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丞按弦,皱眉道:“楼兄难道不知这几日紫某一心潜修,未曾理这世俗之事?”

帝台深深看他一眼,忽而意兴阑珊,搬来张石椅在他对面坐下,“反正论起心机,我确实赢不了你。你说没有,本神君就信你。姬宫湦要修九眼井,据说是有高人相助,又经美女姑娘撺掇。说是那井建成后可实现任何愿望,”他声音忽然激动起来,“似这般混话哪做得真,还不又是一桩劳民伤财的混账事!”

紫丞眉头未展,“姬宫湦本就昏庸,做出这事也无甚稀奇,但这回……确实是太过了些。”

帝台得了肯定,心中郁闷稍稍纾解,又站起来在小院中如困兽般踱来踱去,“哎呀呀,怎么才能阻止他,烦死了!什么不得干涉人间事的天条,本神君要真是恼了才不理它,直接操刀子杀进皇宫逼那王八蛋收回成命!”

紫丞看他越走越快,身周罡风扫得桃花凌乱一片,正欲开口劝解,帝台却停下步子,大吼道:“不管了!本神君要进皇宫找美女姑娘!”他转身看看紫丞,忽而想到些什么,又连忙补上,“你不要去,大爷我自己去说!”

紫丞看着帝台去得飞快的背影,不由苦笑起来。

不负你,怎么做起来就这样难呢?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布,将它折成仙鹤模样。那绢布上有画,赫然正是九眼井的设计图样。

紫丞左手中指扫过琴弦,划出一道细细伤口,血滴在绢布上,那鹤得此灵血,忽化为活物,清唳一声,向着皇宫远远飞去了。 四、锁澜(下)


紫丞似是未曾注意手指犹在滴血,眯着眼随意在琴弦上拨画两下,不多时又回房取了绢帛笔墨出来,洋洋洒洒写了封信。

他将绢帛依样折成鹤,这回却没有再以灵血催动,只随意施了个精妙术法,一阵诡风刮起,托着鹤儿飞上云霄。

这术法比起适才逊色许多,紫丞毫不意外地感应到那鹤儿在出仙士馆时忽撞上一重封印,直直落入一位修士手中,那修士低呼一声,赫然是女子嗓音——依由。

他苦笑,虽说料到了仙士馆中有人监视他,却不知今日是依由当值。若说紫丞还有不欲再见之人,便是这位性子豪放的女修了。

再度坐在琴前,他长叹一声,复奏起曲来,只是这回曲音已不复高山流水的清幽,忽添了许多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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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再说,我心意已决,这事儿绝无回环余地。再说了,要是我答应你,你又能给我什么好处?”

窗扉紧掩,华美宫廷里熏着新近换上的香料。璎珞慵懒卧在美人靠上,虽已近暮春,却还是斜斜披着一件貂裘,似是一副大病初愈模样。可此番话却是说得骄纵十足,显是精神已十分健旺。

帝台气得七窍生烟,欲要动武,又见璎珞那病怏怏模样,完全下不了手。

璎珞面不改色,“你可是想对我这女人动手?这可不似神君所为!若是想让我改变主意,倒也不是全然不可——”

帝台听得有戏,忙不迭追问:“什么条件?本神君答应你就是。”

“你可别把话说得这么满,”璎珞正了坐姿,“你拿紫丞和我换,我保这大周朝子民幸福安康,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