋曜兴的反应。
宋曜兴正和另一个人说话,那人好似姓卢,手里也拿着一串手串,不过和宋曜兴的檀木佛珠不同,看着像是长链的星月菩提,应该也是个文玩爱好者。
两人似是旧相识,先是寒暄了一番,卢先生率先道:“老宋啊,最近可有抓到什么俏货啊?”
一“抓”一“俏”,说明这位卢先生可不是什么人傻钱多的主儿,是真的在文玩一行有造诣的。
文玩一行讲究可多,北市出名的文玩市场可就有不少,最出名的三个便是大名鼎鼎的潘家园,一个古董文物聚集最多的地点;然后就是和平门外的琉璃厂,这也是华夏人民所熟知的“唐三彩”被首次发现其重要价值的地方;
此外还有文玩城,海王村等等。
地点还是其次,其中讲究可不少,要入文玩行得吃透四态,也就是“内、外、贩、仿”。
内指的是内行,外指的是外行,这两者自然不必多说。
贩是贩子,也就是卖货的,又分卖真品的“正道”和卖假货的“邪道”,涵盖了店主、摊主、行家和经纪人等等。
仿就是仿造,分“极、高、中、低、地摊货、垃圾货”六种等级,指的并不是哪类人,而是指文玩行业长久存在的一种形态。
往细了说,极仿说的是极致的仿品,很多是用到代(古董年份足够)的残器修复的,即使是老文玩家,也有可能走眼;地摊货多的是义乌小商品,坑的就是不懂装懂,出手阔绰的外行,垃圾货就更不用说了,“宋朝的杨玉环用过的减肥玉轮”都敢往出说。
陶知爻细细听着,就听宋曜兴害了一声,“可别说了,还记得上次咱在海王村一·枪·打那老头儿么,我前几天碰着了,说有好东西,我一看全是瞎货,真把我当猪杀呐!”
他说这话时,旁边路过一个场务,闻言就是一哆嗦,加快脚步赶紧跑了。
那场务还怕呢,果然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啊,台上慈祥的像尊佛,私底下对老头儿开·枪,这不欺负老人呢么!
陶知爻:……
也不能怪那场务,文玩行的黑·话就是刻意不让外行听懂的,“瞎货”和“杀猪”还好猜,意思类似于“假货”和“宰客”,但“一·枪打”指的是把某个人或者某个摊位的货包圆了的意思,还真不是什么违法违规的事情。
那位卢先生听宋曜兴这么一说,表情也是很生气。
“这可不能惯着啊老宋!”
宋曜兴摆了摆手,“那肯定不会,我当场就给他拆穿了,不过那贩子说他是搂了别人的货,下次肯定带个虫儿来。”
这句话陶知爻听了个一知半解,但大概也能猜出来,那贩子应该是拿了别的贩子的货来帮忙卖的,这在文玩行业里也是常见的现象;至于“虫儿”,应该是精品的意思。
“不说这个了!”宋曜兴转了个话题,语调也兴奋起来,“老卢你来掌掌眼,我今天早上得到个好东西,俏的很!”
陶知爻刚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奶瓶里的季月就叫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就是他拿的,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呀!!”
陶知爻让他安静点,别干扰自己的听力。
季月闭嘴,陶知爻就听那卢先生“嚯”了一声,他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两人身体之间的间隙露出来一小块莹润透亮的碧玉,看样子的确是季月丢的那样东西。
“这东西是哪儿抓来的老宋,有你的啊!”卢先生眼睛都亮了,好奇地道。
宋曜兴嘿嘿一笑,颠着肚皮直乐,手指一直地面,“捡的!”
卢先生一惊,“这东西能捡着,不会有主的吧?”
“我找人放广播问了,没人来领。”宋曜兴一摊手,显出几分无奈,“先留着吧,如果正主来了,我再跟人打商量看看能不能让给我。”
“也好。”卢先生点了点头,文玩界的商品交易一般不叫买卖,叫“让”或者“匀”,讲究的是一团和气,而文玩的买卖也有助于市场流通,一般来说除了十分诊视的几件压堂货,基本上大部分的东西都是能相互交换或者买卖的。
“怎么样,有一眼*吧?”宋曜兴拿着那块玉,不无得意地道。
卢先生也是不住点头,“这成色的确是上佳,我看着像是……玉蝉,还是玉鱼?”
玉蝉是玉中“王含”者,生以为佩,死以为含;玉鱼则也是放在口中的,最为出名的便是杨贵妃口含玉鱼,夏以纳凉,冬则温润,还可以保其青春美貌,口舌生津,唇齿芳香。
“看不太出来,像是磨损了些。”宋曜兴拿着那玉上下翻转,在灯光下观察它的成色,越看越喜爱,“不过哪个都好,不是说口中含玉对身体特别好么,我早就想试试了,之前收到手的好像都不太适合,这个倒是不错。”
就是这底下怎么有个把儿啊,勾舌头的吗……”
说着,他就把玉往嘴边凑近了些。
季月开始大叫:“那个东西不能吃啊啊!!!”
陶知爻在一旁听了许久了,此时见宋曜兴的劲头上来了,就想直接把那块玉含进嘴里。
这两位不知道那玉是干什么的,陶知爻却一清二楚,那可是万万吃不得的,于是他赶紧冲了出去,对着宋曜兴大喊出声。
“口下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