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大惊,不由脱口而出:“他是勾陈?”

紫丞也从深沉思绪中清醒过来,同时道:“你称他为‘姑娘’?”

帝台脸上一阵燥热,他早听说太古六神之一的绯花修罗虽为男人,却生得一副远胜女子模样。不料今日初见,竟真认错了性别。

他本就自觉羞恼,又听紫丞失笑道:“难怪楼兄适才面色绯红,原是春心萌动。咳,能见着这般国色天香的美人入浴,楼兄也算艳福匪浅。”

他这话调子拖得又怪又长,笑容又奸诈若狐,虽也别有一般邪气的魅力,但落入帝台眼中,却只剩十足十的讽刺挑衅。

他为之气结,却又找不到解围之法。正烦躁间,忽而察觉四周灵气一凝,顿时收敛嬉闹之心。

空气中飘飘渺渺传来勾陈嗓音:“吾已布下修罗之阵,狗胆鼠辈,快将我的小绿还来!”——这小绿显然就是那朵惨遭绑票的食人花了。

二人屏息凝神,收敛真气,齐齐压下气机。

勾陈名列太古六神,正是仙魔人三界中绝世强者之一,今日若真得以交手,也算一大快事。帝台心中一凛,又有种可以大闹一场的兴奋。

念转至此,空气又是一凝,显然勾陈见无人应声,加大对修罗之阵的压力。

“快~快~送它回,还来送你去黄泉;快~快~送它回,不还留你做花肥。”

这歌声婉转奇诡,听在耳里虚虚渺渺,击在心口却如黄钟大吕;声响似远似近,仿佛放歌者无处不在。论及唱词更是诡异,分明是笃定偷袭者西归的命运。

帝台知晓勾陈虽生而为神,一身修为却清浊夹杂,又与紫狩结盟,早已沦入魔道。他虽对魔并无厌恶,但一身至清之气却是天下浊气克星,是以勾陈音攻之法对他并未奏效,再看紫丞也一副闲适淡定模样,于是也不着急,只等寻到勾陈所在再暴起出手。

紫丞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思,拉过他手来写道:“莫急,自有解围之人。”——此刻千华梦地为勾陈阵势所控,他也不再用传音入密这种会引起灵力波动的招式了。

帝台觉得手心痒痒的,却又别有一般惬意。

勾陈徘徊千华梦地上空久寻小绿不得,再度开口唱道:“快~快~送它回,还来送你去黄泉;快~快~送它回,不还留你做花肥。”

“快~快~送它回,还来送你去黄泉;快~快~送它回,不还留你做花肥。”

这声音空幽悦耳,但已有千绪木经不住魔气浸染,飒飒落下叶来。

虽魔气不能奈他,可这般仙气威压已让帝台胸口微微窒闷。他知道鲜有人可以承担勾陈这仙魔同修的奇功,不禁又觉担心,可紫丞确实仍是一副安然模样。

正于此时,远方传来一声呼喝,“勾陈,你这死变态,快给本神滚出来!”

空气中飘荡许久的歌声一滞,修罗之阵压力随之一缓。

勾陈身影在空中缓缓浮现,笑道:“嘻嘻,我说是谁。果然是你这疯子,开场白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创意啊。” 四、绯花(下)

帝台只觉四周陡然变得燥热无比,他抬眼望去,发现空中又浮着一位浑身缭绕黑火的男人。那男子黑发红衣,皆随燎燎黑火翻飞飘扬,一道妖异咒纹由健壮的胸膛延至俊朗的脸庞,却也有种野性的好看。

这人想来正是同为太古六神之一的黑火腾蛇了,帝台见此人气势暴戾,浑身浊气缭绕,果真是已随紫狩堕入魔道。他心内苦笑不已,自己与大魔王相识已久,早对这两位同为紫狩知己的神明有几分好感,真不料初见竟是如此情况。

紫丞又在他手上写道:“援兵已至,少顷随我撤离。”

帝台虽愤懑自己老任他摆布,但此人确实大有算无遗策风范,他又不愿真在如此情况下与勾腾二人相见,也就点头答应。

腾蛇一见勾陈,咬牙切齿道:“勾陈!今日终让我抓住你行踪!不让黑火焚你七天七夜,我黑火腾蛇誓不为神!”言毕,身周黑火更盛,大有焚尽世间之势。

千华梦地可怜的仙树先遭紫丞禁制影响,又被勾陈仙气威压魔气侵蚀,现在又遇腾蛇黑火燎烤,哪里经得起如此反复折腾,一时间落叶漫天,间或有飘零枯叶燃为灰烬,漫是肃杀之意。

勾陈却完全没被周身腾腾热气影响,依然笑得花枝乱颤,“嘻嘻,你可真能笑死我。誓不为神?你看你现在还哪有半点神的模样?腾蛇,你早就服软承认杀不了我了吧。”

腾蛇显不及勾陈牙尖嘴利,两句话便败下阵来,两片熊熊黑火立时攻出,“你——我今日定要报当日你背弃紫狩之仇!”

勾陈素手轻扬,不慌不忙弹出两枚修罗针。细小银针没入黑火之中,二者竟皆在无声无息间化为虚无。他听到适才腾蛇所言,忽然笑容一敛,兴致寥寥道:“今天我的小绿被人偷了,才没心思陪你这疯子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呢。”

但腾蛇显然不愿因此住手,边操控漫天黑火攻向勾陈,边嘲笑道:“你那作死的花我早看不