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灼,延绵不绝的热浪将呼吸都染上炙热。金色光线像是张密不透风的网,网中囚着数不清的游鱼。

  柳信将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放在洗漱台上,随意往脸上掬了捧凉水。

  冰凉剔透的水珠划过柳信精致的眉眼,从睫毛悄然坠落,隐进了他胡乱扯开的衣领里。

  燥热缓缓消退,他面无表情地直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然后草草抹了把脸,将沾湿的额发往后一捋,拿起那束玫瑰就要转身往外走。

  岂料他左脚刚迈出卫生间一步,眼前就落下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柳信,我们谈谈。”

  来人声音很低,还带着一分微不可察的祈求。

  柳信微抬眼皮,待看清眼前的男人后,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他微蹙着眉,忍着烦躁开口:“段川,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

  段川脸上闪过焦急,他急忙辩解:“我真的不是想烦你,我只是想跟你说句话,就一句……”

  “让让,都让让,堵在门口干嘛呢!”

  暴躁的声音从柳信身后传来,还时不时夹杂着一声粗口。

  段川也有些尴尬,他虽不情愿,但还是慢吞吞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柳信垂下眸,将怀中的红玫瑰抱紧,疾步向外面走去。

  他还没走几步,段川就追了上来:“柳信,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江闲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付出那么多?为什么我喜欢你这么久,你都不肯看我一眼?!”

  柳信闻言心中一哂,他顿住脚步,嘴角微微勾起,朝段川笑了笑:

  “为什么呢?因为我喜欢他的脸啊。”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也无需再说。

  段川冷不丁地看见柳信的笑脸,心下蓦然一窒。他刚欲回报以笑容,却在下一刻被迎面扑了一大盆凉水。

  透心凉。

  他的脸色瞬间青红一片,笑意也凝滞在眼底,渐渐地沉了下去。

  “皮囊有什么重要的,对你好才是关键!”

  “是吗?”柳信的嘴角缓缓落下,他盯着段川充满不甘的双眼,缓缓道,“对我好的人不算少,可皮囊好看的只有江闲一个。”

  他不欲耽搁时间,只轻飘飘地扔下了一句话就转身离去。

  段川僵在原地,眼底的自卑与妒火都快凝成了实质。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条件不算差,181的身高,六块腹肌,追他的人也不少,可柳信就是看不上他。

  “江闲,江闲……”

  段川攥紧拳头,手背青筋鼓起,咬字的力道像是要把人给嚼碎。

  柳信左手抱着那束红玫瑰,右手漫不经心地从兜里掏出手机。

  他在好友列表里找到了一个纯白色头像,然后点进了他们的聊天框。

  里头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如同对面的头像。

  他毫不在意,单手打了一行字发出去:

  【在哪?】

  对面回的迅速又简洁:【在上课。】

  柳信会意:【我去找你。】

  【什么事?】

  【表白。】

  纯白头像没再回复。

  柳信等了几秒,见对面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将手机揣回了兜里。

  从这里到化学系教学楼,需要步行十分钟。

  柳信有些热,他抬头看向头顶的大太阳,不出所料的被晃了眼。

  他眼眸眯起,忍着浑身上下不断跳跃的燥意,慢悠悠地向前走。

  十分钟后,化学系教学楼门口。

  此刻学生们正哗啦啦往外涌,柳信逆流而上,果不其然被人撞到了肩膀。

  “抱歉,麻烦让一下。”

  “借过,借过。”

  人群好不容易才散了个干净。柳信看向怀里的红玫瑰,不自觉皱了皱眉。

  最外圈那层玫瑰的花瓣已经被人流挤烂,暗红的汁水涂在包装纸上,显得靡艳至极。

  柳信的肩膀上也落了一朵艳红的花瓣,只不过他自己没有任何察觉。

  他本欲去教室找江闲 ,但思来想去还是出了教学楼,在旁边空旷的场地守株待兔。

  所以,他刚刚那场跨越人海的逆行变得毫无意义。

  不过没关系,他这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江闲侧颜硬挺,气质冷淡,在人群中往往是一眼就能看见的存在。

  柳信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待江闲离教学楼远了些,柳信上前拦住了他。

  怀中的红玫瑰鲜艳夺目,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群人前来围观。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甚至还有人在吹口哨起哄。

  柳信喜欢江闲,跟江闲表白了数次,这是H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可江闲从来没答应过柳信的告白,这事儿他们也全都知道。

  所有人都佩服柳信追求爱情的执着和为爱愈挫愈勇的毅力,可也惋惜他爱错了人,所有的热情注定如飞蛾扑火、蜉蝣撼树。

  骄阳似火,阳光铺天盖地撒在柳信身上,连肩头残损的花瓣都在微微地散发着光芒。

  江闲的视线冷淡地落在柳信身上,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柳信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浅蓝色的信封,然后将怀中玫瑰和信封一起递到了江闲的眼前。

  “我喜欢你,请你收下我的情书。”

  少年眉眼清隽,脸庞白皙,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心动与炽热。那双眼睛漆黑似深渊,吞下了所有细碎的金光,将周围的一切衬得黯然失色。

  围观者眼尖得很,他们大声起哄,“柳信,你的耳朵红了!”

  柳信显然也听见了,他咬了咬唇,直到给唇瓣染上了一抹艳色。他将情书又往前递了递,眼底的紧张一览无遗。

  只是对面的人却无动于衷。

  江闲面无表情,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柳信的肩头。

  那里有一瓣破碎的玫瑰,同他的唇色一样艳丽。

  脖颈处有一抹水痕,自上而下滑落到隐蔽地。

  江闲的喉结微微滚动一瞬,又不露痕迹地收回视线,只冷冷站着,无动于衷地看着柳信举着的情书一点一点垂落,同眼尾一起。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江闲终于开了口,可声线却冷淡至极。他不欲耽搁时间,拒绝完后便转身离去。

  只留柳信一人落寞地待在原地。

  他低垂着眸子,旁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从侧影里看出他十分难过。

  围观的一群人早就料到是这种结局,他们唉声叹气了一会儿,纷纷出言安慰。

  只有一人不同。

  那人便是刚刚被柳信拒绝过的段川。他没放弃,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柳信,直到瞧见了这令他血压升高的一幕。

  他的眸子里满是怒火和不甘,言辞不免有些呛人:“柳信,你这也太舔了,人家江闲都说了不喜欢你,你怎么还纠缠不清呢?”

  他声音极大,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段川,你今天是吃了枪药了?人家柳信起码勇敢追爱,比你这个缩头乌龟强一百倍!”吴怀实在是看不下去段川那副拽样儿,于是反声呛道。

  岂料段川听后却神色一僵,炮仗般的嘴里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吴怀只是随口一怼,压根没料到自己竟直直戳中了段川的痛点。

  旁人都不知道,他喜欢柳信。从大一到大二,他喜欢了接近两年的时间。

  吴怀说错了,他不是缩头乌龟,他明明也很执着,只是被心上人毫不留情地一次又一次拒绝。

  就像江闲对待柳信一样。

  今天是他喜欢柳信的第520天,可是他竟当着他的面跟别人告白。

  段川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的拳头硬了又软,软了又硬,最后还是卸了力道,冷哼一声扭头离开。

  吴怀有些莫名,这就怂了?

  柳信全程没看他们一眼,他只低着头,看向手中那封薄薄的情书。

  这次是蓝色,那下次就用粉色好了。

  旁人终于看够了热闹,他们纷纷四散而去,不约而同地奔向食堂干饭。

  八卦满足精神,粮食满足肉.体,这买卖着实划算得紧。

  到最后,空旷的场地里只剩下柳信一人。

  他将面上的难过一扫而光,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找到了那个纯白色头像:

  【今晚,h酒店?】

  h酒店就在H大的旁边,二者之间只有300米的距离。由于交通便利,路程较近,h酒店很受小情侣们的喜爱。

  不出所料,对方回复:【嗯。】

  本以为对话到此结束,柳信刚按灭手机,却听见‘嗡——’的一声震动。

  他又耐心地将手机按亮:【你的肩膀上落了片花瓣。】

  柳信一怔,然后侧了侧脸,果然看见肩膀上有一瓣玫瑰。他将破损的花瓣摘了下来,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花瓣悠悠地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然后落进了幽深晦暗的黑洞里。

  【谢谢提醒。】他礼貌回复。

  对面果然没再回一个字。

  柳信扯了扯唇,左滑删掉了他们为数不多的所有的聊天记录,然后将手机揣回了兜里。

  他将那束红玫瑰也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才发现自己也饿了。

  H大有三个食堂,但最受学生们欢迎的莫过于最大的那个食堂——饮源堂。

  柳信最喜欢吃这里的炒菜,原因无他:便宜。

  待他走过去时,前面只剩下一个人在排队。

  “阿姨,我要水煮肉片,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前面的男生正在点菜。

  男生端着盘子转身的一瞬间,柳信随意瞥了一眼。

  六块钱的肉菜,里头只孤零零地躺着三片肉,看来今天这个阿姨手不是一般的能抖。

  “同学,想吃点什么?”阿姨殷勤地招呼道。

  “土豆丝,西兰花。”既然如此,他就不浪费那个钱了。

  “小伙子吃这么点能行?你们这个年纪身体还得长呢,不吃点肉不行。来,阿姨给你多盛几块肉,好好吃饭啊!”

  话音刚落,餐盘便从窗口递了出来。

  “谢谢阿姨。”柳信有些诧异,他弯了弯眼尾,冲食堂阿姨露出了一个纯净无害的笑容。

  食堂阿姨瞬间眉开眼笑:“小伙子长得真俊,没想到嘴也这么甜。”

  柳信含笑垂眸,然后低头看向餐盘里的肉。

  一、二、三、四、五。

  足足五块肉。

  他眨眨眼,为自己之前那不成熟的想法真诚道歉。

  作者有话说:

  六块钱的肉菜里只有三块肉——源于作者的真实经历(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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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美人被迫在冥府驯鬼》:

  1、

  迟醉面容苍白,体弱多病,频繁咳血,是公认的病秧子。

  然后,病秧子穿书了。

  他穿到了《万鬼嫌阎王真活该》里,成为了里面臭名远扬、鬼鬼喊打的最惨主角——阎王。

  重要的是,迟醉穿来时,冥府快要被原主糟蹋完了。

  迟醉:我又不是菩萨,凭什么替原主做慈善?

  此时,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幽幽响起:

  【宿主,9号提醒您不要摆烂,努力维护冥府秩序。您可以借此换取想要的一切——包括健康。】

  迟醉:……坦白了,我就是菩萨。

  2、

  众鬼根本不把冥府放在眼里,纷纷以欺辱阎王为乐。

  一波接一波的鬼前仆后继,扬言要给新上任的阎王来个下马威。

  想逞能?

  那就把那颗高傲的头颅按进泥里,让他摔个狗啃泥!

  ——百鬼戏,千鬼嘲。

  可不知何时,去挑衅的鬼竟都有去无回。

  只见迟醉赤足站在暗红色的血河里,漆黑的瞳仁被染上一抹猩红。

  脚下,一颗头颅滚落在他苍白的脚踝旁。他看也不看,直接将那颗头踹进肮脏污秽的烂泥里。

  唇角咳出的血渍被抹去,迟醉冷嘲:“一群垃圾。”

  ——最后,万鬼鬼哭狼嚎。

  3、

  迟醉被鬼盯上了。

  不论走到哪里,都甩不掉身后若有若无的窥伺感。

  他强忍咳意,毫不留情地拧掉了小鬼的头,转身瞥向阴影处:

  “谢疑,看够了吗?”

  一阵阴冷的风扑面而来,迟醉被禁锢在一个冰冷的怀抱里,耳边传来一抹凉意:“你说呢?”

  迟醉嘴角绽出一抹微笑,刚欲斩断他的手臂,冰冷的机械音却又一次响起:

  [请宿主与谢疑甜蜜相拥。]

  迟醉闻声一窒,喉头瞬间涌上一抹腥甜。他咬了咬牙,却还是张开手臂,笑着拥住了谢疑的脖颈,然后毫不犹豫地掌心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