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把我送给姬宫湦!”璎珞打断他,用的竟然是肯定的语气,“没错,我是贪慕富贵荣华位高权重,但是我——我不屑用这种方式取得它!你想利用我就直说,用不着这样拐弯抹角!”

帝台还是第一次见到紫丞无言以对的模样,虽心向于他,却又觉得若是这美貌姑娘就此被送给那昏君,实是一大惨事。

他这边正踌躇是否应出言相助,又该相助于谁,却见紫丞伸手入怀,掏出当日那方绣着璎珞藤子的巾帕。

紫丞将巾子轻轻揭开,露出那枚神丹来,一时间满院光华流转,药香沁人。

“无论姑娘答应与否,都请收下这枚丹药,为炼此丹,紫某也算是行遍仙界,其间艰险……”他苦笑一声,略过不提,“还请姑娘莫要让紫某这一番心意白费。”

璎珞看着那巾子,竟自痴了,一时间喜悦惊讶羞涩欣慰怀念齐齐袭来,纵素来伶牙俐齿,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许久,她才喃喃叹道:“那巾子,你还收着么……”语间含情脉脉,柔情似水,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化为绕指柔情。

紫丞沉默半晌,似怀念似羞涩地低声作答:“自姑娘馈赠之日,紫某时时携在身上。”

璎珞闭上眼睛,不愿让更多的情感泄露出来。当她再度睁开美眸,已满是坚毅,没了半点柔情。

“好!我璎珞入世就要做皇后!姬宫湦算什么,这个江山都定要为我颤抖!”

七、桃夭(下)

璎珞执意让楼紫二人留下一餐,正遣使着些初通灵智的花草精怪在厨房中忙碌。

两人饮着山茶,眺望谷中景致,皆是默然无语。

过了许久,紫丞才苦笑着说道:“楼兄如此沉默,可是不满紫某逼璎珞姑娘出嫁?”

帝台缓缓道:“你喜欢她么?”

紫丞已知他要说什么,心中更是苦涩,微微摇首。

帝台怒道:“按那昏君的年龄,最多再活三十年。那个美女姑娘似乎欠你许多,神仙寿命又几近无穷,就算不欢,用这三十年还你也不算什么。但你明明看出她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利用她对你的感情?你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对待她一个姑娘家?”

紫丞无言,只觉满心愧疚,低下头不愿再看帝台怒色。拿出那方巾帕动摇璎珞本在他计划当中,但这样玩弄别人感情的感觉真的不好,很不好。

帝台倒恨不得紫丞可以像平日那般举出种种驳倒自己的理由,这样的沉默,只让他觉得心在不停地下坠。

“我自有理由定要让她嫁与姬宫湦,现在确实是不择手段,但……十年后楼兄自可知我计划!”

十年后我若真尚有命在,你恐怕已恨不得杀了我……

他语气中满是苦涩,听得帝台十分不忍,虽然心中还是不满,口中却已是安慰言语:“好啦,本神君信你就是了,只是这种事以后别再做了。”

但若他如此利用本神君,我又该怎么做?我……拒绝得了他么?

两人正相对无语,忽听环佩叮咚,璎珞抱着一坛酒走进房来,身后还有花草精怪,各用茎叶托住盘盘菜肴。

璎珞道:“我这只有些山间野食,怕是入不了两位仙长法眼。这坛熏风酒却是酿了十年,想来应已是人间少有的佳酿。” 她素手轻扬,拍碎封泥。

这时帝台觉得自己所虑太多,心情已然转好。他素来贪杯,听得璎珞话语立时直奔过去,见坛内酒浆澄澈,香气扑鼻,仿若夏日熏风拂面,不由食指大动,脱口赞道:“好酒!”

璎珞见他这副馋样,不由抿嘴笑道:“我还真没曾想到紫丞的朋友竟是个直肠子。”

紫丞回她一笑,“许是我平日弯子绕得太多,见着这人便觉轻松。”

帝台掳起袖子,“弹琴的,你什么意思?是在绕弯子说我好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