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易寒的提议,白亦然只是淡漠地回复了一句,“看来你车祸受伤,伤到的不是你的腿,而是你的脑子。别说傻话了,我不可能跟你结婚。”

  自尊心又一次被击溃,周易寒咬紧嘴唇,糟糕透顶的心情跌入谷底。

  当天夜里,周易寒服药后心绪不宁,在落地窗前坐着轮椅发呆。

  白亦然洗完澡穿着拖鞋从浴室出来,白色浴袍的长度遮到了大腿中间,膝盖被热水泡得泛红。

  他擦着头发,目光看向周易寒,“时间不早了,你不出去吗?你今晚不会又打算趁着我睡觉,爬到我身上吧?事先警告啊,我这次不会手下留情。”

  “你该走了,然然。”

  周易寒头也不回,嘀咕着,“你不属于这个地方,孤独和痛苦只属于我一个人。”

  拿毛巾擦头发的动作一滞,白亦然脸色微变,“你确定要放我走?”

  突然间这么反常,不会是什么欲擒故纵的陷阱吧?

  白亦然正为此疑惑不解,不明白周易寒这是想耍什么花招,也没n鳳敢轻举妄动。

  随即轮椅的轮子调转方向,慢悠悠地滚了过来。

  周易寒和他面对面,笑道,“最后一次,我想听你弹一次钢琴。我会说到做到,让人送你回A市。当然你也可以拒绝这个要求,现在你就可以换身衣服离开。”

  对上周易寒那一双清冷的眉眼,白亦然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琴房在三楼,东南角的那间。你先擦干头发换衣服,我去琴房等你。”说罢,周易寒面带微笑离开了此处。

  白亦然吹干头发,换上了佣人提前放在床上叠放整齐的一身干净衣服。

  那个款式的白衬衫,他以前也有过一件。

  三年前参加国际钢琴比赛上台领奖发言的时候,他穿过。

  那也是周易寒第一次认识他。以退役选手的身份坐在观众席上,认识这位音乐界的少年天才。

  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一眼万年。

  此后这张稚嫩娇俏的小脸在他心里头扎了根,一路生根发芽,贫瘠的土壤也开满了花。

  从小到大,白亦然几乎一半的衣物都是量身定制的。同一件衣服他不会穿超过三个月,每个季度都会按时更换新的。

  但是这件衬衫他很有印象。

  他卧室房间里至今还挂着获奖时跟评委老师们的合影,照片上面的他就穿着这件衬衫,笑得恣意潇洒。

  感情从哪里开始,就应该从哪里结束。

  想不到周易寒还是个固执又念旧的人,白亦然心想。

  白亦然站在床前套上衬衫,正要低头系纽扣的时候,倏地,灯光通明的房间霎时间一片昏暗,所有灯光尽数熄灭。

  眼睛还未适应这突然转变的黑暗,白亦然衣服敞怀,伸手摸索着向外走的时候,膝盖撞到了椅子,差点摔倒。

  这时,一双极其温暖柔和的大手从他的腹部揽过,将他整个人都搂进怀里。

  “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伯伦把下巴靠在他肩膀,右手探进n鳳了衣服里面,有意无意地抚摸着那光滑细腻的肌肤。

  “呃,伯伦?”白亦然从惊吓中回过神,听到熟悉的嗓音,安心了许多。

  他转过来直面伯伦,抬起手去摸男人的脸,都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衬衫从两边肩膀滑落了下去。

  “你怎么在这儿,陆叔叔也来了吗?”

  被白亦然用手触摸到的地方,又痒又麻,伯伦在黑暗中红了脸,回应道,“陆先生还在路上,我是从杜玉笙先生那边提前得到消息,单独过来的。”

  此刻白亦然还没来得及穿裤子,他拉拢衣服,紧接着伯伦将他打横抱起,“时间紧迫,我们先离开这里。”

  伯伦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放在膝弯处抱着大腿。

  他走路步伐快,白亦然屁股下面凉飕飕的。

  要不是整栋别墅的灯光线路都被毁坏,白亦然就连一点隐私部位都藏不住了。

  车就停在别墅的西门,距离不远。

  下楼梯的时候,一路上畅通无阻,白亦然都纳闷了,“奇怪,别墅周围不是都有保镖看守吗?这边怎么连一个佣人都没看见?”

  挡路的保镖,伯伦都给打晕了,一个个的都躺在墙角呢。

  因为周围太黑,白亦然看不清,除了伯伦的脚步声以外他听不到其余的声响,所以才会觉得这里空无一人。

  伯伦思索了一下,避重就轻地说道,“他们都被我引到另一个方向了,您别出声,当心被人发现我们。”

  白亦然乖乖闭紧嘴巴,搂着伯伦的脖子。

  迷迷糊糊中,白亦然听到楼下大厅有两个女佣仓促地喊着什么,好像是哪里失火了?

  伯伦弯腰将白亦然放进汽车的副驾驶座,而白亦然刚好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别墅东南角的窗口那里,升起了橙红色的火光和一阵浓烟,火势正不断地往四周扩散。

  “等一下……!”

  白亦然抓住伯伦的胳膊,神色张皇,“是你放的火?”

  伯伦用沉默代替了回答,这让白亦然的内心愈发焦躁。

  刚才周易寒说了,会在三楼的琴房等他。现在别墅里起了火,周易寒应该会及时逃命吧?

  又不是傻子,周易寒总不至于傻乎乎地待在琴房里等死。

  周易寒已经答应过会放他走,临别前的请求仅仅是想听他弹一首钢琴。

  那家伙精神有问题,腿也不方便,万一真的出事怎么办?

  “伯伦,我得回去。”

  良心不安的白亦然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伯伦拉住他,沉声道,“他是你的仇人,甚至还绑架你。滥用自己的同情心,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不管怎样,白亦然都坚持要回去。他握紧伯伦的手,再松开,“你在这里等我。”

  主人的命令,绝对不可以违抗。

  伯伦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白亦然光着脚踩在粗糙的石子路上,在黑夜里消失得无声无息。

  保镖和佣人急着断电灭火,暂时无人发现周易寒的行踪。

  白亦然跑得很匆忙,几乎是撞开琴房的门。他气喘吁吁地走进去,未见人影,先听到了熟悉的钢琴声。

  落地窗外的月光,让屋子里显得不那么幽暗,依稀可以分辨清楚男人的身体轮廓。

  周易寒指尖下的钢琴声停止,四肢一动不动,“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不是答应过你吗。”白亦然的回应不冷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