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黑找媳妇儿的事宁澜知会了好几个人, 有着合适的人家就会来告诉他,他就每天还在糖作坊忙着。

  糖总切成方块儿的他自己看着都乏味,便去镇上找了个巧手的木匠,制作了十个猫猫头和一批猫爪爪的模具。

  “小哥真会为难人, 这些小东西可费了我不少功夫, ”谭老木匠把刻好的模具交给宁澜,忍不住感慨。

  宁澜要的模具如硬币一般大小, 刻猫爪爪还好说, 猫猫头就有点儿困难了。那工匠又是个精益求精的, 猫猫头光图样就画了好几张,刻的时候更不用说了, 废了好几个版,最后打磨出来的成品非常精细,连猫咪的几撇胡须都能清楚的脱模出来。

  “多谢老人家了,”宁澜接过模具, 爽快地付了钱, 这一批模具做出来价钱不低,但很让他满意。

  拿到模具, 宁澜干活儿时都愉快不少, 做这猫猫头模具他是有私心的。

  “乖可爱的,”宁大旺见了这样式的糖也是心动的紧, “这个月的工钱我用一批猫爪糖抵吧,给我儿子吃。”

  “成。”

  ......

  “宁澜, 有人找你, ”这日宁澜正在糖作坊里忙活, 张叔过来说有一行人看着就是惹不起的样子, 正在他家门口。

  “大旺哥, 你先忙着,我过去瞧瞧,”宁澜放下手中的活计赶忙回家了,明芳成完亲笑笑就回来了,现在就她自己在家。

  宁澜远远的就瞅见几匹高头大马,前面站着的那人锦衣华服,脸庞有几分熟悉,后面跟着的人穿着也不是普通老百姓会穿的。

  “在下宁澜,请问各位有何贵干?”

  华服公子看了宁澜好一会儿才道,“我叫张长远,是九哥叫我来的。”

  “外面人多眼杂,张公子随我这边来吧,”既是为了白糖而来,宁澜就将张长远领到了糖作坊,那边有沉淀出的清液糖浆,正好用来演示做法。

  “元白元青跟我进来,其他人在外边侯着,”到了作坊,张长远没让太多人进去。

  宁澜拿出刚做好的软糖叫张长远尝,“这就是用白糖做出来的,你先尝尝。”

  张长远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怎么能这般不设防?”

  宁澜笑的灿烂,“我信九哥。”

  张长远这才拿一块儿橘子味的软糖放嘴里嚼了,又示意元白和元青也尝尝,几人尝完对视一样,都觉得这趟来对了。

  “来这屋,我从头给你们演示一下白糖的做法,其实很简单的,”宁澜一边取了蔗糖浆和黄泥浆融合放置在一边,叫他们看沉淀的过程;一边取出一部分清液糖浆放到锅里熬煮,“黄泥浆吸附蔗糖中的色素后会沉淀,沉淀后上面就是这样的清液,这些清液再重新熬煮晾干后就是白糖了。”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原本准备多在这里留几天的,没成想制白糖的法子这么简单。

  “说来这法子也是我凑巧发现的,”宁澜笑着编故事,“之前水灾的时候,我家厨房塌了,刚买的一包糖被黄泥压在了下面,收拾的时候发现糖竟变白了,我尝试了几十次才找出来这么个法子。”

  “分成如何说?”张长远直接的很。

  “定期给我送一批糖过来就行,”这也是宁澜深思熟虑过的,他的软糖生意总有一天会招人眼,张长远的白糖生意越早做起来,对他越有利。再有就是若宁磊日后为官,和张九如一起做白糖生意的几个大家族必然会对宁磊多一二分的照顾。

  无其他事张长远一行人便要告辞,宁澜包里几盒软糖,其中一个盒子和别的不同,“这盒子里的软糖麻烦你带个九哥,其他的你们路上吃。”

  “好,”张长远应下。

  宁澜送他们时仍不放心的交代,“给九哥的那盒千万不要弄混,谢啦。”

  张长远走的看不清宁澜的影子时,悄悄打开那几盒软糖一一查看,他们的盒子里装的都是猫爪形和方块混合的糖,他哥那一盒则全是猫猫头的。张长远回去全程都是面无表情,元白和元青面面相觑不知谁招惹了他们主子。

  张长远一行人走后,村里好是议论了几天,宁二婶在人群中越听脸越黑,最后衣服都没洗完就回去了。

  ……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宁澜 1500 斤的橘子和 800 斤的猕猴糖就用完了,他纳完税还了钱赚得了 30 两银子。

  马上就是年节了用糖量大,刘承已催着他多做些,刚赚来的钱宁澜花去大半都买了橘子,这时候长途运输路上已不好走了,这批橘子每斤比他头一次买的贵了两文。

  猕猴桃已经收不来了,只有一种味道的糖比较单调,宁澜又加了姜糖和红枣姜糖。姜糖和红枣姜糖都可驱寒,适合手脚冰凉和宫寒的人常吃。

  做姜糖姜要磨的碎碎的,吃的时候姜的颗粒太大会影响口感。碎姜汁加白糖和麦芽糖一起熬煮,熬到浓稠时用筷子蘸一滴滴到冷水里,到水里糖的软硬就是最后成品的软硬程度,若是滴到水里糖块散开或过软,就要继续熬。

  熬煮好的糖浆盛到正方形模具中摊开晾着,趁着糖还温的时候切成小块,等彻底放凉就不好切了。

  红枣姜糖就是多加了一味红枣,做法上是一样的。

  做姜糖宁澜就没再费劲吧啦的用白糖了,而是直接用蔗糖过滤一遍杂质后做的。饶是这样一斤姜糖的成本也要 23 文,红枣姜糖要 25 文。

  坦白说,这里老百姓一年到头只有十来两的收入,除去日常开销剩不到手里多少,吃糖还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宁澜思虑过后姜糖定下售卖价 50 文/斤,红枣姜糖 55 文/斤,给刘承分别是 40 文和 45 文。宁澜需得招人了,原来一天捣个五六十斤的水果他和大旺哥也能忙的过来,现在要磨姜和红枣,工作量太大了。

  招人前宁澜把做白糖和麦芽糖的两个房间都独立隔开了,白糖屋门上的钥匙由他掌管,麦芽糖屋门上的钥匙由大旺哥保管,磨姜枣丝和炒糖切糖都在另一个很大透气性又强的房间里。

  ......

  “婶子,建民叔在家吗?”宁澜调整完糖作坊就来找建民叔说招工的事儿。

  “宁澜呀,快进来,你叔才出去,我叫我儿子叫他去,”民婶儿热情的把他招呼进屋,给他倒了一碗水。

  “多谢民婶儿了,”宁澜把手里的一包姜糖递给她,“给家里小孩子吃。”

  民婶儿打开后吓了一跳,“太贵了,这不能要。”

  两人推拉一番,宁澜硬把东西塞给她,磕着煮瓜子一边和民婶儿闲聊家常,一边等建民叔回来。

  “宁澜,找我什么事?”好一会儿宁建民才风风火火的回来,“那边宁守敬差点儿和孙老三的娘打起来,刚把这事儿处理完。”

  “宁澜你坐着,我去炒个菜,你和你叔喝一杯,”建民叔回来民婶儿便起身往厨房走了。

  “不用麻烦婶儿,我说几句话就走,”宁澜拦住花婶儿不让他忙活。

  “让你婶子简单弄个菜,咱俩喝一杯,这孙家的事儿多多少少和你有点儿关系,你也听听。”

  宁澜只好依了,坐下询问孙家的情况。

  “你也知道孙富和孙老三从牢里出来后,咱们一直盯着怕他们使坏。可这孙家的龟孙子,净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孙老三的娘诬陷咱们族中的宁守敬和她儿媳妇有染,俩人也就是隔墙说过一句话,孙老三的娘不依不饶的骂了许多天了,宁守敬忍了这些天今儿个没忍住扔了一块儿砖头过去,砸到孙老三他娘的头,这泼妇就抓住把柄了。”

  孙有财前两年就死到流放路上了,孙富从牢里出来腿跛了一只,宁澜和族里盯他们紧,孙富家没搞事,倒是孙老三家先搞事了,宁澜还是疑惑,“她自己家的儿媳妇,名声也不顾及了。”

  宁建民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孙老三的媳妇多年无所出,孙老三家早想把她休了。孙老三从牢里出来,家人就催他生娃,折腾了这么久,还是没动静,他家就想一石二鸟,能换个儿媳妇,还能恶心恶心咱们,呸,孙老三是坐过牢的,还当个宝以为人人想嫁呢。”

  “那最后怎么样了?”

  “孙老三的娘把儿媳妇休了,说要全了宁守敬的好事儿让他赶紧娶,宁守敬拿起锄头就要和她拼命,这不被拦住了,”宁建民深深叹了一口气,“孙老三媳妇趁人不注意跳了河,好在被及时救上来了,清白是有了,命也丢了半条。”

  “叔是怕孙老三媳妇家的人迁怒我?”宁澜迟疑问道。

  “现在就怕不只她家,村里眼皮子浅的人看不得别人过的好,这事一出,大家都说你为富不仁,当初非把人往牢里送,逼的几家离家破人亡不远了。”

  “哼,孙富家我早晚都是要对付的,他们自己撞上来我还能放过不成,那孙老三要是有点儿脑子,也不会跟着干犯法的事,”宁澜再好性子也忍不住生气,有的人书读的不多,道德绑架玩的怪溜。

  “不怪你,当初你娘那事儿,你三爷爷病重,宁建业又是个操蛋的,”宁建民自顾自闷了一口酒,“不说了,是我们没护好她。”

  “哎呦,少喝点儿,”这一会儿俩人喝了不少,民婶儿只能劝着,“宁澜还小呢,喝坏身子怎么办。”

  “对对,吃菜,这些日子我们都多留心点儿,”宁建民收拾好情绪问宁澜,“对了你找我啥事儿?”

  “我想找几个靠得住的去我糖作坊做工。”

  “这好办,还有啥别的要求不?”

  “做吃食的肯定要干净,叔帮我找三个平时收拾的利落的人,还有就是嘴得牢,来我这儿做工的我都要签订保密协议的。”

  “成,交给叔吧。”

  ......

  “哥哥,怎么喝了这么多?”宁澜迟迟不回去,笑笑放心不下过来接人。

  “没事,”宁澜憋着一口气多喝了几杯,别人说他他气一会儿就过了,可更让他生气的是又一个女子的命运被别人随意玩弄,“笑笑,若你以后过的不好就回家,哥哥养你一辈子。”

  “哥哥对笑笑真好,哥哥放心吧,笑笑定不会叫你失望,”笑笑把宁澜扶回家让他靠在床头歇着,“我去煮碗醒酒汤给你喝。”

  这边笑笑用绿豆发出的豆芽和葱蒜胡椒粉盐煮着汤,那边宁澜从床上坐起来追着小九儿跑,笑笑不时从厨房探头看,“小心点儿哥哥,别摔了,”

  “哥哥怎么了?”宁磊下学回家看见家里乱糟糟的,赶忙把书包放下去扶他哥哥。

  “喝醉了,我煮醒酒汤呢,你看着哥哥别让他跑了。”

  “哎,好,”宁磊拽不住宁澜,他哥哥喝醉了力气死大,便小声在哥哥耳边说道,“哥哥再不好好歇着,明日我就让老师写信给九哥告状。”

  宁澜这才消停下来,喝了醒酒汤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