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澜现在除了年底酱油做坊的分账, 罗舅舅每三个月送来七八两八珍糕的分成再没有其他进项了,但每天还是有很多事要忙。

  笑笑自李小墨回来之后就不怎么去李大夫那里了,李小墨该娶亲了,他在军中已经耽误了几年, 家中最近都是来说亲的媒婆, 笑笑也大了,就不好再去了。

  “做什么呢, 笑笑?”宁澜刚从地里回家就看到笑笑在厨房忙活。

  “刚做好的茯苓糕, 哥哥快来尝尝, ”笑笑说话轻轻柔柔的,叫人一听就很舒服。

  茯苓糕需要用到大米粉 500 克, 糯米粉 50 克,茯苓粉 50 克,三种粉混和在一起,加 300 克的牛奶和到能攥成团的程度, 用湿布盖上醒发。

  馅是用芝麻桂花做的, 芝麻小火慢炒成金黄色,加干桂花、糖混合后再加一点猪油润一下。

  混合的茯苓米粉先铺一层在正方形模具中打底, 再铺上一层芝麻桂花馅, 最后再盖一层米粉,上锅蒸 25 分钟。

  蒸好的茯苓糕再撒上一层干桂花, 晾十分钟后切成小块儿,

  茯苓米粉上锅蒸之前要用面锣过筛, 这样蒸出的糕特别松软, 宁澜一口咬下去口腔中充斥着米香、桂花香和芝麻香, 毫不吝啬的夸道, “好吃。”

  宁澜就着一碗茶吃了好几块儿茯苓糕, 若不是笑笑拦着,宁澜怕是还不会停。

  茯苓糕其实是清朝时很受欢迎的点心,被笑笑误打误撞的研究了出来。宁澜便琢磨着去镇上开个点心铺,主打药膳这一块儿。这想法给笑笑说过,笑笑也欣然同意,之后研究药膳更用心了。

  宁澜先去镇上找铺子,牙行的人带宁澜看了两天,宁澜才选中一间,这间铺子大小合适,原来也是卖吃食的,不用大改。只要重新收拾干净,定做一套锅具模具,再找木匠打个几个放点心的柜子,一个收钱的柜台就可以了。

  定下铺子,宁澜又在牙行买了三个人。宁澜不欲让笑笑自己出来做点心那么累,笑笑负责研究开发新品就可以了。

  宁澜买下的人是一家三口,男主人赵平,女主人宁澜喊一声平婶儿,两人看着都是三十五六,一个女儿赵小麦,看着十三四岁。

  铺子带个小院,用柴用水都方便,还有两间房,拾掇拾掇刚后够赵平一家住。

  店名宁澜没费心起,就叫“宁记点心铺”,店铺已经租下了,就只先茯苓糕卖着。

  宁澜和笑笑倒是想了好一会儿给茯苓糕另起了个名字叫“桂花云糕”,对外他们就不再说茯苓糕了。

  等平婶儿学会了桂花云糕的两种做法,一种加牛奶,一种加豆浆的,三人都记下了桂花云糕的功效,宁澜选好吉日,点心铺就正式开张了。

  开张那日,秦大哥、罗舅舅、刘承、孙大夫还有秦正镖局的人都过来捧场了,小小的一个点心铺倒是热闹非凡。

  “恭喜恭喜,开张大吉。”

  “恭喜宁老板,”刘承笑眯眯的冲宁澜拱拳,“我就说你早晚成为你们村的富户,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多谢。”

  来的人一一来向宁澜送上贺礼,宁澜挨个谢过。临近午时,宁澜把店铺交给赵平一家,在刘记酒楼摆了一桌请今日过来道贺的人。

  ......

  小黑小九儿的窝打架打塌了,宁澜只得又请人重新做了一大一小两个更结实的。

  水灾过后没几天,小黑不知道从哪儿领回家一只小奶牛猫。小家伙眼睛蓝膜已经退了,却只有 200 多克重,身上爬满了跳蚤,小小一只怪可怜的。

  宁澜用桃叶和楝树根捣烂煮了热汤泡,给小奶牛洗了个澡,把它身上的跳蚤才除了,又仔细地养了两个月。

  小家伙应是之前没吃饱过,一开始来到宁澜家什么都吃,慢慢知道了不用再担心吃饱的问题,才只吃宁澜准备的猫饭。

  小奶牛也是只公猫,头顶黑色和脸上白色的毛完美分出了一道闪电的形状,偏偏鼻子下面又有一块儿黑,像吹出来的泡泡糖形状,宁澜就叫它泡泡儿了。

  泡泡儿养好了之后就调皮的很,整日和小黑小九儿闹的鸡飞狗跳的,这不今日,盖新房子时盖的窝儿都被打塌了。

  泡泡儿也是个窝里横,有生人来就躲的严严实实的,还吓尿过一回。

  泡泡儿平时也不叫宁澜碰,一碰就躲,只有早上宁澜睡醒后,泡泡儿会跳到宁澜身上,一边踩奶一边叫宁澜摸摸头。宁澜不摸的时候它会不住的用头去蹭宁澜的手,把宁澜吃的死死的。

  两个窝送过来宁澜就把里面布置的舒舒服服的,大软棉垫上面又铺了一层毛毯,毛毯是秦大嫂用动物皮毛的边边角角拼接的,非常舒服。

  小九儿还是爱挨着小黑睡,泡泡儿也想靠过去总会被小黑叼出来,然后从窝里面把门堵上,泡泡儿只能去小窝里睡了。

  “哥哥,生意怎么样?”笑笑一边洗草药一边问宁澜

  “不错,多亏你了,茯苓糕以前镇上没有的,”宁澜难得清闲,正用麻绳绑了一根羽毛做成逗猫棒逗俩猫玩。泡泡儿一跳老高了,小九儿是越发懒了,只会在地上打滚儿。

  赵平每个月固定会来给宁澜送银子对账,点心铺的生意渐渐稳定下来后,除去各项开支,每月能有三两银子的盈余。

  买人在这个时代虽然无可厚非,但宁澜从第三个月开始每月会给赵家三口开一两银子的工钱。

  每次对账笑笑都在,点心铺收的银子宁澜都交给笑笑管理。

  开荒那边的工作有大旺哥帮忙看着,果树上的事情有张振两父子宁澜也轻省很多,一有时间宁澜就琢磨怎么能提高肥力。

  这时的肥料用人粪、牲畜粪就不用说了,像腐木、泔水、烂菜叶子、河底的青泥、动物的骨头都可以做肥料。

  只是苦于资源有限,家家户户都有地,家家户户的肥料都不够用,宁澜想去邻居家买肥料就不现实。

  他只能把能用的肥料都用上,另外山上的枯木腐叶菌菇渣啥的,也没少带着人去搜罗。

  最后实在无法,宁澜又抱着一壶酒去找宁致文了,结果刚说了肥料的事就被赶出来了,宁致文气的指着宁澜的手都发抖了,“你,你,我堂堂一介读书人,你敢叫我做这腌臜事。”

  宁致文家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宁澜也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过了两天宁磊下学回来,递给宁澜一张写着黑豆肥和皮毛肥的纸:

  黑豆肥;法将黑豆磨碎,置窖内,投以人溺,盦极臭,合土拌干,粪田更胜于油渣。凡麦粟得豆粪则秆劲,不畏暴风,兼耐久雨、久旱。如多,不能溺盦,磨碎亦可生用。”

  皮毛肥:凡一切鸟兽皮毛及汤挦之水,法用同盦一处,再投韭菜一握,数日即腐,沃田极肥。”

  这几十个字宁澜就有好几个字不认识,拉着宁磊问了半天。

  “哥哥,你怎么惹恼老师了,他今天给我这张纸的时候还瞪了我一眼,”宁磊满是不解。

  “哦,文伯就是,就是......”文伯就是觉着他读书人的傲气被折辱了,但也不能这样对宁磊说,“没事儿,改日我去哄哄他。”

  说罢宁澜又开始琢磨这两样肥,黑豆这年头都是当粮食吃的,鸟兽皮毛也不易得,怪不得寻常百姓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会用。

  黑豆,宁澜暂时也不准备用。鸟兽皮毛倒是可以收一收,他先给村里人打了招呼,有杀鸡杀鸭的,毛都尽可给他送过来,又让秦大哥捎信给其他猎户收些野物的皮毛。

  宁澜忙的不沾家,却开心的很,总觉得闭上眼就能看到一大片肥沃的土地。

  还抽了空把自己酿的柿子醋过滤出来,装了一小坛,茯苓糕和八珍糕各拿了两包,送到了宁致文家。

  柿子醋还是宁澜去年酿的,霜降时,山伯家的柿子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看着很喜人,宁澜一下子买走一小半,一些晒了柿饼,剩下的都酿成了柿子醋。

  柿子醋只要自然成熟没有损伤的柿子洗净风干,去蒂后放到陶罐里密封就可以了。经过四季时光酿出的柿子醋,酸味柔和,回味绵长,还能调节血脂,养护头皮。

  “文伯,别气了,回头我种出来的栗子和梨准保第一个送给你吃,”宁澜倒出一点儿柿子醋,加温水和蜜冲了递给文伯喝。

  “莫给我画饼,”柿子醋开胃,文伯不知不觉吃下了两块儿茯苓糕和一块儿八珍糕,又觉读书人的脸面挂不住了,叫小厮给宁澜送走了。

  ......

  “东家,出事了?”一大早宁澜还没吃饭张叔就过来了。

  “怎么了,张叔?”

  “昨晚上不知道谁跑到栗子林捣乱,你先去看看吧。”

  宁澜忙和张叔往栗子林那边走,远远的就能看到地上七零八落的树枝。靠近了查看树上都是刀砍的痕迹,好在没有对栗子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东家最近可得罪什么人了?”

  宁澜摇头,和他不对付的除了宁二叔一家就是孙家了。

  当初种栗子树的时候宁澜就怕惹人眼,秦大哥那时刚买了两亩地位置偏僻,宁澜还特意把自己的地和他换了。现在也正是因为这个位置,有人故意捣乱就很好掩人耳目。

  宁澜思索片刻,“张叔,今日你先回去,晚上劳烦你和我在这儿守着,看能不能抓到人。”

  天刚擦黑,宁澜就带着小黑过来了,张叔和张振一起来的,“这一大晚上不休息扛不住,我们仨轮换着能眯一会儿。”

  三个人守了两天没再见人来,只好作罢,现在晚上太冷,宁澜捎了酒也抵御不住寒气。

  就怕栗子成熟了还有有人来捣乱,宁澜打算找几个人把栗子林围起来了,再搭了个小房子,等栗子长出来方便看顾,张叔平时忙累了也有个歇脚的地儿。

  光把两亩地围起来不是难事,但是以后栗子丰收了,处理存储栗子都需要地方,宁澜干脆把栗子林旁边的荒地买下来盖一个小庄园。

  盖房子的地好买,请县衙管理土地的人过来,村长当中人,划地写契约交钱就可以了。宁澜和村长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这点小事他也不会为难。

  “劳烦各位跑一趟了,”交了契约,宁澜悄悄给衙门来的两人塞了几钱银子,每人又送了两包点心,当然村长也没落下。

  之后就是请孙望过来了,宁澜把自己的需求告诉孙大叔,所有的事情都全权交给他了。

  栗子林这边房子盖好,宁澜只点了几根竹子放了,没有大张旗鼓庆贺。

  张叔一家四口都搬过来了,他们之前住的是村中的破屋。张叔两口子,张振和他弟弟张松挤着脚都伸不开。现在正好住过来看着栗子林,一家也有个照应。培育果苗也搬到了这边,有什么事儿三个人也好商量。

  “东家,张振的工钱我们就不要了,”张叔一家搬过来还是有些不安,主动提出不要张振的工钱。

  “没事儿,张叔觉得过意不去把果树照看好就行,你也知道我那边那么多荒地都要种成果树的,”宁澜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我大半个身家都在张叔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