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陆震撕扯着白亦然的头发,将他拖进浴室。

  浴室的南墙有一面长镜,陆震把少年强制性地拽到镜子前,逼迫他抬起头。

  透过镜面,白亦然看清了自己狼狈而惊恐的脸。

  他浑身发抖,因害怕和疼痛而产生的泪水渐渐模糊了视野,不争气的眼泪一颗颗滴落。

  “告诉我,谁干的?周易寒,还是傅成渊?”

  不知是被陆震癫狂的神态惊吓到,还是对他彻底失望了,白亦然两眼含着泪,固执地把脸转向另一边。

  他一副无可奉告的态度,惹恼了正在气头上的陆震。

  “不肯说实话吗?”

  陆震捋了下白亦然的头发,方便露出他颈间的咬痕。

  “没关系,谁留下的印记都无所谓。然然啊,你这个地方脏了,我给你洗干净。”

  陆震把他拽到浴缸旁边,连沐浴露都没抹,直接拿着浴球沾上水,用力在白亦然的脖颈摩擦。

  直到那个快要愈合的咬痕变得红肿破皮,陆震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疼……陆叔叔你轻点。”

  白亦然两只手抓紧浴缸,弓着腰勉强站立,模样卑微极了。

  机械式的摩擦动作,不带有丝毫的爱抚,更像是一种别出心裁的惩罚。

  微小的血管连接着全身的痛感神经,娇软脆弱的皮肤,硬生生被磨出一小片血痕。

  擦破的毛细血管形成密密麻麻的红点,接着渗出血。

  被冲淡了颜色的血水一点点往下淌,染脏了上身的白衬衫。

  白亦然再也坚持不住这样漫长且歹毒的折磨,开始反抗挣扎,哭着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陆叔叔。”

  他抬起颤抖的双手抓住陆震的腕部,哽咽道,“求求你别这样,呜,好疼,我再也不敢了。”

  染着血的浴球随手一扔。

  陆震单手掐住少年纤细的脖颈,强迫他跟自己对视。

  “错哪儿了?”略显沙哑的嗓音,暴怒且不耐烦。

  分开的这几天,偶尔白亦然还会想念起陆震在身边的日子,怀念他的各种温柔。

  可对方刚回来就朝他发火。

  因为一个不合时宜出现的咬痕,陆震居然使用这么摧残人心的法子来折磨他。

  剧烈的疼痛让白亦然彻底醒悟,陆震根本没拿他当成人看。

  他在陆震眼中,只是一个胆小懦弱、完全由他掌控的宠物而已。

  一旦这只宠物对别的男人展露出好感,作为主人的陆震,自认为有权力对他施以严惩。

  这些年白亦然对他事事顺从,得意忘形的陆震甚至都忘了。

  他脚下的这片土地,这栋豪宅,以及白氏集团,都是属于白亦然名下的财富。

  为了摆脱私生子的悲催人生,他利用了白亦然富家子弟的背景。

  只因白亦然是一个失去父母庇护的孤儿,空有万贯家财,却无依无靠。

  8岁的小少爷,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己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

  而陆震一句“我是你父母的好朋友,我会代替他们照顾你”,就轻易哄骗了白亦然的信任。

  假如能重新来过,白亦然真心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陆震。

  “我在问你话,然然。”

  陆震掐脖子的力道加重了些,语气不善,“告诉我,你错哪儿了?”

  被这只暴起青筋的大手扼住脖颈,白亦然两腿发软地站着,脚后跟虚浮无力。

  仿佛陆震一松手,他就会丧失力气而跌落到地上。

  望着男人阴森可怕的眼神,白亦然惶惶不安。

  他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激化彼此的矛盾。

  “我是错了,我最后悔的就是十年前在我父母的葬礼上,当着那么多媒体记者的面,请你成为我的监护人,还傻乎乎的把白家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你打理。”

  “要是没有监护人的这层关系在,你这样虐待我,我就应该报警把你抓起来。”

  太绝情的话,白亦然还不敢讲。

  比如他憎恨陆震,要把陆震扫地出门这种屁话。

  在要有足够的实力扳倒这个男人之前,他可不敢玩火自焚。

  而且陆震此刻的状态如此疯癫,保不准他刺激得太狠,陆震会一怒之下打死他。

  这个男人的阴险之处就在于,他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震慑到白亦然的整个神经。

  那份根深蒂固的恐惧,比一顿毒打都来得有效。

  “……是我太纵容你了,到现在你都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松开白亦然的脖子,陆震神情冷漠地从裤兜里摸出烟盒跟打火机。

  他微微颔首点烟的动作,优雅而熟练。

  敛着眉深吸一口气,两指夹着香烟,吐出一圈烟雾。

  空出来的那只手,陆震想要去触碰白亦然的脸。

  但白亦然下意识以为自己要挨打,连忙后退躲开了。

  陆震叼着香烟,目光由玩味和迟疑,逐渐转变为了狠厉。

  “过来,离我近点。”

  他经常对白亦然说这句话,既像是命令,又仿佛是另类的祈求。

  祈求他能乖乖听话,主动靠近,不要惹自己生气。

  摸一下颈间被磨出血的伤口,白亦然下定决心,“我受够了,我要解除跟你的监护关系。”

  “A市的法律有规定,监护对象成年之后,有权利解除跟监护人的义务抚养关系。”

  陆震不紧不慢地抽着烟,安静地听他说废话。

  “你只是我的监护人,不是我男朋友或者伴侣。我已经成年了,爱跟谁谈恋爱就跟谁谈,你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更没有权力以此为借口来虐待我。”

  陆震沉默了许久。

  父亲的突然去世,他紧急回了趟老家处理丧事。

  没想到短短几天不见,自家宝贝的翅膀硬了很多,都敢拿解除监护关系来威胁他了。

  你怎么敢呢,然然。

  你明知道这些话说出口,只会激起我更多的愤怒。

  陆震咬紧嘴里的烟蒂,沉了脸色,“所以说才要好好管教你啊。”

  “宝贝,你真的很会伤我的心。”

  父亲的葬礼上,陆震言语冷漠得如同陌生人。

  他全程黑脸,一个头也不磕,懒得装孝子。

  葬礼当天,失去丈夫的陆夫人跪在遗照前痛哭流涕,当着众人的面指责他没有良心。

  然而大庭广众下,得知丈夫的遗嘱内容是将陆家一半的财产分给陆震以后,陆夫人当场就收起了假惺惺的眼泪,跟个泼妇一样揪住陆震的衣领发飙。

  用极尽恶毒的话语,咒骂陆震和他那苦命早死的妈。

  当时陆震的内心毫无波澜,既没感到痛快,也没有对陆夫人抱有任何的嘲讽。

  他不在意这些人的喜怒哀乐,心里只想着赶快结束这一切。

  他知道白亦然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

  “一回来就给我个大惊喜呢。”陆震吸了口烟,走上前捧起白亦然的脸强吻,把烟气灌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