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到底与地方不一样, 光城门就很雄伟壮丽,守卫也格外森严,把守的人个个训练有素,一举一动都颇有章法。

  众人排队接受检查进城, 城门口无关人员不能久留, 王夫人和张长远正在城内等着。

  “娘,”张长瑜进了城猛的扑倒王夫人怀中。

  “我的儿, 想死娘了, ”王夫人底盘稳, 稳稳地接住张长瑜,捧住他的脸, “娘瞅瞅,长高了。”

  人来人往的,张长瑜改挽着王夫人的手臂,和旁边的张长远打了个招呼, “三哥。”

  张九如和宁澜此时并行走到王夫人面前, 恭敬地行了礼。

  王夫人拉着宁澜,“好孩子, 终于把你盼来了, 先回家,这一路舟车劳顿, 好生歇息一番,晚上长远为你们准备了接风宴。”

  “有劳长远费心了。”

  宁澜和张九如回的自然不是张家大宅, 而是张九如自己买下的一处小宅院。

  “委屈你了, 这院子是小了些, 明儿个叫九如带你四处转转, 有喜欢的再买一个。”

  “这里就很好, ”宁澜笑笑,这院子是三进院落,再住进来几个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这里就不像他们在州城那样随便,丫鬟小厮婆子配的很齐全,得守宅院里的各种规矩。

  张长瑜回来应该要先去拜见父亲,因此没有和王夫人在这里久留,两人走后,张长远也跟着走了,“九哥你们先修整一番,晚上我派人来接你们。”

  待人都走后,宁澜大概打量了一下这个院落,这个院子比起州城的通透很多,布局摆设讲究。院落内特意收拾出了一片空地,可以种菜种花。

  两人的物品已提前送来了,都摆在了一处,另外丫鬟婆子们只在外边伺候,屋内是不进的。

  毛球球的窝在主屋前廊下,除了有软软的垫子,边上还放了几个小玩具,精致的饭碗旁边摆了一盆小麦草。毛球球到了家也没闲着,正在四处标记它的领地。

  这时丫鬟来告诉热水已经烧好了,宁澜和张九先去洗了个澡,眯眼睡了一会儿。这觉睡的又安稳又舒服,醒来时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晚上的接风宴只有王夫人和张长远还有他的妻子苗氏在,张长瑜才回家自然要先陪祖父祖母用膳。

  王夫人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这时拉着宁澜在雅间里亲亲热热地说话,“好孩子,快来挨着我坐。”

  宁澜便挨着坐了过去,这时王夫人身后的丫鬟递过来一枚玉扳指,王夫人拉着宁澜的手给他套上了,“这时我娘家给的家传物件,今儿个当正式的见面礼给你了,多谢你这么些年一直陪在九如身边。”

  宁澜忙推拒,“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和九哥也不只是我陪他,他也陪着我。”

  王夫人不容宁澜拒绝,“这并不全是因为九如才给你的,还有我的一份私心在,你虽有两个弟弟妹妹,到底是你照顾他们多,自己却是没有长辈爱护的。我很喜欢你,想认你当干儿子,不知你愿不愿意。”

  这话太突然,宁澜一时无措,看向张九如,张九如也是一幅惊讶的表情。

  “这事九如并不知道,娘说的直接点,现在明媒正娶的关系还不一定长远,更何况你们这样的,我当然相信你们的真心,也怕有一日他烦了你,你烦了他,最怕你不再和我往来了,只能想这么个法子把你栓在我身边。”

  “娘,我不会负宁澜的。”

  王夫人却是连眼神都不给张九如,“你自然不能负他,若他有一日遇见了比你更好的,倒是可以负了你。”

  宁澜扑哧一笑,“我也不会负九哥的。”

  “你们怎么样我不管,我只和你论,与他没有相干,怎样,我这个干娘你要不要认?”

  宁澜看了张九如一眼,把扳指接下,改口叫了一声干娘。

  “哎,”王夫人高高兴兴地应下,“可真好,叫我白捡了一个这么个有出息的孩子。”

  这时张长远和苗氏站了起来,对宁澜行了个礼,“兄长。”

  这声兄长应下自然也要拿出见面礼,可宁澜来时是没准备什么东西的,王夫人替他解了围,“不碍的,改日再补上就是。”

  如此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了一顿饭。

  晚上两人睡下,宁澜问张九如,“九哥,没问过你就认下干娘,你会不开心吗?”

  “怎么会,”张九如握住宁澜的手,“这样很好,不管何时,我娘都是你娘。”

  张九如比宁澜大,有时会想到生死之事,怕自己走到前面让宁澜没有依靠。他外祖家的为人他很清楚,宁澜认他娘为干娘,相当于外祖一家就都站在了宁澜身后。

  次日张长瑜知道了见面礼的事便不依, “我叫澜哥这么久,也没见过什么见面礼。”

  “我都没准备呢,正好你来了,还要烦你随我去挑些礼物。”

  “不行,哪有自己给自己挑礼物的!”

  “咱们的关系,你当然能给自己挑,今日碰见你喜欢的随你买,如何?”

  “好!”

  京里眼线多,张九如已来了京城,虽说还没到上任的时间,也得先去拜会上官,因此这几日不断了应酬,早出晚归。

  宁澜带着阿南、阿北和张长瑜一同去街上了,有张长瑜在,清楚了王夫人和张长远夫妇的喜好,礼物就很好买,因此没花多少时间。

  张九如还有一个二弟,也是王夫人所出,虽说宁澜没有见过,礼物也为他也准备了一份。

  之后几个人就在街上闲逛,尝了许多京城特有的美食,烤鸭、蜂糕、麻酱糖饼、熬肝、炒肺、百果年糕等等。

  一天下来,几人吃的心满意足,回家之前又各拿了一串冰糖葫芦在手中。

  这里冰糖葫芦除了传统山楂的,还有红海棠、山药豆、橘子瓣和荸荠做的,宁澜各都买了一样。

  只有张长瑜带着些遗憾,“可惜今儿个没挑到我中意的东西,只叫你买了一些吃食,实在是便宜你了。”

  “那这样,明儿个中午你过来,我做一样你没吃过的吃食,你若吃满意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可好?”

  “好,就这样说,”张长瑜好哄的很,皱巴巴的脸上瞬间带了笑。

  在京里转了一圈,宁澜不可避免的想到老北京的传统美食,什么灌肠、爆肚、炒肝儿、卤煮火烧、白水羊头等等。

  除了炒肝儿是在熬肝和炒肺的基础上研制出来的,其他的大都是明清时期传下来的,而宁澜要做的就是卤煮火烧。

  宁澜不爱吃下水,卤煮里面的却除外。

  最初的卤煮是根据清廷流传出来的“苏造肉”做的,苏造肉是用五花肉煮制,价格较高,大部分老百姓吃不起,所以就用了猪头肉和猪下水代替,久而久之,发展成了现代的卤煮火烧。

  当天晚上宁澜就把做卤煮所需的猪肠、猪肺、豆腐等食材报给了后厨,次日清早食材一送过来宁澜就开始忙活。

  张九如起床不见人,找到了厨房,“一大清早忙什么呢?”

  “昨日跟长瑜说好要给他做个没吃过的吃食,且得煮好几个时辰,九哥中午也回来吃饭吧。”

  “成,”张九如趁人不注意在宁澜额头印下一个吻,“你不许太惯着长瑜。”

  猪下水虽不贵,但是处理起来特别麻烦。

  宁澜招呼过来厨娘帮手,先在猪肺中灌满水,然后用竹签在外边均匀扎上小孔,让血水顺着小孔流出。

  猪肺在流水下至少要冲洗十来分钟,等它呈粉白色才算洗干净了,切大块搁一旁备用。

  然后是猪大肠,猪大肠需翻过来,先把表面的肥油清除干净。小肠则先要挤出里面未消化的东西,同样翻折过来,将表面的脏污去除。然后放入大量的面粉、醋、花椒、酒反复把大肠小肠搓洗几遍。

  “少爷,怪脏的,我来吧,”厨娘闻着这味道都有些受不了,硬着头皮接过宁澜手里的活儿。

  “成,你先去拿个布巾把口鼻捂上。”

  宁澜这边则开始调酱汁,锅中先烧热油,把葱姜豆豉爆香,倒入腐乳、干黄酱、虾油、酱油、冰糖、黄酒和胡椒粉炒出香味。

  另外拿八角、桂皮、白芷、沙姜、砂仁、花椒、香叶、肉蔻、茱萸用纱布包了做了个香料包。

  洗好的猪肺、猪肠还有五花肉先冷水下锅焯一遍,洗干净表面的浮沫,换一口大锅,加入酱汁、香料包和大量的水开始煮。

  自己人吃的,宁澜把猪头肉换成了五花肉,五花肉比猪肺和猪肠好熟,可以晚半个小时再放入卤锅中。

  这边小火卤肉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准备火烧了。

  面粉加水揉至光滑,分成大小相同的剂子,擀成饼状,干锅里烙制两边金黄,然后把烧饼放到卤锅里,同肉一起慢慢煨着。

  卤煮火烧里的饼是死面饼,干吃根本嚼不动,因此一定要卤至饼中间没有白心。这也是卤煮火烧的特点之一,火烧吸饱了浓郁的汤汁,入口却仍有嚼劲。

  接着炸豆腐,豆腐切厚片,热油炸干水分,两面变金黄时同样扔到卤锅中。

  等到中午,卤肉的时间已经足够了,香气飘出,张九如兄弟三人也过来了。

  “好香啊,澜哥,”张长瑜跑的最快,待看清锅里的东西,“哥,这真的好吃吗?”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宁澜挨个为他们盛了一份卤煮,一个火烧先横切三刀竖切三刀铺在碗底,豆腐对切三角形,大肠小肠切碎,五花肉和肺切小块,其中五花肉是点缀用的,并不用多放。最后浇上浓郁的汤汁,再舀两勺蒜汁就可以了,

  宁澜另外准备了香菜碎、韭花酱和腐乳汁,吃的时候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再进行调味。

  张长远和张长瑜正为难要不要下筷子的时候,宁澜和张九如已经开始吃了,两人也不再犹豫,夹起一筷子尝了之后,后面筷子就下的很快了。

  “你们说我开个卖卤煮火烧的店怎么样?”

  “可。”

  一碗卤煮火烧下去,几人鼻尖额头都冒了汗,虽不甚文雅,但宁澜卖卤煮也不是针对公子哥儿的。

  张九如转头问张长远,“我记得城北有个铺子正在往外腾?”

  宁澜笑道,“卖这东西用不着特别好的铺子,只要找个干活儿的人多的地方,实在没铺子搭个棚子也可以。”

  张长远赞同点头,“一会儿我叫手下的人在城里寻摸寻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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